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裡,卿語早巳熱淚盈眶。
「唉,他果然恨我呀,其實這全都是我一個人錯,要不是我貪生怕死,也不會讓善府遭遇上那樣的災難。」
漠老爺咽丁口唾沫,繼續說道:「你五歲那年,你曾問我,為何善府他們到外地做生意,要把房子給燒了,其實爹說慌騙你,那——夜大火,善府一共五十餘口,全死在那場大火中,我以為求恩那孩子也——並葬身在火窟中了,沒想到,他還活在這個世間。」
「爹……這究竟是為什麼?」
「這都要怪我,在出事的前一年,我們接下一批訂單,是南方何記酒莊要求托運的三百雍龍泉唉,要運到京城來,結果在路上不小心遇上了盜賊,三百雍酒全被打破了,於情於理我們都該負上責任才行。
結果何記酒莊仗著他們家出了位妃子,那些龍泉飲是預備送進宮的佳釀,要我們賠償五百萬兩黃金的天價,我們壓根兒賠不起,何家就說要進宮麗聖申冤,如果真讓他們這麼做,漠府經營四代的生意,可拒就會毀在我的手上,咳咳……,,
「爹,別急,慢慢說。」
「我低頭了,願意和他們妥協,只求他們別毀了漠府,沒想到何家竟然說,只要我指證善府的酒出了問題,喝死了人,那他們就不計較這次的事。
善漠兩府的好交情,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何家忌妒善府的酒贏得天下第一釀的美名,才會出此計,我真的很猶豫該不該做這麼傷天害理的事,若我不作證,漠家就會敗在我的手上,我沒有退路,只好硬著頭皮答應。
我派人將善府送給我們珍藏的美酒,從庫房搬了出來,我趁夜裡沒人注意時,放了少量的毒,隔天就分派給全府的下人飲用,不只漠府,何家還買通購買善府酒的客棧、食鋪夥計,請他們幫忙下毒。
果然不到幾天的時間,善府的酒會喝死人的謠言已經傳遍大街小巷,也驚動了皇上,朝廷派人來查這事兒,而我則是出面指證,善府的酒確實造成漠府下人中毒的事。
沒想到認識善老一輩子丁,他表面上看似溫煦,實則是個烈性的人,他無法忍受自己所釀的酒遭此污名,趁著夜裡大夥兒熟睡時,放了—把火,將整個善府燒的精光,他寧願和那些酒,—起消失在熊熊大火中……」
「天啊……」
自此,卿語早已泣不成聲,不敢相信她最敬愛的爹,竟對相交半輩子的朋友做出這麼殘忍的事,現在她總算明白,為何善求恩會有被火燒過的痕跡,而他又為何會如此憎恨漠府。
自始至終,搞不清楚狀況的人是她才對,仔細想來,她幾乎可以說是他的仇人之女,她又怎麼能奢求他會愛她呢?
「卿卿……他一定很恨我,是嗎?」
壓積多年的心事,在全盤說出後,漠老爺總算鬆一口氣,想起那不堪的往事,還是讓他老淚縱橫。
「爹,你不要多想了,這件事女兒會妥善處理的。」其實,她現在的思緒根本是—團混亂,完全無法思考。
「卿卿,我們漠府虧欠他們善家太多了,爹實在不知該怎麼補償他才好,真委屈你了,你在那裡過的好嗎?如果他會傷害你,你就別回去了,他若找上門來,爹會一肩扛起所有的責難,畢竟這不關你的事。」
「爹,你千萬別這麼說,女兒會想辦法化解兩家的仇恨,恩哥哥他對我很好,也很照顧我,爹就別擔心了。」
「是嗎!那我就放心了,咳咳——」漠老爺忽然一陣猛咳,搗著嘴止咳,卻嘔出滿手的鮮血。
卿浯大驚,連忙扯直了喉嚨大喊:「天啊,快來人丁,爹咳血了。」
聽到她的驚呼聲,守候在外的下人,也趕忙去通報,漠府頓時陷入一陣混亂中
第十章
「喂,這位公子,你不能就這麼闖進去。」
「快來人呀。攔住他,快攔住他。」
漠府的家—丁全體動員,依然無法撼動那直闖入漠府的陌生人。
「滾開,別擋我的路。善求恨拳腳並用,閒雜人全近不了他的身,但煩人的鼠輩如流水般,一波接著一波,讓原本心情就相當惡劣的他,再也忍受不住,索性抽出亮晃晃的銀刀威嚇所有人。「不識相的就靠過來。」
他這麼一吼,所有人全噤了聲,眼睜睜看著凶神惡煞登堂入室。
穿過重重院落,善求恨瞧了瞧整個府邸,哪個房間最多人守著,那一定就是他要找的目的。
等了老半天,出門前她口口聲聲答應他會回莊,如今時間都已超過兩三個時辰了,還不見人影,他只好親自登門來要人。
果然如他所料,漠家人沒有一個值得相信,連她也不例外,難道他已被騙了一次,還不學乖嗎?
