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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羽昕

  她靜心省思,才明白自己原來早在濟南邂逅他時,那顆堅決排拒男人的心就已為他而悸動,所以他的影子老是不請自來的在她夢裡騷擾。但這並非她所願,所以她一再的自我否認,並加強心理建設,告訴自己她不要男人,特別是擁有一大票女人的男人。

  但是在這一刻,她的心防藩籬終於出現了缺口,從缺口望進去,他的身影卻早已藏在裡頭若隱若現,所以她開始恐懼。

  她失去她的心了嗎?

  太后無力地瞧向沮喪的梅貴妃,她有再多的謀策、再多的詭計,一旦面對皇上的怒火都會兵敗如山倒,完全無用武之地。

  「那……皇上,看在哀家的面子上,至少給蘭美人一個機會吧?」

  齊天君劍眉一挑。「好,就看太后的面子,今晚朕會上永和宮用膳,但其他的,太后,你不准再勉強朕了!」

  不准?

  太后嚥了口唾沫,她知道皇上已經生氣了,所以只能點頭答應。

  小燕湖旁,可柔靜坐在大石上久久不語。

  「小姐,皇上今天在永和宮用晚膳,之後呢?皇上會待在那兒夜宿或回飛燕宮?」

  「我怎麼知道?」可柔沒好氣地說。

  注意到可柔特別的反應,小翠審視她良久後,才又慢吞吞地問:「小姐,你喜歡上皇上了嗎?」

  可柔俏容頓慘,她輕歎。「好像是吧。」

  「我想也是,皇ˍ匕對小姐那麼好,小姐不喜歡他才怪哩!不過……」小翠小心翼翼地凝睇著她。「小姐打算如何?」

  「打算讓自己的腦袋變成兩個大!」可柔自找嘲諷道。

  小翠噗哧失笑。「小姐在說什麼啊?」

  「讓自己的腦袋變成兩個啊!"可柔很正經地說。「一個用來堅持自己絕不需要男人的想法,至少不要是一個妻妾一大堆的男人;而另一個呢,就用來讓自己盡情享受他的呵護寵愛,騙自己他只有我一個妻子。」

  呆愣半晌後,小翠才吶吶道:「可是,你這不是掩耳盜鈴的作法嗎?」

  可柔白眼一翻,「那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怎麼辦啊?這個嘛……」小翠攢眉苦思。「若說堅持原先的想法,可是皇上又對小姐真的很好,小順子公公還告訴我,皇上不喜漁色,他從未特別注意過某位嬪妃。

  「而且皇上的個性孤傲冷漠不好親近,可在這飛燕宮中,皇上簡直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令人不可恩議地疼寵小姐,飛燕宮外的人雖然不清楚宮內的情形,但他們因為常常聽到皇上從飛燕宮傳出去的笑聲,都在議論紛紛呢!」

  她這一說,可柔卻是將臉蛋拉得更長了。

  「不過,若讓小姐留下來嘛……」小翠沉吟。「以小姐的性子,恐怕是容不得皇上去找別的嬪妃,但卻又不能禁止皇上去找別的嬪妃,這也是……難啊!」

  「最糟糕的是……」可柔接著喃喃道。「他好像打定主意不讓我離開了!」

  小翠想了想。「好像是這樣哩,像小姐那樣子激怒皇上,照小順子公公的說法是——足夠死上千萬遍啦!」

  可柔長歎。「我真不懂,後宮那麼多女人等著他寵幸,為什麼他就非得綁住我這個根本不想要男人的嬪妃呢?」

  「因為皇上很喜歡你啊,小姐。」小翠直言。

  「我寧願不要!」可柔無奈道。「難道我也得像娘一樣,等良人的寵愛一過,就開始日日夜夜折磨自己,直到受不了了就終止自己的生命來結束痛苦?」

  小翠聞言大驚。「不行哪,小姐,您可不能這麼想呀!好,好,我們還是繼續想辦法離開這兒吧!」

  「你說的容易,做起來可難了!」可柔依然提不起精神。「你沒瞧見我已經盡力在激起他的怒氣了嗎?可他就是不肯發火啊!反而還常常逗我,讓我出糗,然後他就開心得不得了,笑得比誰都大聲,這樣我怎麼離開啊?」

  小翠愣了。「那……我們怎麼辦?」

  「怎麼辦?」可柔自問。「那就只有一個辦法嘍,等我聽到他寵幸了哪位嬪妃之後,我的火氣肯定就夠大到可以一見到他就給他一拳加一腳,這樣他不可能還是不生氣吧?」

  「這樣喔……」小翠遲疑了下。"那今晚……」

  可柔苦澀地笑笑。「我想今晚他應該會留宿在蘭美人那兒,這樣我明天就可以進冷宮了!」

  小翠凝視她半晌。「可是小姐一旦離開了皇上,也是會傷心難過的吧?」

  「是,沒錯,」可柔坦承。「或許我還不太瞭解自己對他的感情有多深,但是我知道若離開他,我一定會很難過,可這總比每天想像他和其他嬪妃恩愛纏綿的景象,所受到的打擊與痛苦來得好吧?」

  小翠歪著腦袋,思索片刻,「大概吧。」

  「那就是嘍!」可柔輕歎。「好了,去收拾一下吧,我想明天他一來,就給他戴上個黑眼圈,接著他就會大發脾氣叫我滾進冷宮裡去,當然我們就得『服從旨意』趕緊溜了,免得他後悔,明白嗎?」

  然而,起更過後不久,齊天君就出現在一臉驚訝的可柔面前。

  「朕只是在她那兒用過晚膳就回來了。」他平靜地說。

  喔,該死,他為什麼要回來呢!

