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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羽昕

  第一章

  「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

  聶柏凱俯首盯著正在他胸前慌亂地抹拭著的小手,他沒有如以往一樣厭惡地撥開它們,反而驚詫並陶醉於那雙忙碌的小手所帶給他的異樣感受。

  「完了!擦不掉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賠給你,我一定會賠你!」

  他的白色絲質襯衫已然被熱燙的咖啡渲染成一大片頗抽像的污澤,西裝褲的大腿部位也應景似的有幾處點綴的黑色花朵,但是他並沒有因為被燙到而跳起來怒吼,不是因為他太勇敢,也不是他顧及形象,實在是他一點疼痛的感覺也沒有,他惟一感覺到的是從脊椎底端一直竄升上來的酥麻感,直讓人蠢蠢欲動的快感,就像在他貼內點燃一把火。

  「啊,天啊!這邊也濕了!對不起,我幫你擦,我幫你擦……」

  當那雙柔若無骨的小手轉移陣地開始進攻聶柏凱的重點防區時,他霎時感到渾身酥軟、手腳無力,只能豎起白旗眼睜睜的看著敵軍一步步的侵佔領土而毫無抵抗能力。

  淡淡的蘋果香味未經主人同意便登堂入室的直竄入鼻內,就像迷魂香似的令他的腦袋糊成一堆屎。天啊!瞪著她那小手用力擦拭著他褲檔正中間處最大的一朵「花」,男性賀爾蒙立即迅速地大量分泌出來,他再一次發現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全身上下惟一不受大腦控制的部位正慢慢的「長大」而束手無策。

  「怎麼這樣?這個……好像也擦不掉……天啊!我……我也一起賠給你好了!」壯士斷腕般的口氣,但是小手仍不死心的拚命擦拭著。

  聶柏凱的額上開始沁出汗珠,呼吸漸漸急促起來。他知道他正在會議室裹所有心腹屬下面前大大地失態,但是卻無能控制這一切,除了緊咬著下唇以免呻吟出聲之外,他也僅能看著俯在面前有著一頭烏黑長髮的小腦袋瓜子情不自禁地想著,要是她的頭再低一點……再低那麼一點點。

  一聲驚喘,小手的主人猛地仰起頭聶柏凱有點兒昏眩地注視著眼前的小臉蛋,談不上美,但是很甜、很可愛,微圓的臉蛋一片酡紅,小巧精緻、微翹的鼻子,讓人直想一嘗甜蜜的小嘴兒正失措地微張著,又太又圓的眼眸佈滿純真、驚慌、尷尬、羞澀、無措。

  「對……對不起……我……啊──」她低頭一看,手仍擱在那個堅挺得像鐵棒般的「攻擊性武器」上,不覺驚叫一聲像隻兔子般蹦跳老遠,再慌忙把罪魁禍首背到背後隱藏罪證,「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這個、那個……都不是故意的……」她的臉愈來愈紅,紅得令聶柏凱相信她就要高血壓發作了。

  「我相信……」聶柏凱的聲音也失去往日的沉著冷靜,變得粗嘎低沉,有經驗的人都可聽出其中的情慾激情。

  「那個和……這個……」他說著。

  兩人不約而同地瞥向鼓脹的「這個」……又是一聲低喘,她迅速轉開視線。

  他看到她的頸項也紅了,也許她的腳指頭也紅了,他想。「你都不是故意的。」他繼續著迷的盯著她線條優美的頸子。

  「我賠你,請你告訴我在哪裡買的,我……」她垂著頭不敢再望向他的方向。

  「你叫什麼名字?」他的眼睛貪婪的注視著她小巧渾圓的胸部,再往下到纖細的腰肢。該死!他暗自詛咒,什麼時候開始,眼睛也不受大腦指揮了?還有呼吸……該死!停止像個大色狼般喘息、流口水!他嚴厲地命令自己。

  「啊?我……我叫果果,任果果……你的衣服在哪……」

  「不用賠。」他隨口應道,雙眼仍忘形的流連在她柔美纖巧的足踝。

  「不用賠?可是……」果果詫異地轉回視線,「是我不小心才……」她忽地又若有所悟地黯然道:「我知道了,明天不用來上班了,是嗎?」

  為什麼他的心突然揪得這麼緊、這麼難受?僅僅看到她落寞失望的神情,他的心就像是被大鐵錘重重擊打過般疼痛?「誰說的?你照樣上班。我的衣服多得很,不差這一套,你不需要放在心上。」

  他也無法解釋為什麼會如此急切的想要抹除掉她臉上的那份失意與無奈,如果能隨著自己的心意而行,他多渴望能緊緊擁抱著她,告訴她什麼都不必擔心,一切都有他在。

  我到底是怎麼了?我不是以厭惡女人出名的「冰魄」嗎?聶柏凱自問。

  「真的?」果果甜甜的臉蛋霎時光彩煥發,唇角綻開一個扣人心弦的驚喜笑容。

  「當然是真的。」聶柏凱不自覺的也隨之揚起一抹溫柔的微笑。笨蛋!你傻笑個什麼勁兒?還不快快收起你的愚蠢笑容!他的腦袋裡不停地怒吼著,你的自制力睡著了嗎?你最得意的冷酷傲慢表情又飛到哪兒去了?

