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她只好硬著頭皮,攀上他的背,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他的背相當厚實也相當寬大。
「走囉!」他背起她,賣力往回走。
陶昀笙伏在他的背上,慢慢地,她的小手纏繞在他頸項下,濕透的上衣與他的背緊貼著,明顯感覺到在他那層濕衣下,是他溫暖的心。
剎那間,她又感覺到她的眼眶四周,湧上了一層水氣,那不是傷心的淚水,而是一種受到呵護的感動。
她這才明白,原來當一個被男人間寵的女人,竟是如此幸福,並沒有她想像中丟臉,過去,她總覺得依賴男性的女人很沒有出息,所以她一直讓自己保持堅強無畏。
直到她真正遭遇到了困難,她才深刻體認到,有一個足以支撐她的肩膀,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
那個讓她依靠的肩膀,可以是他嗎?
望著巫爾靖那一頭淋濕的黑髮,還有和她同樣的狼狽,好不容易撐住的眼淚,再次落下,她知道他的狼狽,都是因她而起呵……
感覺到有東西滴落在他的頸項,巫爾靖猛然一驚。「喂!怎麼又哭了?」
她慌張地抹去淚痕。「我沒有哭!那是雨滴,你鎬錯了。」
雨滴?騙誰呀!現在一滴雨也沒下,在他面前示弱,真的那麼丟臉嗎?
「沒什麼好哭的,我不是早就警告過你,唐國強那只黃鼠狼不是什麼好東西,你看吧,我的話應驗了,你就不信,慶幸有我,不然看你怎麼辦?
天底下有哪個笨蛋會陪你淋一整晚的雨,只有我巫爾靖,明白了沒?我早在懷疑他居心不良,以後他還敢靠近你,趕快告訴我,我一定宰了他燉湯……」
巫爾靖就像一個嘮叨的老婆子,不停地碎碎嘟囔,而陶昀笙這次選擇不回嘴,靜靜享受那逐漸滲入心坎的酸甜滋味,心情也在瞬間一掃鬱悶,開朗起來,愁苦的嘴角慢慢有了笑意,最後是一點一滴溢出笑聲。
「呵……」黃鼠狼?嗯,唐國強的樣子確實有些像。「唉,你覺得黃鼠狼的女朋友,該長什麼樣子?」
「喂!你現在又在笑什麼?一會兒哭一會笑,你發瘋了啊。」聽到她輕鬆的語調,他想她應該走出情緒陰霾了,緊繃一晚的心這才放鬆。「我想想,你覺得蜘蛛精配黃鼠狼,怎樣?」
「呵呵!我怎麼從來不知道,你的想像力這麼好,你該來企劃部坐鎮才是。」她不自覺漾開笑靨,幾乎忘了她剛剛痛哭過一場。
「你現在才知道我的能力有多好,下次記得多聽聽我的意見。」
話一出口,巫爾靖馬上後悔了,他真是呆到極點,什麼事不提,偏偏提醒她,兩人曾是死對頭的事。
「嗯!」
沉默了半晌,才聽到她的回應,巫爾靖為此還捏了一把冷汗。「抱歉,我不是有意……」
「沒關係!下次我會多聽你的意見。」她的口氣輕柔,不似往常高傲,為免讓氣氛過於尷尬,她趕緊轉移話題。「對了,你的車停在哪裡?怎麼走了這麼久,還沒到?」
「車……」還來不及享受意外到來的和平氣氛,巫爾靖猛然想起車子的下落,旋即嚇出他一身冷汗。
「啊!糟了!當時車卡在車陣中,我急著追你,只好先下車,現在可好,時間都已經過五個小時,車子不是被撞翻,不然就是被拖吊大隊拖走了,喂,我醜話先說在前頭,車子的保管費,你幫我出一半,我的車子會被拖,可都是因為你。」
「哈哈……」細細的笑聲變成哈哈大笑,有人會笨到把車丟在路中間,就不管它嗎?不過看在他是為了她的分上,她也確實該負上一點責任。
「拜託!你這人怎麼這樣,我的車現在生死未卜,你卻這樣哈哈大笑,有沒有天理啊?」
「是!不笑了!保管費我出總可以吧。」
「這還差不多,喂,你知不知道從這裡走到保管場,還要多久?」
「不遠!再過個十多條馬路,轉個二十幾個彎就可以到了。」她竊笑著。
「天啊!十多條?二十幾個彎?」他驚呼出聲。
「唉!打個商量,我們攔計程車好不好?」『
「你以為我們這個德性,有計程車會願意讓我們上車?別做夢了……」
雨停了,雲散了,天空轉為晴朗無雲,寧靜的夜空下,一盞盞的路燈將兩人的背影拉的老長。
謝謝你……
陶昀笙在心底默念著,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眼前的這個男人,並沒有她想像中討厭,或許就是因為他太過於瞭解自己,她才會下意識排斥他,今晚意外地,讓孤立無握的她,有了他溫暖的呵護。
或許他不知道,在她聽見他為了她毫無猶豫追過來時,她的心在那一剎那停止跳動,心口盈滿濃濃的感動。
