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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魚麗

  她沒遺漏他眼中的吃驚。這段期間,她瘦得離譜,簡直換了另一個人似的,他差點認不出來。

  「你瘦了!怎麼回事?」他的第一句話竟是這樣問,教她不知如何回答,只有迴避一途。

  「褚總經理,謝謝您百忙之中撥空接受我的採訪,我會控制時間,盡量不多打擾。」一番話又把兩人的距離拉遠了。她客氣生疏地隨他走進辦公室,一坐下來,便開始她的訪問,並不時快速地記下重點。

  「關於您新近發展的幾個計劃,恕我直言,這麼大的投資,您估計多久可以穩定獲利?」

  「我不是很有把握,快則三年,慢則五年,我有這個預備。」

  「這樣的風險和往日『旭揚』的投資作風顯然不同,可不可以請教您是否獲得令尊贊同呢?傳說他最近身體微恙。」

  「我的投資計劃都是經過和他磋商之後的決定,甚至也包括了家族成員的贊同。他最近的確有點不適,不過並不嚴重。」

  她又針對目前國內的投資環境、資訊業未來發展的潛力以及「旭揚」往大陵的投資等問題一一咨詢。

  褚煜倒真的很合作,侃侃而談,知無不言,甚至把許多企劃都透露出來。

  「顯然地,『旭揚』未來的方向將由您主導。我們明顯感覺到您似乎企圖把『旭揚』推向更寬廣的領域,譬如設立公益基金、贊助公益活動等,這樣的轉變可否請您談談。」

  「其實,以前不是不做,每一樣事物都有它發展的過程,回饋是在穩定的時候才能做到。再說,整個社會型態轉變了,這些回饋,事實上可以給企業形象帶來許多無形的、正面的幫助,間接地,也是一種投資。」他並不像其他企業家一樣洋洋自得於自己的慈善事業,反而有意淡化,刻意強調不過外一種投資。這種態度倒是令李姬大感意外。

