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良塵來到車子的右側,為粲粲打開車門,粲粲看見車後座上有一大束鮮花和一盒包裝精美的蛋糕,不禁抬頭用疑惑的眼神看著徐良塵。
他搔了搔後腦勺,帶點不安的解釋。「那鮮花和蛋糕是我買的,因為——我第一次到你養父母家,理當買個見面禮。況且他們把你托付給我們,我覺得有責任把你風風光光的送回去,讓大家知道你過得很好。」
粲粲看他努力的解釋著,一定是害怕自己會拒絕,經過了前些日子的相處,她深知徐良塵的為人,她怎麼會忍心責怪一個心地如此善良的人?
「謝謝你——」粲粲比完,才想到徐良塵的話,兩人都相視的笑了開來。
一個小時不到,徐良塵將粲粲送到了伊家的大門前。他下了車,小跑步的繞過車旁,替粲粲打開車門,再到車後座小心翼翼地提出蛋糕和花束。
粲粲接過徐良塵手上的花束,仁立在大門前,心情激盪不已。
在她毫無防備的情況之下.紅色的大門霍然開啟,開門的人竟然是伊自揚同校的學妹——何靜媛。
「啊!你們來了!你們來早了,自揚的同學都還沒有到呢!」何靜媛驚訝的說。
粲粲抿著嘴,比了一連串的手語。
「粲粲,你說什麼?自從自揚退出手語社以後,我就不再學手語了,我看不懂啊!」粲粲一連串快速的手語,何靜媛看得一頭霧水,她求救似的看著粲粲身邊的大男孩。
徐良塵收起笑容,正色的對何靜媛說明。「采聚在問你,你為什麼在這裡?沒有人告訴她還有別人會來。」
何靜媛聽完,直截了當的就和徐良塵說:「我在這裡幫伊伯母的忙,她一個人忙不過來,我自告奮勇來幫忙的。他的同學們都是我約的,因為這是自揚的送別brarty。」
何靜媛說話像連珠炮一樣,又沒有正眼看著粲粲,粲粲來不及讀出唇語,一臉茫然的樣子。
徐良塵很快的一字一字翻成手語給身邊的粲粲看,粲粲失望落寞的情緒都逃不過他的目光。她以為今晚只有她和伊家的人相聚一起,久別後重逢,大家好好的說些體己話,閒話家常,原來這都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
何靜媛好奇的問:「你是粲粲的男朋友嗎?」
徐良塵微笑的解釋。「不是,我是徐醫生的兒子,粲粲在我們家的診所裡工作,我是代替我爸爸來拜訪伊教授和夫人的。」
「幄!是這樣啊。好了好了!不要盡在門外說話,快點進來啊!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何靜媛刻意注視著粲粲的眼睛說道,隨即將粲粲拉進屋內。
她的一舉一動,宛如伊家的第二女主人,先是熱情地招呼徐良塵和粲粲到客廳坐著,然後隨即跑到廚房準備食物和點心。
粲粲見到滿桌的點心,心裡一陣失落悵然,想不到離開才沒有多久的時間,伊家已經很能夠適應沒有她的日子。
徐良塵把花和蛋糕擺在牆邊的櫃子上,待他坐回粲粲身邊的時候,只見粲粲出神的望著週遭。
「你很懷念這裡嗎?」徐良塵問。
「是,我在這裡住了八年。每一個角落,我都走過;每一個擺飾,我都擦拭過。這裡充滿了回憶,我忘不了……永遠都忘不了的。」第救回答。
伊自揚的母親一聽到粲粲回來,開心地從廚房出來,乍然看見殯來身邊的大男孩,心裡有著意外的欣喜。
她執意阻斷對兒子的愛戀,對粲粲一直存有愧歉,所以,更希望粲粲能夠尋找到自己的幸福。眼前這男孩子沉穩斯文、乾淨亮眼,一看就知道是個值得交往的對象。
「粲粲,歡迎你回來——」
粲粲站起來讓伊母仔細的打量全身,伊母高興得緊抱粲粲,像個慈母般輕輕地拍打她的臂膀。
「他是——」伊母問。
「他是徐醫生的兒子,是他開車送我回來的。」
「囑!我聽說你也是個醫生,真不容易啊!」伊母對徐良塵邊比邊說。
「伊伯母,你好,我是徐良塵,我目前在醫院實習,還不算是個醫生。」徐良塵禮貌的點頭作揖。
「你太客氣了,很快就是醫生了!徐醫生,謝謝你的花和蛋糕,也謝謝你們這麼照顧粲粲。」
「不!是我們要謝謝你,讓粲粲來診所幫忙。」徐良塵成熟的應對伊母,終於明白,原來粲粲愛說謝謝的好習慣,是出自伊家良好的教養。