碰一聲,善求恨怒氣騰騰地踹開房門,映人眼簾的景象,卻讓他相當驚愕。
她呆坐在椅子上,將臉埋在雙膝間,當她抬起頭來望著地時,他見到的她哭紅慘白的容顏,她的掌上、胸前的衣衫都沾染點點血跡,看起來令人怵目驚心,而站在一旁憂慮不已的漠夫人,則是被他的闖入給嚇到了。
「恩哥哥?」卿浯胡亂抹了淚,匆忙奔到他身邊,看了看外頭昏暗的天色,她才恍然大悟,他為何會滿面怒容趕來這裡。「對不起……我、我忘了時辰……」
「夫人,我、我們實在攔不住他。」一下人氣喘吁吁地請罪著。
漠夫人發現女兒不尋常的態度,心底隱約有了答案。「無妨,你們下去吧。」
善求恨睨了病榻上的漠老爺一眼,恨恨地說道:「漠冀,病死的下揚,比起你曾經做過的惡事,已經算是便宜你了。」
「恩哥哥……我求求你,現在別說……我爹他……」卿語擔心他的言語刺激,會讓漠老爺會病況加劇,連忙扯扯他的衣袖,哀求著。
一聽到這番惡毒的詛咒,原本幾乎病昏的漠老爺,又緩緩睜開雙眼。「他、他來了嗎?快、快扶我起身……」
在漠夫人的攙扶下,病人膏盲的漠老爺勉強坐起身。「求、求恩,是你嗎?」
「哼,若不是我還活著,我倒希望化成厲鬼,夜夜糾纏、鞭笞著你的良心。」
「恩哥哥……別說了……我求求你……爹已經病的很重了,如果你真的很不開心,那就罵我……我也是漠家的一分子……我……」
「卿卿……讓他說,這是爹應得的……」冷不防,漠老爺又咳出一口血。
「爹……」夾在親爹,與最深愛的人之間,卿語真的感覺自己快瘋了。為什麼老天爺要讓她遭遇這樣的事?
看著她哀求的眼淚,善求恨的心一陣隱痛,他發現,他越來越無法抵抗她的眼淚,這可不是好現象。
他握緊拳,一把將她攬進懷中,不著痕跡地以指腹抹去她的淚痕。「漠卿語將…『輩子被我囚禁在身邊,這是你們漠府應付的代價,我要你們同樣嘗嘗,和親人分離卻不得見的滋味。」他強勢地宣佈著。
「老爺,這怎麼可以,卿卿地可是……」漠夫人嚇壞了
「誰都不准攔他,讓他們離升……咳咳……」使出最後一絲力氣,漠老爺虛弱地直喘氣,而漠家護院一聽到老爺子的命令,只好退了開來,讓出一條路。
一聽到漢老爺又開始咳嗽了,卿語想轉過頭看看情況,沒想到腰際的大掌驀然縮緊,他附在她的耳邊低語著「卿卿,不准回頭,你已經沒有退路。」
大手縮緊,悍然地帶著她匆匆離開漠府,朝子蕭駕的馬車早等候多時,兩人上了馬車,便匆忙離開。
—路上兩人靜默著,這次卿語知道她已經沒有回頭的機會,這輩子地只能永遠屬於他,至於是以什麼身份留在他身邊,自從知道真相後,她就不敢有所期待了。
回到伏夜莊,他親自領著她回到自個兒的房間。「從今爾後,你就得……」
「恩哥哥謝謝你,給我機會彌補我爹犯下的過錯。」她忽然從背後圈緊地,臉頰貼在他的背心,眼淚悄悄落下。
他渾身一緊,悍然推開她。「別以為這點小代價,我就會原諒漠府,這不過是我的第一步,至於其他的,你可以睜大眼,看個仔細。」
話說完,善求恨頭也不回地迅速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逐漸走出的她視線,卿語崩潰地哭倒在地,「請告訴我……我究竟該怎麼做?恩哥哥。」
」卿姑娘,求恩的恨太深了,要他一時原諒漠老爺子,太為難他了。」闕言非忽然從角落的廊柱後方走丁出來,他早已等候多時。
「闊大夫?」
「當年我聽聞善府出了事,我連忙奔回京城一探,當晚還來不及歇息,就看到善府起火,我將後門撞開,就看見他身上著了火,痛苦地倒在地上呻吟,我趕緊用雜草打滅他身上的火苗,後來我才知道,他正好在後院洗澡,才僥倖躲過一劫,可惜為時已晚,他已經讓火燒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