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跑進了她懷裡。「乖乖,這麼早就起床了?」
結果,他又在桑雅的懷裡睡著了。撫摸著兒子滑順的髮絲,她心想,她怎麼忍心讓孩子受苦呢?
桑雅的眼光不自覺的望向天花板。
昨夜突然萌發的不安感竟然成真,她一心想忘掉的噩夢終究無法擺脫,多麼諷刺啊!現在它竟會成為他們一家解決危機的唯一方法。
只不過——-她,該嗎?
桑雅心虛的收回視線,如果真把它拿出來,她又要如何向季平解釋錢的出處?
但,三千萬就在她的上頭啊?它可以幫季平度過難關,它可以讓他們一家人的生活又回復以往。
她,不該嗎?
四年了,或許當事人都已忘了這檔事了,當年那個襄理只是公事公辦,根本不清楚她與那男人做了什麼交易,而那男人只是買下她一夜,時間已過了這麼久,他怎麼還會記得?
依他出手大方的值況看來,一百萬美金對他而言,應該只是小錢吧?
在那男入眼中,那張支票只是他一夜春宵的夜渡資而已;但,它卻可以拯救他們一家三口。
她,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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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麗的女人帶著可愛的小男孩進了銀行。她拿出存款簿,寫了提款單,簽上了名字。
櫃檯的職員看見提領的金額,不禁多看了女人一眼。「請稍候。」然後起身走過襄理的辦公室。
不一會兒,櫃檯職員又出來了。「請到會客室裡稍候,桑小姐,因為您要提領的金額太大,恐怕要等上一些時間。」
桑雅點頭道謝,跟著銀行的職員進入了會客室。
★ ★ ★
凌南的企業集團擴展得比以前更大。
他每天有忙不完的事。坐在南凌企業大樓的頂樓,時間已是深夜一點,他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在這寬敞的辦公室裡顯得格外的刺耳。
它打斷了凌南腦袋裡正形成的一件新企畫,他抿起嘴,忿忿的詛咒。「哼!最好是有要緊的事。」
電話那端傳來的消息,使凌南一下子忘了該有的偽裝,他稚氣的眨眨眼,就在他幾乎已經完全死心的時候,卻真的讓他等到了他期待的結果。
「想辦法告訴她,後天下午才拿得到錢。還有,要她留下住址、電話。不行的話,派人跟蹤也可以。我明大會到台北,等我回來,我要親自處理。」
掛斷電話,他馬上吩咐機要秘書幫他訂機位。像南凌企業集團這種大公司,通常與航空公司有簽約,航空公司會隨時代先幫他們保留機位。
他知道如果沒有班機,自己也會包機回台北。而兩個鐘頭後,在一班飛往香港的班機上,他坐在頭等艙裡,腦海裡全是四年前的那一夜。
不過是個沒啥技巧的小妓女,卻讓他往後的情慾生活裡,有如吸食嗎啡般的放棄了所有的女人,只想到她。
這種蠢事怎麼會發生在他的身上呢?起初他並不以為意,他的行事作風一向是將事業擺在第一位,後來他偶然發現在自己內心的角落裡,不知從何時起,那台灣女子的身影便開始若有似無的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出來騷擾他。
他從沒想到他會讓一個女人闖入自己的生活裡,更何況她還是個賣春女郎!但今他無法忍受的是,那女子不但不經過他的許可便偷偷潛進他的心裡,還像個侵略者般不斷的擴張她的領域。
而他,已受夠了!他決定要把她一勞永逸的踢出他的心潮。
他找到了一個比她還要美十倍的中國女子,但卻發覺自己竟……竟提不起勁!當他開始覺得事態嚴重時,已過了三個月,他的生活被一個累不相識的女子困住了。
他先是不相信,以為是自己的身體狀況出了毛病,但只要想到那個叫桑雅的女人,他那種屬於男人正常的反應又恢復運作。
這真是令人感到沮喪!
他花了一大筆錢買她一夜,卻賠上了自己往後瀟灑不羈的生活。而人海茫茫,他又能到哪裡去找她呢?
凌南想到此,不由得握緊拳頭。沒有人會相信他居然已做了四年的「和尚」,而這一切都是那個女人惹的禍。
他記得那件事過了一年,他又回到台灣視察公司的營運狀況及資金調度,這讓他有機會再度遇見那個銀行襄理。
「凌先生,有一筆帳您一直沒動用,是維持現狀呢?還是幫您轉定存?」他怎麼可能把錢閒置在銀行?
