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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羽嫣

  「是我們把事情想糟了,多慮了。」夢然意有所指地笑了笑。

  「唉,夢然,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鳳絲還在相府裡,要告訴她玉大哥的事嗎?」

  「不,先別說,現在當務之急,就是盡力搶救玉公子的性命,芊顏,你到外頭探探風聲,到解心居一趟,將我放在房裡的珍貴藥材全搬來,順道將我枕下的一袋銀兩盡數交給單家母子,要她們離開遙安城越遠越好,若她們問起我,你就說我到外地看診去了,短時間內不會回來,請她們甭掛心。」

  惟有如此,才不會讓單家母子為她所累。

  「我知道了,玉大哥的事,你盡人事就夠了,萬一有個什麼,我想他會諒解你的。」

  芊顏抹抹淚,實在不忍見到這樣的結果,卻也無可奈何。

  「你自個兒小心。」

  走了幾步,芊顏又突然折回來。「夢然,我忘了問你一件事,龐澈究竟是敵還是友?」

  瞥見夢然不解的眼神,她趕忙補充道:「呃,我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我只是好奇了,總覺得你好像變了,以前提到龐澈你總會咬牙切齒,現在你……」

  「朋友!」夢然不假思索,直接脫口而出。

  「那個人太厲害了,我們恐怕不是他的對手,那這樣我就安心了。」芊顏燦爛一笑,揮手離去。

  夢然望著她離去的背影,耳盼還迴盪著自己堅定的回答,思緒不住遠揚。

  他們是朋友吧?

  柴賊那人一向無法容忍下屬失敗,他縱放她離開,他又會遭遇何種下場?

  她指著頭,不敢再多想,心窩處卻隱隱泛疼,好似那烙印也在她身上……

  強忍多時的淚,終究落下,她的淚不為別的,只為後悔,為了自己的私仇,她還要犧牲多少人才能滿足?

  ***************

  「出來吧,喝杯熱茶暖暖身子。」龐澈對著窗外的身影說道。

  寒冷的下雪夜,喝杯熱茶最是享受。

  「你的傷好些了嗎?」

  來人正是京夢然,趁著冷得凍死人,衛兵避風貪暖的機會,溜進龐澈的院落。

  「嗯,不礙事了。」龐澈替她添了杯熱茶。「坐,當自個兒居所,甭客氣。」

  「龐澈,我……」喝了口熱茶,暖和了身子,夢然猶豫著,該怎麼開口才不會顯得唐突。

  「說吧!我聽著。」

  「你是不是派人帶走了紅棗?」

  芊顏回解心居一趟後,發現屋子裡早已空無一人,怪的是,她並不擔心,直覺是「他」幫的忙,今夜她正是為了解決滿肚子的疑惑而來。

  「相爺多疑,就算單家母子無辜不知情,日後恐會遭殃,你放心,我已經托人送她們離開遙安城,她們在很安全的地方,地點就在這封信裡。」

  「嗯,謝謝你。」夢然真心道謝,接過信封小心收在懷裡。

  「對了,你……」她又吞吐起來,不知該如何啟口。其實,她想問的是,她走後,柴賊有無為難他?

  若他真有個什麼,她這輩子都無法心安。

  「呵,我們兩個有這麼生疏嗎?」龐澈打趣說道。

  「若是敵人,當然不在此限……」

  「不,你……救了我幾回,我也救了你幾次,只有……朋友才會如此。」夢然漲紅著臉,結結巴巴了老半天才把話說清楚。

  看見她緋紅剔透的臉蛋,龐澈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壓抑住將她拉往懷中的衝動。

  「既然是朋友,那就不用忌諱什麼,你說吧,只要我做得到,我一定幫你。」

  「玉公子中了劇毒,我沒法子,我想你的血連蠱蟲都活不了,或許可以幫得上忙,我不敢奢求你幫他,我只希望能給我幾滴你的血,至少能減緩地毒發程度,好多給我一點時間尋找解毒的方法。」

  見他沉思不語,夢然急了,顧不得自尊,雙膝一軟跪在他的跟前。「龐澈,我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我求你幫我這一次,除了找你,我不知道還能怎麼做。」

  語罷,夢然用力磕起頭來,眼淚早已傾洩而出。

  「夢然,你無須如此。」他溫柔地扶起她。「你應該知道,只要你開口,任何事我都會為你做到。」

  「啊……」夢然吸了吸哭紅的鼻子,不敢置信。

  「別耽擱了,你希望我把血滴在哪裡?」

  「這小瓶裡,只需要一些些就夠了。」他爽快允諾,反倒讓她一陣心虛。

  「嗯,很簡單。」龐澈開始先是脫下厚氅,接著脫下長掛、內衫,直到上半身赤裸。

  「龐澈,你為何要脫衣服?」紅霞飛上她的雙頰,她想不透原因,只是他胸口上的「奴」字,又讓她心口揪緊,恨不得為他抹去那醜陋的疤痕。

  「你先別問,我自有打算。」他笑了笑,拿起隨身匕首,在自己的手腕血脈上輕劃下一痕,鮮艷的血順勢滴進瓶中。

  不知怎麼地,她竟聽得到血滴進瓶子裡傳來的滴答聲,一聲聲不停在她耳邊迴盪,她咬緊唇瓣,拳心握得死緊,強迫自己必須撐下去,否則玉冷霄鐵定沒救了,而他怎麼辦?

