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啦!你們要開的話,賺的就自己拿去分好了。」急忙拋下話,武德志快步跟上於文強。
幾名員工伸頭聚耳地討論一番後,還是決定開店,一來可以等老闆娘的消息,二來可以維持店裡運作。
每個員工都跟夏烈相處得很好,也很喜歡她,看到那攤血與散落一地的珍珠,大家不禁憂心忡忡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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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跌下樓梯所產生的外傷,夏烈的額頭近髮際處,因碰撞到直角堅硬的台階,裂了一道六、七公分長的傷口,經過緊急手術縫合後,目前正在觀察有無腦震盪的情形。
蕭天厚一夜無眠,一直守在夏烈身邊。他打了電話跟公司請假,吃飯時間也不敢走開,怕夏烈會突然醒來,因見不到熟悉的臉孔而害怕。
午後一時,他才終於疲倦地坐在椅在打起瞌睡。
不知過了多久,開門聲驚醒了他,猛地回頭一望,於文強已經走進來了,身後跟著武德志。
蕭天厚臉色一變,絲毫不掩飾對於文強的敵意與憤怒。
「你來做什麼?」他壓低聲叫道,不想吵醒夏烈。
於文強並未理會,直接繞過蕭天厚,走近熟睡的夏烈。他揪著眉頭卻溫柔憐惜地望著病床上的夏烈,過了好一會兒,伸手以指背輕撫著她無血色的臉龐。
感覺到指下的肌膚仍有著體溫,這才寬了心。
「她怎麼樣了?」他半回過身子,問蕭天厚。
蕭天厚的兩隻手臂被站在身後的武德志緊緊箝制著,因為方才於文強伸出手撫摸夏烈時,他激動得想要上前阻止。
「你還有臉問嗎?她會變成這樣都是你害的!」他的聲音愈來愈激烈。
於文強對武德志使了個眼色,將蕭天厚給請到了病房外,免得吵到夏烈。
一出病房,蕭天厚就猛力掙開身上的箝制,雖已冷靜了些,但仍忿忿不平。
「她怎麼樣了?」於文強再次問道。
蕭天厚沉默了一陣後,才不情願地回答。
「頭部有道撕裂傷,怕有腦震盪,上前還在觀察中,其它就是一些外傷。」他狠狠瞪視著於文強。「從那麼高的地方跌下來,命沒丟就算幸運的了,而這全都是拜你所賜!」
想到夏烈流著血、躺在樓梯口的那一幕,他就恨不得將於文強狠狠揍一頓洩憤,夏烈會變成這樣全是他一手造成的。
「她怎麼跌下來的?」不理會他的言詞,於文強依舊淡漠地問著。
「怎麼跌下來的?當然是你的新歡跟夏烈爭風吃醋,三言不合之下就將夏烈推下樓梯的。我親眼看到那女人站在二樓,手裡還抓著夏烈原本戴在脖子上的珍珠鏈線!事情變成這樣,你滿意了吧!!」
「我跟那女人一點關係也沒有。」雖然知道沒必要向他解釋,但看在他送夏烈到醫院、又守了她一整夜,於文強還是解釋了。
「沒關係她會找上夏烈嗎?會推她下樓嗎?我還親耳聽到她說夏烈脖子上的珍珠項鏈是她跟你一起去選購的,你還想否認嗎?!」
於文強的臉色愈來愈陰鷙。
沈菲比的確聰明,發生事情後知道逃走。
她若以為擅自在夏烈面前捏造不實,他不會追究的話,就太愚蠢了,除非她能放棄事業、家人、朋友,在外面躲一輩子,否則這件事是不可能就這麼罷休的。
「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總而言之,多謝你照顧夏烈,接下來的事我會處理,你請回吧!」於文強有著天生的權威感,蕭天厚也不禁怔愣住了。
雖然不認為蕭天厚會有什麼威脅,但一想到夏烈將他列為結婚對象,他寧願小心為上。
「我不是你手下的哈巴狗,你少命令我!夏烈是我送進來的,她的手術同意書是我簽的,除非我死,否則你休想把我從這裡趕走!」他死也要守著夏烈,不讓這惡棍再染指於她。
於文強緊擰了五官。「那我就安排她轉院,就是不知道現在的她禁不禁得起這樣的折騰了。」
蕭天厚倒抽了口氣。「你沒有這個權利!」
「你可以試試看。」於文強不慌不亂、氣定神閒。
蕭天厚無法像於文強一樣,拿夏烈做試驗品,尤其是她現在的情形尚未明朗。
他強迫自己鎮靜下來。「你對夏烈到底是怎麼想的?如果你愛她,就直截了當給她承諾;若不愛就放她自由!我告訴你,如果今天夏烈跟的是我,我一定會給她無憂無慮的生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整天鬱鬱寡寡、愁眉苦臉地過日子!」
這陣子他與夏烈雖然處於交往階段,但看得出來,她的心並不在他身上。他不甘願,卻也無可奈何,不過,要他徹底放棄,得先讓他瞭解於文強對夏烈到底是抱持什麼態度才行。