  然後,聶柏凱驚恐地發覺自己全身上下,除了腦袋裡的想法有部分──不是全部──還是他自己的以外,其他全顯而易見的都變成一隻發情的公狗了!還好,他自我解嘲著,他尚未爬到會議桌上仰首嚎叫。但是……唉,也差不多快了。

  「你真是個好人!總裁,」果果一臉的崇敬與感激,「你是第一個在我闖禍之後還能如此體諒我的人,」她歎息似的再重複一次。「你真是個大好人!」

  天殺的!黑道上威名顯赫人人聞之喪膽的冷面煞星,堂堂風幫老大「冰魄」是好人?他勉強移開視線朝圍坐在會議桌四周的十二個心腹屬下以他自認最寒洌凌厲的眼神緩緩掃視一圈,小子們,你們的嘴巴最好閉緊一點,他恐嚇威脅性地以眼神示意著。

  他們好像嚇壞了,聶柏凱嘲諷地想。

  有的嘴巴大張,有的一臉茫然,更有的直揉眼睛,但是所有人都有一個共通點,回望他的眼光都擔憂而關切。大哥,你病了嗎?哪裡不舒服?要不要看醫生?

  他們的眼神如此表示著。

  狗屎!你們才有病!他忿忿地再望回果果,她正困惑不解加上憂心忡忡地偷襯著他瞬息萬變的臉色。這次他又覺得像是個被操縱的木偶,因為他的臉皮正不受控制地迅速擺置出一個笑容,而這完全、完全沒有經過他的大腦同意,絕對肯定是臉皮的私自行動。見鬼!到底還有什麼是他能自我控制的?

  「你還好嗎?」果果推心地摸摸他的額頭,「沒有發燒啊!」她放下再一次犯罪的手──聶柏凱正緊盯著它,希望它回到他身上,任何部位都可以。

  「為什麼你的臉一直在抽筋?」她微微歪著頭疑惑地研究著他的臉。

  「我沒事。」聶柏凱清清喉嚨,希望他的聲音不會洩漏出他想不顧一切當場就在會議桌上要了她的衝動。「你的身上也髒了,」他的雙眼飢渴地──就像小紅帽裡的大野狼般──投視在她因潮濕而黏貼在大腿肌膚上的裙子。「你最好他去清理一下。」或者,換我來為你「服務」也可以,他情難自禁地想。

  果果乖巧聽話地點點頭,「好。」她轉身朝會議室大門走去,當她手握門把正要開門時,忽然又回頭對他嫣然一笑,「你真是個好人。」說完就開門跑出去了。

  一個單純可愛的笑容又令他失神了好半晌,然後才開始有點手忙腳亂的撿拾散落四周的理智,勉強拼湊出一個尚可運用的思考力,接著他便以平日冷酷無情的招牌表情──雖然有點支離破碎──警告性地望著不知所措的心腹們,「一句話也不准說。」他以嚴肅、不容辯駁的語氣命令道,然後低下頭狀似研究手中資料,實則真丟臉啊!我這一輩子從沒這麼失控過。我到底是怎麼了?聶柏凱心中哀號著,暗暗捶胸頓足不已。丟臉啊──果果捂著熱燙的臉頰衝出會議室,一路跑過嚇一跳的總裁秘書桌前,再埋頭衝進電梯裡,最後躲進七樓化妝間裡,打開水龍頭,伏在洗手台上把冷水猛往臉上潑。

  她知道她迷糊,大家都知道她迷糊。在學校同學叫她迷糊蛋,在公司同事稱呼她小迷糊。她闖過不少禍,捅過不少漏子,鬧過不少笑話,從高一開始打工到現在第五個暑假,從沒有一個工作能做滿整個暑期的,事實上,她自己都已經認清也接受了自己是個闖禍精的事實。

  但是今天……天啊!太離譜了吧?這不叫迷糊,這叫蠢蛋!叫白癡!果果自我厭惡地抨擊自己,沒有被開除還真是個奇跡,她想。只是──他真好!果果不自覺地停下潑水的動作。他真好,不但人好,而且她從來沒見過男人可以長得那麼漂亮,不,甚至「漂亮」這庸俗的形容詞都不能貼切地傳達出他的風采。她緩緩地伸直腰,望向鏡中的自己,「長得比女人還漂亮的男人!」她喃喃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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