「哪筆錢?」
「就是那一百萬美金啊!您那時轉入桑小姐的名下,一直沒來提領。」這席話讓凌南感覺自己就好像漂浮在大海中的溺者,終於找到了一塊浮木。
「你說那一百萬元已放了一年,還沒領走?」他不敢相信的又重複了一次。
「是的。不知道凌先生有什麼打算?」對這名襄理而言,那筆錢的戶名雖為桑雅,但因為是從南凌企業撥款過去的,所以他總覺得此筆錢與南凌企業有關。
那小妓女竟然沒領走那筆「夜渡資」?一百萬美金可不是個小數目,一個女人有了這筆錢,絕對可以做許多她想做的事啊!
而她,竟讓這麼一大筆錢靜靜的躺在那裡!
「桑小姐要是來領那筆錢,立即打電話給我。」凌南遞給控個南凌企業的直撥電話號碼。「我若不在,也要想盡辦法拖住她,待我認可後,才可以讓她取走這筆錢。」
「是」襄理唯唯諾諾的答應。
就這樣,又過了三年。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讓他等到——打破迷咒的機會來了。
四年了,不知她變得如何?
不過,不管她變得如何,他都可以回復往日呼風喚雨的日子——只要讓他再看她一次,他堅信咒語就會失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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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踏上台灣的土地,已是隔天下午。
他下榻於四年前的那家飯店,銀行的襄理早在大廳等候他多時。
「凌先生,明天一早,桑小姐就要來領取那筆錢,否則她就要訴諸法律了。錢我們已準備好,就等您點頭了。」
「看來她是急需要用那筆錢?」
「是的,我告訴她,後天下午才能領到錢,她似乎非常不悅。」
「唔,很好,明天我親自把錢交給她。」
「那太好了。」襄理放下心中一塊大石。那位桑小姐未來當天就可以把錢領走,他因事先承諾凌南而欺瞞了她,若真要訴諸法律,那他們這家銀行的信用一定會大打折扣,他的飯碗也不保了。唉!這位凌先生可真難伺候,他不會在電話中允諾便是,幹嘛還眼巴巴的跑來台灣,非得親手將錢交給她?
「辛苦你了。」破天荒的,凌南向襄理道謝。
「哪裡、哪裡,」那禁理趕緊還禮。「桑小姐的小孩還真是可愛,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孩子?」
「是啊!大概三、四歲吧!我兒子五歲,比他還大一些。」
她有孩子了?她結婚了?三、四歲的孩子?會是四年前的那一夜的「產物」嗎?凌南從沒有想過會有這種可能性,可那一夜的激情,他並沒做安全措施,她有可能為他生下孩子嗎?回到房間,他仍不斷思索著這個問題,他心理倒不排斥有了桑雅與他的孩子,相反的,他還感到一絲喜悅。想到此,他心中有了另一個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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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雅今天沒帶兒子來銀行,她的公婆知道季平的公司出了事後,急忙趕上來台北,現在在家照顧孫子,所以,她獨自一人前來。
銀行的襄理迎了出來。「桑小姐,錢我們已經準備好了,照您的要求全換成了台幣,連利息共三千七百多萬,請您先到貴賓室等候,待我們核對身份證無誤後,您馬上就可以領取。」
真的可以拿到錢了?桑雅覺得這一切好像不是真的,想到手平這兩天焦慮的模樣,她心都疼了。不再有猶豫,她拿出身份證交給襄理,並由他領著自己上了二樓貴賓室。
這間貴賓室舒適、豪華,比會客室更講究了,恐怕是為了接待重要的客戶吧?桑雅邊想邊走向落地窗,看著對街的繁華景象,再與自己現在忐忑不安的心境相比,簡直是南轅北轍。
希望這筆錢能讓季平度過難關,至於要怎麼向他解釋錢的來源,只有等以後再想了!
「四年前,我就是坐在你現在這個位置,看見在對面的你。」
惡魔的聲音!不!這不是真的。一個聲音響起,讓桑雅的背部爬滿了雞皮疙瘩。她倏地轉頭,看見了老是盤據在她噩夢中的他。
她搖頭,再搖頭,想忘掉這可怕的現實。
「好久不見了。」凌南熟稔的對她微微一笑,關上了她認定的逃生門。
她更美麗了,比四年前多添了一股韻味及風采,難怪她有本事侵犯他心中四年,讓他始終無法忘懷她。
「兒子呢?你沒帶來嗎?他是我們的兒子嗎?」
他在說什麼?什麼她跟他的兒子?桑雅恨恨的暗忖,難道……難道他以為乖乖是他跟她生的孩子?她不由得露出一股嫌惡的表情。「你在胡說什麼?我怎麼可能生下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