普魯德面色一沉,原本的好心情瞬間冷了下來。
四周頓時一片安靜,在場所有人都可以感受到自普魯德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意。
她該害怕的。
不錯,此刻她是怕得要命,但想得到答案的決心逼著她繼續和他對峙。
「你竟敢質詢我,太無禮了。」普魯德一字字的逼出,壓抑著滿腔怒意。
七十七號知道他正強忍著怒氣,從沒人知道普魯德爆發怒氣會有什麼後果,因為沒人有膽去挑怒他。
可是她要立寒。
「你只要回答我是或不是就好了。」七十七號軟聲求他。
「我不必回答你任何問題。」說完,普魯德直接離開了精靈界。
七十七號緊跟著他。「亞曼,求你告訴我。」
普魯德突然轉身,攫住了七十七號的雙肩。「不要再問我那個男人的任何事。」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完,隨即進了自己的宮殿。
七十七號仍不放棄,亞曼一定知道立寒在哪裡。
「亞曼,立寒不可能上天界。」
「何以見得?」
「他的三魂七魄有一魄在我身上,不完整的魂魄如何上得了天界?」
「哼,那又如何?」
「立寒的魂魄已賣給了我,除了撒旦王或你,沒人再有權力可拘走他的魂魄。」她緊緊盯著他,不放過任何可能的線索,「撒旦王不可能的。」
普魯德挑起眉,等著她的下文。
「只、有、你。」她無懼的緩緩道出。
亞曼的怒氣像山洪爆發般席捲而至。
「為什麼?為什麼?」他粗暴的抓緊她,青筋暴露的與她互望。「為什麼你要如此可恨!」
七十七號眼神晦暗下來。「這麼說立寒真的是你帶走的?」
「哼,誰敢惹我?更何況他只是個不起眼的凡人。」
她垂下眼。「我愛他。」
「看著我!」普魯德強迫她正視他。「我哪一點不如他?」
她搖搖頭。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給我一點愛?」
仍是靜默。
「我這麼的愛你!你知道嗎?你有沒有該死的一點感覺?」
「對不起。」七十七號淡淡的說。
「不要跟我說這些。」
「把立寒還給我,求你,亞曼。」
盈盈欲哭的大眼,楚楚動人的臉龐,令普魯德絕望的沉默下來。
「亞曼……」
「要高立寒的魂魄嗎?」普魯德放開她的雙手,寒著臉,冰冷的說。
她趕忙點頭。
普魯德牽動無情的嘴角。「給我好處。」
「亞曼……」
「不二價,不然一切免談。」
「亞曼,不要這樣對我。」
他無所謂的坐在大床上。「我累了,你可以走了。」
他要什麼好處?從她身上能得到的好處也只有她的身體了……
不行,她乾淨的身子是要留給立寒的,難道如今為了他,卻要將自己像祭品般的供出?
而一旦成了殘花敗柳,她又有何面目見立寒?
可是如果亞曼真要藏起立寒,那她又怎能找得到?
她要救他。
她腳步沉重的朝普魯德走去。
普魯德頗為驚訝七十七號的舉動,但立即露出瞭然的諷笑。
七十七號走到他跟前,猶豫著不知該如何進行下一步,普魯德順勢一帶,把她拉上床,壓上了她。
他的女人呵!驚惶的雙眸,不自然的表情,生澀的僵硬著身子。
她與高立寒同處一屋,難道仍是完璧之軀?若是這樣,他真要佩服高立寒的自製與風度了。
不再多想,他拉起她的雙手,把它們固定在床頭,身下的女人正是他一世都無法抗拒的致命傷,現在她卻要為著別的男人而委身向自己投懷送抱。多麼諷刺!
但這也是她自找的。
普魯德吻上了她的唇,本能的被她躲開了。
沒錯,他將會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弧美的粉頭,光滑的肌膚,他甚至還可以感覺到懷中女人內心的顫抖與不願。
普魯德啊普魯德,你何時需要這種速食愛情了?何時你已淪為要靠交易方能得到女人?
壓下不可一世的自尊,他扯開她肩上雲朵所編成的帶子,把禮服褪至她的腰間,裸露的白皙肌膚幾乎使他難以把持。
她閉著眼,容顏並沒有因他的挑逗而羞紅,反倒更加的白皙。
她抿著嘴,不發一語,沒有掙扎,沒有反抗。
*你得到我的人,卻得不到我的心。*
他彷怫可以聽到她心中的吶喊。
這個想法使他突然冷了心,厭惡的放開她。
「滾。」她讓他看清了自己的卑鄙與下流。
七十七號畏縮的坐了起來,仍不忘用衣服遮掩自已的裸露。雖說如此,她並沒有落荒而逃,她在等著答案。
普魯德不耐的抓起她,甚至粗魯的幫她把帶子系回肩上。
他將她推出殿外。「走,別來煩我。」
「亞曼,立寒他……」不等她問完,普魯德早已轉回殿內。守門的鬼卒擋住了她的去路,她明白這所代表的涵義普魯德的自尊心將會使他一輩子也不會幫她。
她怎麼這麼傻呢?還想委身寄望於他?
