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愈想愈氣,倏地出手狼狽地往夏烈的手臂捏了一陣,夏烈咬著牙沒叫,整張臉都疼得扭曲了。
「怎麼,現在就在為兩年後鋪路了嗎?想將我們這些大姐身邊的客人全搶走,是嗎?是嗎?」
「我沒有,我沒有呀!」夏烈慌忙搖頭,又驚又恐的。
「還敢說沒有!」娜娜出手又捏了一陣,夏烈疼得迸出了淚。「你給我差不多一點,眼睛不要亂瞄、嘴巴不要亂笑、拿煤炭把自己抹黑一點,少給我裝清純拋媚眼,敢再勾引我的客人,小心我毀你的容!」娜娜厲聲警告。
一直站在娜娜身後的莉莉走上前來,一雙單鳳眼瞪視著夏烈。
「不要有金姐給你撐腰就目中無人了,要是太過分,我就找人把你關起來,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事我可不負責。」莉莉恐嚇道。
早就看這臭丫頭不順眼了,天生的狐媚相!她口袋裡的小費有一大半是客人托她轉交給夏烈的,就因為金姐說過夏烈不接受客人的饋贈或小費。
哼!她死也不會拿出來的。
「我真的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我只是做金姐交代的工作,端茶、掃地而已,誰也沒有勾引呀!」夏烈直覺地否認。
她並不怕這些小姐對她拳打腳踢,怕的是她會因此而不能再待在這裡。她喜歡這兒,這是她待過最好的地方,若離開的話,怕是再也找不到這麼理想的地方了。她願意忍受一切,只求她能消氣,別趕她離開。
她的否認並沒能澆娜娜她們的怒氣,反面更加地火上加油。
「你是說我們冤枉你嘍?臭丫頭!」娜娜對著她的大腿猛捏,夏烈不斷地哀求閃避著。
「娜娜,她身上那件侍服不是你的嗎?叫她脫下來。」莉莉說。
她是屬於煽風點火型的人,只會開口煽動,不會動手讓自己沾上一身腥。
盛怒中的娜娜這才注意到夏烈身上的侍服。原來金姐叫她找出以前穿的侍服就是要給這臭丫頭穿的,雖然修改了一些地方,但那的確是她的侍服。
她迅雷不及掩耳的,反手就給了夏烈一巴掌。
「臭丫頭!還敢穿我的侍服,也不怕弄髒了!」語畢,她立刻動手扯著夏烈身上的侍服。單薄的絲質侍服哪禁得起她的用力拉扯,「嘶」地一聲就被扯破了。
「我寧願讓它變成破布也不給你穿!」娜娜叫著,繼續與夏烈拉扯成一團。
「我自己脫下來就是了,你不要再扯了——」夏烈捉住娜娜的手。
娜娜甩開她。「快脫!」
夏烈可憐又畏懼地不敢與她們對望,只能抖顫著手,慢慢脫下身上破得七零八落的侍衣。
娜娜從她手裡搶過侍衣,往地上一丟,用高跟鞋重重踩了好幾下。
身上只剩一件薄襯衣的夏烈兩手環抱在胸前,看著她所穿過最好的衣服被如此對待,也只能咬緊牙根,不讓自己哭出來。
娜娜又一把扯住她的髮辮,夏烈痛叫一聲。
「今天只是給你一點警告,下次要是敢再這麼不知輕重地引誘姐姐們的客人的話,我會讓你這張漂亮的小臉開花,聽到沒有?」
痛徹心肺的夏烈點了下頭,娜娜冷哼一聲,放開她的髮辮。
「娜娜,你就這樣放過她了嗎?」莉莉一副不可思議的口吻。
夏烈忙抬起頭來,大眼睛裡滿是惶恐。
她已經一身狼狽了,不僅蔽身的侍衣被撕破踩在潮濕骯髒的地上,頭髮也自髮辮中散亂開來,挨了巴掌的臉頰浮腫了,手臂大腿更是被捏得青青紫紫的。
站起身來的娜娜低頭睨了她一眼。
「打也打過、罵也罵過,也警告過了,她應該不會再胡亂跟客人拋媚眼了。」
「省省吧,她可是金姐眼裡的搖錢樹耶,現在她全身是傷,衣服又被你扯破了,要是她跑去跟金姐哭訴,那你不就慘了嗎?」莉莉的嘴角噙了抹冷笑,眼中閃著算計的光芒。
與其讓這個將來會危害到她們生存的麻煩精留下來,倒不如現在就將她除掉。
娜娜心一驚,不禁動搖了起來。她原本只是想給夏烈一頓教訓,教她知道先來後到的道理就算了,現在聽莉莉這麼一說……她猶疑的視線望向夏烈。
夏烈直搖頭。「娜娜姐,我不會去跟金姐說的!真的,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今晚的事。我會說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受傷的,衣服……衣服我會說弄到油墨後不能穿,所以被我丟了。真的,我絕對不會把你們牽扯進來的!」她連聲保證,想留在這裡的念頭是那麼強烈。
