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呢?」
「在這裡。」
「不是啦!我的意思是……是……」妙妙啼笑皆非地環顧眾人。「喂!你們到底是怎樣嘛?也不過就是封館,又不是活不下去了,幹嘛擺出這種死人臉嘛,真是遜斃了!」
眾人不約而同有氣無力地瞟她一眼,然後又回去盯著地上螞蟻爬。
「那……那……那大家認真點,過兩年再去給他們好看嘛!」
「爺爺說,」一向豪邁男性的林家大兒子竟然吐出那種活像女人似的細細嗓音。「再過十年二十年,這邊也不可能有人能讓那邊認輸。」
「耶?不會吧?」妙妙輪流看過去每一個人。「那邊真有那麼厲害?」
絕對的靜默。
「那……那就算了嘛!這世上又不是只有看相這一行業。」
林爸爸嗤之以鼻地呿了一聲,其他人如斯響應,整間屋裡頓時充滿開汽水聲。妙妙見狀,不禁白眼一翻,也無奈的坐下了。
「不過我真想不通,這種事你們怎麼沒有預先看出來呢?」
林爸爸與林媽媽對視一眼。「因為你爺爺的生辰八字不准。」
「爺爺的生辰八字不准?為什麼?」
「因為你爺爺出生那時候在戰爭啊!大家逃命都來不及了,有時候躲在山區裡好幾個月,也不知道到底是何年何月何日,孩子一出生,哪一年還知道,月日時辰只能抓個大概,那種八字能用嗎?」
「那你們的……」
「又不是我們去和那邊的人比輸贏。」
「哦!」妙妙無語片刻,歎氣。「那現在怎麼辦?大家總不能就這樣一直沮喪下去吧?」
半晌的寂靜後,突然,一雙雙詭譎的視線陸續朝她這兒溜過來,盯得她屁股上長痔瘡坐立難安。
「干……幹嘛?」
「你……記得吧?你的命盤……」
她的命盤?
妙妙的警戒線瞬間拉至最高點。「怎樣?」
「你的命盤夫妻宮非常特別,上面很明確的顯示出,你的老公是個在窺視過去、預見未來這一方面擁有天賦異稟的人,也許他有那份資質可以從古籍上研究出我們研究不出來的問題,要知道,我們現在只知道年月日時八字的排盤,雖然這樣已經可以看出不少東西,但還是有很多事看不出來,或者無法確定,這是因為古時候的時間計算方式,在時辰之下也有細分出刻……」
「是喔!不過抱歉得很,要讓你們失望了,」沒那耐心聽完,妙妙已是一臉不以為然的猛搖手。「我老公對這方面可是一竅不通,他是個純上班族,每天上班下班加班又出差,忙得不得了,不要說八字,他連一個字都不懂。」
「那你一定是找錯老公了!」
「既然這麼說!」妙妙哭笑不得。「那你要我怎麼辦?離婚再換個老公?」
林爸爸頗感安慰地點點頭。「你能理解是最好的了。」
妙妙呆了呆,繼而怒極低吼,「理解個頭啦!真是太扯了吧你們,居然真的要我離婚?爺爺的自尊心重要,我的幸福就不值錢嗎?」拍拍高聳的肚皮,她更是憤怒。「你們要我怎麼跟女兒解釋?說是為了祖爺爺的面子,她只好換個老爸叫叫看嗎?」
無言以對,林爸爸和林媽媽相對苦笑,頹然垂首,妙妙見了更是火大。
「所以,我說算命這種事真的很無聊耶,知道過去未來又如何?日子還不是要照樣的過:日子好過一點,難過一點又有什麼差別?老了還不是照樣要嗝屁;既然逃不了終有一天要去拜見閻王爺,預先知道一切又有什麼意義?不就是活著嘛!風風光光的活與丟臉沒面子的活也沒什麼下同,生活不好過就忍耐一點,生活寬裕一點就快樂的享受,人生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嗎?」
話說的是義正辭嚴,頭頭是道,可惜沒有人聽得下去,戰敗的公雞已經咯不出起床號了。
「算了,算了,」妙妙憤然起身。「管你們要怎樣,想洩氣到死或躲在家裡當烏龜都隨你們,打算靠那八個字過一輩子也是你們家的事,現在我是於司讖的老婆,於司讖的家才是我家,所以現在我要回家去了!」
話落,她便怒氣沖沖的走了。
當然,林家沒有半個人有任何反應,直到他們幾乎生根發芽,林家二女兒才突然抬起疑惑的眼。
「於」「ㄙ」「ㄔㄣ\」?
