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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羽嫣

  善求恨低頭瞧著她熟睡的臉龐,不經意發現她的小手,竟緊緊攀住他的衣襟,一股被依賴的莫名滿足感,瞬間盈滿他的心窩。「不需要,把車駕穩些。」

  話說完,並逕自上了馬車,留下一臉驚訝的朝子蕭。

  剛剛是不是他眼花了?一向對漠卿語不假辭色的主爺,竟然會特意放低音量,還囑咐他駕穩車?

  *  *  *

  等卿語醒來之後,已經深夜時分,她睜開雙眼環顧四周,才知道她已經回到伏夜莊了,受了傷之後,她只記得她痛的快昏倒時,善求恨及時抱住了她,之後,她好似熟睡了。

  從逃出漠府以來,她沒有一天像今日白天,倚在他懷中那般熟睡,常常只是淺眠,一有什麼風吹草動,旋即驚醒。

  雖然他還是常常對她惡言相向,但她隱約感覺,他似乎逐漸接納她的存在,若一輩子待在這兒,她也願意。

  卿語心中大喜,肚子早已餓得咕咕大叫,正打算下床找東西吃時,不料右腳一著地,劇烈的刺痛感讓她驚叫出聲。「好痛。」

  「醒了嗎?」

  而此時,善求恨竟然推門入內,嚇得她趕緊躲回床榻上。

  「嗯。」她低著頭,一想到自己又添了他的麻煩,她就愧疚地不敢瞧向他。

  兩人之間突然的靜默,讓房間的空氣凝滯的嚇人。

  等了半天,他打量完她的狀況,似乎在確定些什麼,才又開口道:「膳食等會兒就送上來。」

  「嗯。」快說話,笨蛋!

  卿浯真恨自己的窩囊,舌頭老是在重要關頭打結。

  又陷入一陣靜默,這次他沒再說什麼,轉過了身,正在邁開步伐離去時,她才戰戰兢兢地喊住他。「恩哥哥,對、對不起,我無意添你的麻煩……對不起,我真的……」

  他突然開口道:「不想添我的麻煩,就把傷養好,我最後一次聲明,我不是你的思哥哥,請搞清楚。」他的口氣淡的有如一縷輕煙,說罷,不等她說完,便轉身離開。

  「恩哥哥,不……」聽到他的警告,她慌忙掩住嘴。「我……」

  卿語望著那遠去的人影,歎了口氣。看來,他果然在生她的氣。

  他明明已警告過她,酒窖路途濕滑,她還不多加留意,難怪會摔成這副德性,不管如何,她一定要讓自己快點痊癒才行,不能再增加他的負擔了。

  但她的心又擰疼了,究竟何時,他才願意接納她呢?

  她已經很努力了,難道還不夠嗎?

  *  *  *

  每到月底,照慣例,朝子蕭必須向善求恨詳實報告,開立在京城的酒鋪營運狀況。

  「百花釀余十斤,青梅酒售罄,上頂龍飲余六十斤,醉人紅缺十八斤,儷人甜缺二十二斤,這月營收十二萬兩。」

  朝子蕭喘了一口氣,總算將這個月的賬目報清楚。

  「嗯,過幾天派人到江南採買一批青梅,預備作為午後釀造青梅酒的原料。」

  「是。」朝子蕭提筆將主子吩咐的要點記下。

  半晌,善求恨發現眼前的人還杵在那,有些疑惑。「怎麼,還有事嗎?」黑湛的瞳眸定在那張閃爍猶疑的臉龐,擺明他心中有鬼。

  「呃……其實是……」朝子蕭嚥了口口水,不知該不該說。

  「快說,別吞吞吐吐的。」他煩躁地動氣。

  朝子蕭冷汗涔涔,最後想起「她」的交代,只好黯然放棄。「沒什麼,屬下先告退了。」

  善求恨狐疑地望著他匆忙離去的背影,滿心的疑惑,但仍是將視線轉回案上的賬簿上。

  他努力想將注意力放在密密麻麻的賬本上,過了半個時辰,依然徒勞無功,他根本一個字也看不下腦海裡滿是朝子蕭古怪的反應,索性合上賬本,免得越看越越煩。

  十多天過去了,他以理智克制自己的心軟,強迫自己不要去管她的腳傷,畢竟那不該是他關心的範圍。

  不知是否為湊巧,天天來他書房報到的朝子蕭,竟也沒從他口中聽到一點關於她的風聲,除了今天不尋常的舉動以外,更別說能從一園子啞巴丫環的口中,聽到什麼耳語,原水伏夜莊裡用的儘是啞子下人,是想避免丫頭們嘴價的惡習,如今卻成了最不方便的事。

  雖然他極力辯稱自己不是善求恩,但事實確是如此,任憑他也改變不了,每當地熱絡地喊他「恩哥哥」時,總會讓他誤以為她是在諷刺他的殘疾,畢竟他早已不是過去—派瀟灑的善求恩,這筆賬他是該算在漠府的頭上。

  如今她認出了他,她非但沒有一臉嫌惡,還時時想與他親近,他真的弄不懂她是偽裝的,或僅是出於同情,他絕對不會相信, 她對他還有感情,更別說「愛」這個字。

  可為何每當她澄澈的眸光注視著他,他總會看見滿身罪惡的自己?尤其當她對他綻開不設防的微笑,總讓他情不自禁想摟她人懷,難道他對漠府不再有恨?