莉莉冷哼一聲。「說得那麼好聽,誰不知道你嘴巴說的跟心裡想的是兩回事。」她轉向猶疑不決的娜娜。「娜娜,你知道金姐的脾氣的,留下這臭丫頭等於養虎為患,你可要想清楚。」
「那要怎麼做?」想到金姐翻臉的模樣,娜娜不禁打了個冷顫,可是她心裡實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夏烈。
莉莉乘機移到她身邊。「你知道『黑龍』吧?我跟他還滿熟的,不如就把這臭丫頭交給他處理,怎樣?」
聽到「黑龍」兩個字,娜娜倒抽了口冷氣。
「這……不好吧!」「黑龍」是人口販子,為人陰狠毒辣,她不知道莉莉怎麼會認識那種人,而且她對夏烈的憤怒並沒有強烈到需要做到那麼絕的地步,她當下就否決了莉莉的提議。
莉莉剛要進一步勸服娜娜,一直站在暗處冷眼旁觀的安琪站了出來。
她與她們一樣討厭夏烈,所以娜娜在教訓夏烈時並未出聲阻止,不過當莉莉搬出「黑龍」來時她就無法再保持緘默了。莉莉這女人心腸真是夠毒的了,為了讓看不順眼的人消失,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夠了吧?」安琪蹲下身子拉起夏烈,脫下身上的披肩覆在她冷得發抖的身子上。「教訓過就好了,用不著那麼狠的。」她意有所指地看了莉莉一眼。
在莉莉眼裡,安琪對夏烈的舉止和說的話,分明就是「陣前倒戈」。
「安琪,你是想背叛我們嗎?」她冷冷地說道。
「我本來就不跟你同一國,只是跟你一樣看夏烈不順眼罷了,說背叛還不夠資格吧。」
「你——」莉莉忍住氣,念頭一轉,附在娜娜耳邊說:「糟了,安琪跟夏烈進去一定會去找金姐,金姐如果看到她身上的傷,你就完了,還不快阻止她們。」
娜娜聽了,開始心慌了起來。
「安琪,我不准你把她帶進去,我話還沒跟她講清楚!」
「娜娜姐,我跟你保證,我絕對不會跟金姐說的!」夏烈抖顫地說,望著娜娜的眼神是懇求的,待移到莉莉身上時卻轉變成了怨恨。
她是很敏感的,在莉莉提到「黑龍」時,她就注意到了氣氛的轉變,雖然她不知道「黑龍」是什麼,但卻清楚地知道一定是對自己不利的東西。
莉莉身上有著古怪陰沉的感覺,不過自己也從未想過要害她呀,而她卻歹毒地想害她!此刻,夏烈由衷地恨起她來了。
「你那是什麼眼神!」莉莉叫,一上前,左右開弓地就甩了夏烈三、四個巴掌。
「你幹什麼呀!」安琪嚇了一跳,反射地將夏烈的頭攬進胸前,對莉莉怒目相視。
「教她尊重前輩的禮儀呀,你沒看到她剛才看我的眼神像巴不得我死掉似的。」莉莉還振振有辭,對出手打夏烈一點內疚也沒有。
「那也不是這種打法呀!你看,她的嘴巴都流血了!」安琪生氣地叫著,連忙從胸前旗袍開襟處拉下手巾,擦拭夏烈流出鮮血的嘴角。
「不這樣打她怎麼記得住呀!」莉莉冷哼一聲。
夏烈胸腔裡燃著旺盛的怒火,依然敢怒不敢言。不過,她會記得今天的,等她熬出頭,她會讓莉莉嘗嘗被人連續打四個巴掌是什麼滋味,她一定要報仇!
擦著夏烈嘴角的安琪看到她眼裡的恨意,立刻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將目光移到自己臉上。
她認真嚴肅的目光直盯著夏烈充滿恨意的眼睛。
「不甘心的話我可以給你一句話,去找個有錢有勢的男從做靠山,這樣瞪著敵人是沒用的。」她冷冷地說。
有錢有勢力的男人?安琪的話深深嵌人夏烈的內心深處,她整個人怔愣住了,不停地反芻著這句話。
「安琪,你在跟她說什麼?」莉莉不滿地叫囂。忽地,她慘叫一聲,摸著自己的背飛快地轉身。「誰?」
四個人的視線全移到了莉莉身後的那個小黑影身上,是個小女孩,跟夏烈一樣綁著兩小辮子,身穿簡單卻昂貴的襯衫與牛仔褲,是個白皙漂亮的小女孩。她手裡拿著一顆小石頭不停地往上拋,可愛的臉蛋上有著狡猾的表情。
莉莉怒不可遏,指著小女孩的鼻子。
「剛剛是不是你拿石頭丟我的背?」
「你瞎了嗎?沒看到我手上的石頭哇,不是我還有誰?」小女孩傲慢地說。
不管是不是在為她出氣,夏烈心裡湧出一陣感動,她立刻就喜歡上小女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