「可惜,她跟的人是我。」於文強霸氣地說。「怎樣,是你要走,還是我去辦轉院呢?」他丟出二選一的問題給蕭天厚選擇。
蕭天厚考慮良久,終於放棄與於強周旋。
「好,我走。」他說,轉身走向病房,武德志立刻側身擋住他。
「我拿自己的東西也不行嗎?」
於文強使了個眼色,武德志才讓開身。蕭天厚打開門,三人魚貫進入病房。
拿起外套,蕭天厚自然地往病床上的夏烈望去,這才赫然發現她早已在不知何時睜開了眼。
「夏烈!」他連忙衝到病床邊。「夏烈,你什麼時候醍的?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頭呢?頭會不會痛?會不會暈?有沒有想吐的感覺?」他一開口就問了一大串。
於文強手一伸,強制地摟過夏烈,硬是將蕭天厚給隔開來。蕭天厚氣得脹紅了臉。
於文強仔細打量著夏強,除了臉色太過蒼白、眼神有些茫然外,並沒有什麼痛苦的表情,依舊美麗的大眼睛直視著於文強。
「頭痛不痛?」他問,夏烈搖搖頭,這個動作扯動了額上的傷口,痛得她一下刷白了臉。
於文強兩手輕柔地捧住她的臉頰,固定住她的腦袋。
「不要搖頭,出聲回答。」他命令道。「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頭……有點痛。」夏烈看著他說道,因傷口的抽痛而頻頻皺眉。
於文強轉向武德志。「德志,去叫醫生來。」
武德志立刻衝出病房。
蕭天厚著急地傾身。「還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會不會想吐?」他想確定夏烈有沒有腦震盪的跡象。
「……沒有。」夏烈回答。
蕭天厚與於文強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夏烈困惑的聲音又起。
「你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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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檢查,證實夏烈除腦部有些腫脹外,並無腦震盪的跡象,傷口復原的情形也很好,至於為什麼失去記憶,醫生提出了他的看法。
「……腦部未受到傷害,卻遺失了記憶,可能原因有許多,最有可能的是夏小姐在受傷之前曾受到什麼重大的傷害或刺激,導致她醒來後不願意再回想起來,所以選擇遺忘,醫學上稱這為『惡意遺忘』,屬於失憶症的一種,何時會恢復沒有一定的時間,也許明天就記起來了,也許要好幾年,也許一輩子都無法記起。」醫生與於文強等人站在病房外討論著。
「她身邊的人呢?她也記不起來了嗎?」夏烈失憶,對於文強來說是個劇烈的衝擊。她記不起他是誰,連他們的過去也一起抹殺了嗎?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沒錯。」
武德志忍不住發飆。「這是什麼回答?要是她這輩子都記不起我們呢?」
「那我們也無能為力。」
「媽的!你這算什麼醫生?根本就是蒙古大夫!」
「德志!」於文強表情抑鬱地吼道,制止武德志衝動的言詞。
醫生看多了這類激動的病患家屬,不介意地揮揮衣袖走了。
「失去記憶對她而言,說不定件好事。」與他們隔了段距離,蕭天厚倚著牆壁幽幽地說。「至少不會記得你是如何對待她的,還有你那位害她跌下樓的新歡。」他話裡極盡諷刺。
於文強走到他面前,一把拎起他的衣領。
「就算她喪失記憶了也一樣是我的女人,懂了嗎?」
他極輕柔地說著,表情卻晦暗至極,令蕭天厚的背脊起了陣陣寒意。
「夏烈從不稀罕當你的女人,有種的話,就娶她,不要讓別的女人再傷害她。如果做不到就把她放了,把機會讓給別的男人……唔!」冷不防的,於文強一拳揮向他的下巴,打得他整個人往後跌去,當場掉了一顆牙齒。
不只蕭天厚,連武德志都看傻了眼。跟在於文強身邊那麼多年,這還是他頭一次看到他失控揍人。
這是個好現象,代表著他心裡在乎夏烈的程度比他們所想的還要強烈數倍,甚至數十倍。
於文強揉著手掌,衣服下的肌肉依然賁張著。
「下次我就不保證只揍你一拳而已了。」他冷沉地說,掉頭走進病房,再走出來時,手上提著蕭天厚的外套。手一甩,外套落到他身邊。「別讓我再看到你。」說完,走進病房,將兩人鎖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