不會是那兩個字「司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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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宴會之外,美國人也非常喜歡在寬敞美麗的自家花園裡舉行茶會,藍天白雲、清風徐徐,喝喝茶吃吃點心,打打網球游個泳,感覺上倒是比宴會健康多了。
這是於司讖在美國參加的最後一場茶會,晚上他就要搭飛機趕回台灣去了。
在這場茶會上,於司讖所受到的待遇與初至紐約時確有天壤之別,那些原本對他不屑一顧的上流社會人士,一見他出馬,馬上笑瞇瞇的靠過來和他寒暄打招呼,好像幾百年的老朋友似的。在光鮮亮麗高頭大馬的美國人當中,溫文內斂的於司讖是毫不起眼的,但他卻是整個茶會中最受歡迎的客人。
他今天是特地來和那些重要客戶道別的,但是,當他開始和第一位客戶寒暄兼道別之際,驀然感覺到有兩道犀利的視線緊盯在他身上……
「就是他?」綻放著迷人的笑容,羅昂對每一位經過他身邊的客人點頭示意,一邊吃蛋糕,一邊問身旁的人。「那個看上去像個高中老師的東方人?」
「是,羅昂先生,就是他,雖然看起來年輕又不起眼,但的確就是他把近七成的客戶和case又搶走了,聽說他是威迪生總裁特地從台灣調過來幫忙的,如果不是要趕回台灣,恐怕他會把所有的客戶和case統統拿回去。」
「台灣嗎?唔嗯……難不成就是小邱說的那個人?」
「羅昂先生,您是說?」
「沒什麼。」羅昂端起茶杯來輕啜一口,兩眼仍盯在那個東方人身上。「我是在想,他看上去實在沒什麼價值,但如果他是屬於假面虎那種厲害人物,那麼我靜必須把他搶過來,這才是最根本的解決之道。」
「把最厲害的敵人改變為最佳戰友?」
「沒錯。」
「如果他不肯呢?」
「每個人都有價碼的,」羅昂揚起自信的笑容。「即使他是唯一的例外,那麼我就利用男人的野心。」
「羅昂先生的意思是?」
「德盟副總裁的寶座,你說他會不會想要呢?」
茶會另一頭,於司讖一面與客戶聊天,一面不落痕跡地移往羅昂這方向過來,最後,他故意停在羅昂前面與客人道別,再冷不防一個轉身,「不小心」撞翻了羅昂的茶。
「啊,對不起,對不起!」他動作很自然地右手扶住羅昂的手臂,順手抓了一條餐巾為羅昂擦拭。
果然,什麼也沒有,如同邱宏儀一般,這傢伙果然也是他的敵人!
於是,他把餐巾轉到右手,改用左手扶住羅昂的手臂,換個姿勢繼續為他擦拭茶漬。
「對不起,真的很抱歉!」
「不要緊,只是濺到一點而已。」
「可是會留下痕跡。」
「看不出來的。」
「是嗎?那……」於司讖放開手,退後一步。「真的很抱歉。」
「沒關係,不過,你倒是可以陪我聊聊天,如何?」
「抱歉,我還要趕飛機。」於司讖歉然道。
「哦,那就沒辦法了,下次碰面再聊吧!」
「當然。」於司讖輕點了一下頭即轉身離去,然而不過走出兩步,他又停了下來,回身。「啊!羅昂先生,差點忘了告訴你……」
「咦?」這傢伙怎麼知道他是誰?
「……我不是假面虎,也沒有價碼,更沒有野心……」
「耶?!」羅昂吃驚得差點吞下舌頭。
「……我只是一個認真工作的男人,只想平平靜靜的過日子,就算你要給我德盟總裁的寶座我也沒興趣,所以很抱歉,我不可能成為你的最佳戰友。」這回話一說完,於司讖即回身毫不回顧地大步離去了。
張口結舌的羅昂呆立在原處好半天。
上帝耶穌,那人真可怕,他到底是會順風耳,還是測心術?
第十章
當於司讖回到台北趕到貓空時,恰好是上午茶藝館開門的時刻,妙妙正忙著和於司讖的妹妹、堂妹們一起這邊擦擦那邊掃掃,眼角驀然瞄見一條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立刻拉出一聲比酷斯拉還驚人的尖叫。
「阿司!」
然後,這邊一個龍騰虎躍,那邊一個搖頭擺尾,妙妙瞬間便將於司讖撲倒在地上活活壓扁了!
「阿司,你終於回來了,嗚嗚,我好想你,真的真的好想你喔!」
「天哪!」於司讖呻吟著勉強撐起上半身。「你每天都在吃豬油拌飯嗎,怎麼這麼重?」
「討厭啦!」妙妙握起拳頭來恨恨地捶了他一下。「人家自己知道現在已經肥得像個大水桶了啦!不用你提醒,可是這還不是你害的。哼,下次換我來餵你吃豬油拌飯,等你肥到跟我一樣,我看你還能怎樣嘲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