  採訪完,李姬道了謝。

  「定稿後,會傳真給您過目,假如您有意見,我會再斟酌。

  褚先生,謝謝您。」她習慣性地伸出手,褚煜被動地伸手與之一握,卻再也放不開。

  「李姬!」他動容地喊她。

  她望著他,半晌,急速地抽回手。

  「我走了。」說完,轉身便向外走。

  「你別誤會我有什麼居心,我只想再好好看看你。」他在她身後說,深深地歎息。

  「為什麼不好好照顧自己?」

  她走了,不曾為他的話多留半秒鐘,迅速地像一個逃兵般溜走了。

  她一回報社就埋首寫稿,一直待到深夜才回家。周捷卻早走了,她只好搭計程車回去。

  一進門,周捷就問她:「你們見了面,都談些什麼?有沒有重敘舊情啊?」

  李垣厭惡地看他一眼,「你不要沒事找碴,我很累,沒空和你抬槓。」說完,她逕自進房梳洗去,洗完澡就上床睡覺。

  周捷悶悶地喝了口酒,心裡很不是滋味,他踅進臥室,一把壓住李妲,逼她行房。

  「周捷,不要,我很累了。」她推他,他卻逕自動手脫她的睡衣,說:「你是我老婆,就得和我上床。」

  「不要,周捷,我真的不想,你不要這樣子。「而他顯然無動於衰。她繼而喊道:「周捷,我告訴你,我不要。」恨恨地和他對抗。

  他根本不理她的抗拒,勒緊她的雙手,撕壞了她的睡衣,然後強暴了她。 

  事後,他滿足地睡著了。

  李姮滿臉淚痕,渾身是傷,她蹬視著他恨恨地罵道:「周捷,你王八蛋。我恨你!」

  她起身沖洗,然後拿了衣物,自己開了車在街道躑躅,她怎樣也不想回家,於是就在一家小旅館住了一夜。

  翌日,因為手腕和臂上的傷還在,她沒有去上班,打了電話交代文華傳真給褚煜,然後訕訕出門,一個人像遊魂一樣在街上遊蕩。

  她再不想回去了,那種屈辱的感覺使她寒心不已,害怕再有第二次。一想起來,就忍不住發抖。

  第二天,她穿著長袖上班去,幾個同事竊竊私語,紛紛猜測他們之間究竟出了什麼事。

  周捷涎著臉來道歉,好說歹說地求和。

  李姮不理,冷冷地做她的事。

  回家後,她搬到書房,並且警告他,「你敢再動我一根汗毛,我會殺了你。」眼光犀利,看起來不像玩笑話,周捷瑟縮了,他鬥不過她,只好狠狠摔門出去,一夜未歸。

  一天,褚煜突然出現在李家。

  文郁看見他,十分意外,請他入室,問:「好久不見,你來,總有目的吧?」

  「伯母,你放心,今天我來不是為李姮,是因為我父親。他病了,而且病得不輕,他想見你,」

  文郁為之動容,說:「他病了?」

  「嗯,腦中風,雖然挽回一條命,但是他沒有什麼生存的意志,不肯吃藥;我知道他想見你,能不能懇求你去見他一面?」

  褚煜說著,淚流滿面,「他的時日不多了。」

  「我考慮看看,你先回去吧!」文郁冷靜地說。

  褚煜臨走,忍不住問她:「李姮過得好不好?」

  「還好!」文郁不想說謊;卻也不想給他好話。

  「不勞你費心吧?她丈夫會照顧她。」

  是的,把她照顧得瘦骨嶙峋,只剩皮包骨了。他想說

  褚家的人都上班去了,是碧玉開的門,這倒讓文郁十分意外,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只訥訥地打招呼。

  「碧玉,怎麼是你?」

  「小姬沒告訴你嗎?我在褚家工作好久了。來,老先生在樓上休息。」

  文郁低頭俯視他,他整個人憔悴的變形了,臉歪了一邊,正沉睡著,口水還流了出來。她拿出手帕,替他試了,淚水不知不覺流了下來。

  特別護士坐在一旁打瞌睡,她就坐著看他,等待著,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

  然後,他醒了,睜開眼就看見她,迅速地紅了眼眶。文郁替他試去了眼淚,「我來餵你吃點東西,好嗎?」

  他乖乖地點了頭。自從生病之後,他第一次這麼合用。

  餵他吃了藥之後,他又累得睡著了。

  特別護士告訴她:「我從來沒有照顧過這麼麻煩的病人。

  還好,你來了,他才肯吃飯和吃藥。」

  文郁一時不忍離開,待了一整天。

  這麼一來,他倚賴她更深了,不能一刻沒有她,只要不見她,不吃也不喝,於是,褚煜只好央求文郁每天來。漸漸地,每天到褚家,變成了她的例常行事。

  李姮和周捷分居的事,文郁根本不知道。她忙褚世宏的事已經分不開身,哪有餘力?再說,李姮存心不想讓她知道。母女倆各自隱瞞著各自的心事。

  周捷抑鬱不得志,又加上李垣對他的疏離,他一時無法排遣,終致偶爾回家,到後來,看李姮一副冷淡的模樣,索性不回去了,和那女郎同居一處。

  這事李姮自然知道,她大概是灰心至極了,也不在意。

  張端好心警告她;「小心你老公吧!池和一個女的打得正火熱。」

  李垣突然想到爸爸和碧玉。她隱隱覺得自己是安心把周捷逼進那樣的死胡同,就像母親一樣。

  一晚,周捷回家沐浴更衣,李姮厭惡地把他的衣服丟開,冷冷說道:「別弄髒了我的衣服,拿開。」

  他指著她的鼻子,啐道:「你也沒幹淨到哪裡去。」

  「周捷,你嘴巴放乾淨一點,我才不像你那麼齷齪。」她氣得發抖。

  「我是身體髒,你是心裡髒。半斤八兩,誰也沒有資格罵誰。別以為我是呆子,每次和我在一起,閉著眼睛幹什麼?把我想成褚煜。我親愛的老婆啊,我還不瞭解你嗎?你他媽的憐憫我,心裡想的全是他,我已經受夠了。你罵我髒——我是髒,你呢?你沒那個膽子和褚煜上床而已,你心裡不曉得多麼渴望呢。

  我走,我讓你乾淨一些,讓你好好去想你的夢中情人。不過,你別打如意算盤,我不會和你離婚的,有種你去找他,我當王八也甘願。」

  他說完話,衣服沒穿好就出去了。

  李姮跌坐在地板上,環視這一切,覺得自己似乎已經死在墳墓裡了。

  下班後,她回去娘家,看到李廷的來信,他說準備回國了。

  文郁不在,房子冷冷清清的。

  李垣自己煮丁泡麵吃,打開電視看,呆呆地注視螢幕,根本不知道都演些什麼來著。

  大約十點鐘,汽車聲停在門口,她起身去開門,除了文郁之外,竟有褚煜!

  他怔怔望著她,忘了該說什麼。

  文郁進門來,說:「褚煜,你該回去了。我也累了,不留你喝茶。」

  他會意地說聲再見就走了。

  李姮進屋來,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褚煜怎麼會跟你在一起?」

  「我去褚家看他爸爸,褚世宏腦中風了。」

  「噢!」李姮想,你終於也接受了他了。

  「哥說就要回國了。」李垣把信遞給文郁。

  文郁接過信,一則以喜;一則以憂。「怎麼沒看到周捷?」

  她看完信才問。

  「他有事,反正我自己開車。」她故意略過不提,倒問她:「她,你最近常去褚家?那你一定看到碧玉阿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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