不管他是以什麼身份留在她身邊,是舌戰戰友也好,死對頭也好,冤家也好,只要有他陪著,她就滿足了。
有他在,真的很好、很好……
第八章
「哈啾!哈……啾!」
「咳!咳!」
會議室內咳嗽、打噴嚏聲不斷,儼然已經交織成一首樂曲播送著,只是苦了其他參與會議的人員,密閉的會議室內,充滿致命的感冒病毒。
「圓星樓中樓的企劃……咳……我覺得……咳咳……抱歉……」陶昀笙嘴上戴著口罩,辛苦地報告企劃案,說不到兩句話,又轉過身去咳嗽。
耳朵聽著她沙啞咳嗽的聲音,巫爾靖擰緊了眉心,渾身不自在到了極點,雖然他同樣病的奄奄一息。
趁著陶昀笙轉過身去咳嗽,巫爾靖霍然站起身,冷寒眸光直射在座的幾名景鈦幹部。
「喂!陶經理都病成這樣,幹麼還叫她報告?這個案子緩個幾天……哈啾。」
一句頗具威嚴的話,因一個噴嚏破功,但他仍是執意將恐嚇說完。「我說緩個幾天再報告會死啊。」
「呃——」眾人因巫爾靖這句話,驚愕的面面相覷,總裁洛盛鵬更是驚訝的張大了嘴,忘記合上。
記得不久前,只要有他們兩人在場的會議,都會演變成第三次世界大戰,其他人不是被流彈射飭,不然就是遭受波及,可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
會議室內除了充滿病毒外,平靜的嗅不出一絲火藥味,而一人咳個不停,另一人則是不停打噴嚏,若說這兩人沒發生什麼事,還真難以相信。
「呃……巫經理說的是,陶經理既然感冒這麼嚴重,那就先暫緩個幾天好了,其實我有些好奇,陶經理跟巫經理,都湊巧感冒了,不知道……嘿嘿……」洛盛鵬傻笑幾聲,不敢問得太明。
巫爾靖白了大夥一眼,夾著濃濃的鼻音開口道:「總裁!如果你覺得大家一起感冒,才能發揮團隊精神,我很樂意將病毒傳染給大家,只要染上我的病毒,保證一天內可以用光三大盒面紙,擤一萬次以上的鼻涕,還有……」
「呃……不用了,那今天就先散會!」不等巫爾靖釋放病毒,眾人就一溜煙奔出會議室。
擠了數十人的會議室,瞬間空蕩許多,只剩下病蟲兩隻。
「咳……咳……」陶昀笙掩住嘴,一張小臉咳的滿臉通紅。
輕拍她的背心,幫她順氣。「唉,要不要緊?要不要我送你去……哈嗽……」轉頭打了一個大噴嚏,巫爾靖揉一揉他擤鼻涕得到泛紅的鼻尖,補上沒說完的兩個宇。「醫院?」
陶昀笙抬起眸,赫然瞧見他被衛生紙磨到破皮的人中,忍著沙啞的聲音,狂笑出聲。「哈哈!」
「笑什麼?」他一臉疑惑,還不忘從口袋中,拿出衛生紙,壓住蠢蠢欲動的鼻涕。
「我自己去醫院看診就行了,很抱歉,連累你受罪。」
「不過是流鼻涕而已,沒什麼,倒是你,我看你咳成這樣,可能要去看醫生才行。」
發現他溫暖的眸光,正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她紅了臉,趕緊低下頭收拾桌上的企劃文件。「嗯!我會去。」她還是不太習慣,兩人之間如此平靜的氣氛。
昨夜他陪她淋了一整晚的雨,背她到保管場領車,才送她回家,都忘了他怎麼會知道她家。
「對了,正想問你,你怎麼會知道我家?」
「呃——」這真的糗大了,他總不能回答,是因為上回擔心她自殺,他才跑去她家的吧?
「嘿嘿,你快回辦公室吧,我之前幫你泡了杯澎大海,可以緩咳潤聲,再不喝就要冷了,我還有一點事要處理,先走了。」
揮揮手,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巫爾靖不等陶昀笙回答,腳底抹油溜回辦公室。
望著巫爾靖匆忙離去的背影,陶昀笙唇畔綻出一抹笑意。
她和他,是不是已經講和了?而她,似乎有一點沉淪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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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下了半個月的大雨,而她也坐他的車,坐了半個月,這情況似乎從那一天她搭了他第一次便車開始的。
下班後,她總習慣站在公司門前的第三階石階上,從一片車海中,搜尋他的蹤影,由一開始的驚訝,到現在的習慣,一切顯得再自然不過,而她竟也慢慢習慣,中午和他一起用餐,下班搭他的便車回家,開會和他討論企劃細節,自然地接受他對她的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