  他如此付出,她又能拿什麼還他?

  「對不起……」夢然輕聲道。

  自覺虧欠了他,低頭垂眸不敢多看他一眼,就怕會引出滿心的愧疚與心虛。

  不行!她不能如此自私。想了一會兒,夢然毅然抬起頭,凝視著他。「龐澈,請你給我一些時間,只要玉公子的情況穩定,我一定會回來。」

  「回來做什麼?」他笑問。

  「……我不希望見到你,因為縱放我,而遭到柴相刁難。」她認真想過一回了,這是她惟一能為他做的,只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呵呵。」龐澈暢笑出聲。這一刻他真覺得她傻得可愛,他怎麼捨得放她離開?

  「我有說錯嗎?我是認真的。」她困窘地紅著臉,大聲澄清。

  「如果你是為了償還欠下的人情,那大可不必,若是你真心陪我,我誠摯歡迎。」

  「我……」沒想到他會出這道難題給她,夢然一時語塞,不敢多想他話中的意涵,她的臉蛋卻早已燙紅一片。

  看到她猶豫的表情,誤以為她是心裡早有玉冷霄,才無法回答。至此,龐澈什麼都明白了。「是我問錯了,你不用勉強回答。」

  「等等我……」她什麼都還沒說啊。

  不給她解釋的機會,他繼續接著問:「夢然,你覺得像我這種助紂為虐的人,心會是什麼顏色?」

  他不對勁!夢然心中塞滿了不安,卻不知從何問起。

  她才剛要開口問,立即看見龐澈拿著匕首,往自己心口割去,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腥血蜿蜒而下,將擱在他身旁的銀貂暖裘染得鮮紅。

  「龐澈!你瘋了嗎?你在做什麼?」

  夢然尖喊一聲,發了瘋似奔上前去,不在乎他的血是否會沾在她的衣上,急忙用掌心摀住他心上的傷口。

  「夢然,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何如此執迷不悟,一路錯下去?我現在就能告訴你原因,我的心是黑的,我這輩子無藥可救了。」

  「不!我根本不在乎你的心是不是黑的,我只求你,別這樣傷害自己。」

  夢然不知哪來的勇氣,一把搶過他手上的匕首,扔向遠處,一隻手緊捂著他的傷,另一隻手則是在自己的腰間摸索。「我的銀針放哪去了?」

  她轉頭一瞧,卻赫然發現用來裝血的小瓶子早已滿溢,他仍然不要命似的放任血自他的血脈湧出。

  臉色慘白的龐澈終究支撐不住,身體陡地失力往後倒去,夢然迅速做了反應,即時撐住他癱軟的身軀,小心攙扶他躺下,她急忙撕下一截衣袖,決定先替他裹住傷口再行止血。

  「龐澈!你撐著點,我馬上幫你止血。」

  她好不容易裹住了傷口,正當她拿出銀針準備替他扎針止血時,夢然發現她的右手卻抖個不停,完全失去平時的冷靜與從容,連試了好幾次,都扎錯地方。

  笨拙的針法讓夢然急出滿眶的淚水。「對、對不起,再忍一下,我、我……」

  不期然,龐澈厚實的大掌包裹住她那慌亂的小手。「別急,這只是小傷而已,你……真以為我笨到……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嗎?」

  他努力保持輕鬆的語氣,失血過多,還是讓他沒說幾句話就氣喘吁吁。

  「可……」夢然還是無法相信,畢竟他流出的血量太嚇人了。

  「夢然,你剛剛可瞧清楚,我的心究竟是黑的還是紅的?」

  「紅的。」她抹了抹淚,執意如此回答。

  他喘了一口氣,強撐著。「我的心從十年前開始就是黑的,上官家是我派人滅口的,上官翼是我的拜把兄弟,由於他陣守在外將親人托付給我,但他和相爺是死對頭,我卻為了在相爺面前邀功,派人殺了他一家,那日除了上官家外,我還殺了六名路過的善男信女。」

  「天啊……」上官家慘案竟是他所為?夢然錯愕的無法接受這個消息。「他是你兄弟,你為何……

  不,我不相信。」

  「事實確實如此,我父親本是戶部尚書,因一時貪性,借職務之便中飽私囊,這本該是去職問斬,家產充公的大罪,相爺卻以此為要脅,羅織了一堆足以將我龐家滿門抄斬的重罪,父親哀求我替他保住名聲,不願留下如此惡名予龐家子孫,我只好與相爺條件交換,甘願成為他的爪牙,以保龐家百餘口性命,這十年來,我殺了多少人,我自己都記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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