伊母滿意的打量著他,想到有這麼好心的醫生照顧粲粲,心裡就感到寬慰和慶幸。
「今天原本是想一家人吃頓飯就好,可是靜媛堅持要開一個送別會。待會兒有好幾個人要來,都是年輕的大男生,食量一定很大,幸好有靜媛來幫忙,還帶了一大堆食物,否則我一個人根本沒有辦法應付得來。」
粲粲清楚的看著伊母的手語,原來何靜媛已經和伊家這麼熟,心底有種被取代的感覺,胸口隱隱地疼痛起來。
「自揚哥哥呢?」粲粲問。
伊母指著樓上的方向。「他一整個下午都在樓上,連靜媛來都懶得下來打招呼。可能是靜媛天天都來報到,自揚已經習慣了吧!」
粲粲聽得出伊母的弦外之音。當初何靜媛傾心於伊自揚,主動追求,任誰都看得出何靜媛的用心。
伊母回頭看著徐良塵,熱心的招呼他。「來——徐醫生,來廚房的餐桌旁坐,我有很多話、很多問題要和你說呢!」
「好啊!」徐良塵樂意的回答。
粲粲跟在他們兩人身後,突然,她握住伊母的手。「媽,我上樓去看看自揚哥哥好嗎?」
伊母停住了腳步,心想他們早晚都要見上一面,於是深深地凝視著她,微笑地點頭。
粲粲來到了三樓伊自揚的房門口,輕輕地敲門。
等了許久,還是不見伊自揚開門,粲粲就逕自推開門走進房間。
只見伊自揚橫躺在單人床上,閉著眼彷彿熟睡了一般,床邊的架子上還雜亂的攤放著許多樂譜,小提琴也隨意地放在琴盒外。
像以往一樣,粲粲小心翼翼的把小提琴收進琴盒裡,習慣性的將樂譜分頁排列擺放。
之後,她悄悄地走近床沿,細細地審視著他睡著的模樣。只有熟睡的時候,他才會安安穩穩地靜止不動,他修長的手指不再彈動著,他的身體不再隨著音樂搖擺,他的腦海中沒有音樂的旋律。
這個時候的伊自揚,是粲粲最喜愛的樣子。
她舉起手,在他的眼、臉、鼻樑上畫著線條,手指尖和他的皮膚只有半寸的距離。她一路畫到他的胸口、手臂,一直到他修長的指尖。
她細數他的呼吸,手指尖有他吹拂的氣息,她閉起眼睛享受只有他們兩人的一刻。
粲粲不想吵醒他,許久後,她站起身,慢慢地退到牆角邊的書櫃前。她和自揚哥哥的合照還擺在書架上面,自揚哥哥擁著她,兩人的笑容好燦爛。她忍不住拿起照片端詳,回憶當時拍下這張照片時的心情。
突然間,她感受到一股震動,回頭一看,原來是何靜媛一陣風似的出現在伊自揚的房間。
粲粲不知所措的退了一步,不知道何靜媛是不是有看見她。
何靜媛走到伊自揚的床沿,搖晃著伊自揚,不斷地輕喚他起床。
伊自揚換了一個姿勢,恍若已經被喚醒了,但還是緊閉著眼睛不願起身。
何靜媛嘟起嘴,邪氣地笑笑,不再說話。
她像一隻饑饞的貓,虎視眈眈、無聲無息地貼近伊自揚的身體,兩手撐在枕上,緩緩地低頭用嘴堵上伊自揚的唇,想用最溫柔、最深情的方式來喚醒他。
伊自揚還是緊閉著眼睛,他剛剛做了一個美夢,夢見較票就躺在他的身邊,深情地凝視著他,這個吻恍若是菜票送來的禮物,他寧願沉醉在夢裡,永遠都不清醒。
他的手抬了起來,不自覺地環住何靜媛的腰,淺啄式的親吻,越演越烈——
粲粲目睹整個過程,全身都在顫抖,心碎落了滿地,一片一片的如深秋的落葉飄搖、凋零。
她再也看不下去了!她的心會死、她的呼吸會停止……她悄悄地一步一步的靠近門邊,用手捂著快要潰堤的眼淚,快速地消失在房外。
粲粲離開的時候,正是伊自揚推開何靜媛的當口。
如果不是因為粲粲聽不到聲音,她會知道伊自揚推開了何靜媛,並且聽到伊自揚和何靜媛高音調的談話。
伊自揚張開眼,意外地看見何靜媛放大的臉近在眼前,沉醉的美夢倏然被喚醒!他猛然起身,用力推開何靜媛,抹著嘴喝道:「何靜媛!你在這裡做什麼?」
何靜媛嫵媚地完爾一笑。「你知道我在做什麼,你剛剛還反應得很熱烈呢!」
伊自揚脹紅了臉,大聲回應:「那是因為,我以為你是——」他頭腦開始清醒,及時打住了要說的話。
「你以為我是粲粲?」何靜媛揚著眉問。剛剛她就是知道粲粲在房裡,所以才故意演出這場激情戲給菜票欣賞,她正暗自竊喜計謀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