換回死神的服飾,她用鐮刀挑起殿前一座石獅便往宮殿的石柱砸去,石柱裂開了縫,發出隆隆巨響。
「你混蛋!」她朝殿內怒喊後,氣沖沖的離去。
鬼卒急急的入殿請示,普魯德喝退了他們。
他不怒反笑,悠閒的躺回床上,嗅聞著枕上殘留的香味——也只有他的小花瓣兒才敢對他如此囂張吧。
* * *
七十七號開始發了瘋般四處亂竄。
她去找撒旦王評理,可是他們父子兩一樣的可惡,他居然對她避不見面。
不過這樣也好,撒旦王不敢見她,沒人可分派她差事,她也就不用工作,如此她便可以全力尋找文寒的下落。
可是冥界之大,要找到立寒如同大海撈針!唯一慶幸的是,她可以依著立寒留在她身上的這一魄來感應,依訊號的強弱來判定和他之間距離的遠近。
日子變成了無止盡的找尋,日復一日……
* * *
「兒子,該放手了吧?」撒旦王問著身旁的普魯德。
沒有回應。
「唉,何必呢?不過是個女人罷了。」撒旦王不願見自己最喜歡的兒子如此折磨自己,只為了一個不屬於他的女人。他有過機會,也試了,何苦如此執著?
仍是靜默。
「放手吧。」他重複。
「不。」
「兒子,你的理智跑到哪裡去了?」
普魯德面無表情,讓人摸不透他的心思。
「不管你了,限你七日之內把事情搞定,這是用撒旦王的身份所下的命令。」說完,撒旦王光火的離去。
七日,他只剩七日了。
* * *
高立寒已放棄無止盡的走路,在這個不冷、不熱、不餓、不累的空閒裡,冥思成了他唯一的生活模式。
想不到一生順遂的他,下場會是如此難堪,尤其遇到感情一事更是坎坷崎嶇。
小花瓣兒對他的絕望、心傷、懷疑、摸索到瘋狂的找尋他都知道,他似乎可以不用透過言語也能知道她的心思。
他突然想起牛郎織女會不會也是藉由心靈傳達知曉彼此之閒的想法,才能在無垠的星海中,甘於一年一度的相會?
總之,他不會甘於被擺佈,那個陰險的普魯德,他不會對他就此罷休!
無時無刻,他不斷的送出心中層層的思念給小花瓣兒。兩人雖然無法交談,但在彼此之間無盡的相思裡,撫慰了對現況的焦躁與不安。
突然,如撕裂的紙張,凌空劃破了一條線。
高立寒抬頭望,在這混沌的天地裹不曾見過如此景象——
一張俏麗的臉蛋鑽了出來,就像破繭而出,對上了高立寒的眼,兩人癡癡的互視,不相信這是真的。
七十七號跳了下來,直直的落入高立寒的懷裡。
天哪!這是真的。
「立寒,立寒……」七十七號喊著,緊緊的攀著他,好怕他又突然消失不見。
來不及訴說相思之苦,他狠狠的吻住了她。
「我以為永遠也找不到你了。」本以為永遠不能相見,她眼裡仍佈滿驚懼。
「噓。」高立寒吻掉了她的不安,「不會的,我一直都能感應到你。」
「那是因為上次你替垢兒姐姐挨了那一記,你的三魂七魄有一魄彈到我的勾魂鐮上,才促成我們再度重逢。」
「是啊,我相信不管冥界的主宰者如何封印了你的記憶,我們最終仍會相會。」
「封印?」
「你還不知道嗎?」
她搖搖頭,不懂他在說什麼。
「普魯德封印了你前世的記憶。」他告訴她這段難解的因果。
隨著高立寒對小花瓣兒的陳述,她瞭解了她的身世。
她記起了她就是芍葯,而且初見立寒時,芳心已被這失去知覺的男人所據。
這男人當時睜開眼,驚訝的瞧著她,霸道的攫住她的唇時,她心中雖然小鹿亂撞,但卻是心甘情願的任他為所欲為。
但是,再清醒的時候,自己已是一名死神。
她想起初見亞曼,他那雙永遠冷漠的眼眸,卻只有對她才表現溫柔時,她終於明白在他強烈的自尊下,早已對她心生愛意,只是她一直沒有察覺,理所當然接受他的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