  這晚,齊天君頭一次不必化身為採花大盜,就可以上可柔的床。

  太后五十大壽,齊天君為其大張旗鼓,內城各處皆張燈結綵,並大肆宴請宮眷群臣共樂,席間尚有百戲、雜耍,並施放各種煙火。

  宴席是在三面開放的清心閣歡飲,太后正中端坐,左右兩旁是齊天君和梅貴妃,齊天君身邊緊伴著可柔,梅貴妃和曹玉蘭相鄰,還有各嬪妃和王爺皇子們。而其他宮眷大臣們則在閣前廣場左右兩旁圍坐,中央則是戲台表演之處。

  首次參與宮內盛會的可柔感到極為新鮮,可她好奇的眼神卻時時被身旁的齊天君所吸引,因為,在飛燕宮內一逕是輕鬆開懷的齊天君,每每一踏出飛燕宮便彷彿換了個人似的。

  就如此刻,他擺出一副莫側高深的神情,唇邊時時噙著譏誚的痕跡,而微瞇的雙眼總帶給人一種寒然的感受。

  緩緩啜飲的齊天君,似乎對她好奇的眼神一無所覺,兀自將自己的目光在席間徐徐游移,極少理會她或與她說話。看在他人眼裡,倒像是他對她一點興趣也沒有,甚至說他對她挺厭煩的也可以。

  可沒有人知道,在無人可見的席案下卻另有風光。他的手老抓著她的手不停地揉捏撫掌,她要是甩開,他就去摸她的大腿,若她再拍開,他就索性進攻至她雙腿間。無奈,她只好抓回他的手,任由他在她掌心誘惑地畫著圈圈。

  她抬眼,正好對上齊天文詼諧的眼神,他示意地舉杯朝她敬了敬,奈何可柔只是狠狠瞪他一眼後,甩都不甩的逕自讓自己的神情更為冷然淡漠。

  宴席已至尾聲,戲演完了,大家都覺得雜耍也看夠了,於是開始彼此閒聊起來。梅貴妃在暗中推了推太后,太后會意,轉眸覷一眼神色冷漠的齊天君。

  「皇上,聽說至今皇上仍長宿在飛燕宮。」

  齊天君依眉輕佻,淡淡道:「沒錯。」

  「這樣恐怕不太好吧,皇上?」

  「不好?」齊天君輕哼。「兒臣愛宿哪兒就宿哪兒,這有什麼好不好的?」

  仗著今天是自己的壽辰,太后大膽放言。

  「後宮都在談論,如此冷傲的德妃卻能長得皇上的寵幸,必屬狐媚誤國之女,希望皇上慎之。」

  「狐媚誤國之女?」齊天君目光驟寒。「既說她冷傲,又何來狐媚之說?朕又何時為她誤了國家大事?」

  僵窒了下,太后忙道:「哀家並沒有說皇上誤了什麼國家大事,但是皇上不能責怪那些沒有得過皇上寵幸的後宮嬪妃們心有不甘吧?她們在宮中虛度光陰,眼睜睜的看著皇上所有的恩寵全在德妃一人身上,甚至賜住飛燕宮,皇上該知道飛燕宮不當屬於她的。」

  齊天君仰杯一飲而盡,仁立於後的小玄子忙又斟上,齊大君冷冷地環視所有嬪妃。

  「天下盡屬朕之所有,何況一座小小的飛燕宮?朕愛給誰住就給誰住,誰敢說不當,嗯?」齊天君的聲調冷厲,嚇得嬪妃們皆瑟縮不已。

  太后柳眉輕皺,稍稍猶豫了一下,梅貴妃忙又推上兩把,太后暗暗一咬牙。

  「好,皇上,既然哀家希望立梅貴妃為後,皇上不肯,立大皇子為儲,皇上也不願,那麼哀家就要求皇上將飛燕宮賜予梅貴妃,畢競她才是四妃之首,她才有資格住進飛燕宮。不過哀家也要皇上記得,」太后斜睨著可柔。「坤鳳宮只有皇后住得,所以皇上不能讓德妃住進坤鳳宮。另外……」

  太后飛膘曹玉蘭一服。

  「哀家希望不要再聽到嬪妃們跟哀家抱怨皇上專寵一人,卻從未寵幸過她們的話語了。」

  她轉眼直視齊天君。「今天是哀家的壽辰,哀家相信皇上不會拒絕哀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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