  不可能,善求恨甩甩頭,強迫自己拋去那個荒唐可笑的想法,他堅信「報復漠府」,是他始終如——的念頭。

  他該是冷靜想想下—步該怎麼做了, 十多天都忍過了,他有自信,他的心緒能恢復到未見地時的平靜狀態。

  善求恨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氣,走出書房,打算讓自己靜—靜。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中走到卿語房間所在的院落,忽然瞥見朝子蕭神色焦急地走向她的房間,善求恨為免被發現,索性暫時躲在轉角處。

  一會兒,朝子蕭又走出房間,低聲向身旁的丫環交代些什麼,又匆忙進房間,而半晌後, 丫環也捧著一盆水進屋去。

  眼前過於古怪的場景,徹底勾起善求恨的好奇心,他趨前一探究竟,就聽見房裡傳來交談的聲音。

  「朝總管,你千萬不能告訴他,我不想再增添他的麻煩。」

  「卿姑娘,這怎麼行?如果不跟主子說,我會良心不安的。」

  「朝總管,我求你了,行不行?真的不要告訴他,我求求你。」

  「這……」

  很清楚的,女聲是她的聲音,而那男的自然就是朝子蕭,她口中的他,是指他嗎?

  聞言,善求恨擰起眉心,將此刻所聽的,與方才朝子蕭莫名的舉動作了聯想,一股被欺瞞的痛恨感襲上他的心頭,他憤怒地握緊拳心。

  原來從頭到尾,他才是那被蒙在鼓裡的人,連他伏夜莊的大總管,竟也被她收服了,如果他再晚一點知曉,說不定這莊被賣了,他還不知道。

  砰一聲,善求恨踢開房,沉聲問道:「有什麼事,是我這個莊主,不該知道的?」

  「啊,王爺。」

  「恩哥哥。」朝子蕭與卿浯,皆大吃一驚,卿語慌張地將錦被拉高,蓋住自己。

  」說,究竟是什麼事?」他厲聲質問。

  朝子蕭看看焦急的卿語,又瞧瞧暴怒的善求恨,囁嚅地開口:「主爺,是……卿姑娘她……」

  「朝總管,不能說,你答應過我的。」卿浯焦急地大吼。

  「卿姑娘,這……」可他再不說,就要被宰了呀。

  「出去。」善求恨正式宣佈他的耐心已經用盡,不回話,那他就自己來問。

  「卿姑娘,我先出去。」朝子蕭無奈地與她對望一眼,這回他真的幫不上忙了。

  朝子蕭一離開房間,原木熱絡的氣氛頓時冷落下來,卿語心虛地低下頭,不敢多望他一眼,她知道,她又惹他生氣了。

  「你究竟想玩什麼把戲?連伏夜莊的總竹都勾搭上,你難道還害他害的不夠慘嗎?」

  上回可是她親手施破了他的頭,因為她逃跑之事,他也連帶受了懲處,她應該還有印象才是。

  她竟敢隱瞞他任何事,這讓他感到莫名憤怒,地不是才剛親口說,她只相信他一個,原來搞了半天,那一個人並不是他。

  「恩哥哥,我不是有心……隱瞞你,你真的不要誤會……」

  卿語掙扎地想坐起身子,卻因為腳部傳來的遽痛,讓她的下唇咬出一圈血痕。

  她眸中一閃而逝的痛楚,分毫不差地盡人他的眼中。她怎麼回事?

  善求恨瞇起黑眸,仔細一瞧,這才發現都過了十多天了,她竟然還躺在床上,況且現在還是大白天,除此之外她的臉色蒼白的嚇人,幾乎可說是面無血色

  「你——」他放軟了語調,明顯感覺出來她的不對勁,他卻問不出口。

  她又感覺到他關注的眸光,心一暖,強撐著痛楚,綻出微笑。「恩哥哥,我沒事,我只是昨晚沒睡好,所以今天才起的比較晚,我馬上就會起床了。」

  她說慌,他知道她笑的很勉強,他全看在眼底。

  猛然一想,過去一個月以來,她總是跟前跟後,牢牢跟著他,自從她摔傷後,一方面擔心他過度的關心,會使他開始對漠府產生心軟,他只好選擇忽略她,甚至為了壓抑心中那股莫名竄出的擔憂,他還花了十多天的時間離開京城,到別的城鎮視察酒坊,美其名是探察設立酒坊的地點,實則是恐懼他竟逐漸接納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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