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的……凌兒……」風瀟然睜開眼睛,望著水凌清麗的容顏,他心碎,只能充滿歉意地凝視著她。「我用內力……克制毒性……但是毒性畢竟太強……歸魂散……果然名不虛傳……』他擠出一抹苦笑,聲音已經粗啞的聽不出他原來的嗓音了。
「不會的,不會的,我去找人來救你,你不會死的。」水凌說著,就要跑開,她不能放棄一絲一毫的希望。
「凌兒……別走……」他拉住她的手,聲音中是深沉的絕望。「沒用的……你別走……讓我好好地看看你……你別走開……我怕我再無法見你了……」
水凌摀住嘴,她不願意見到風瀟然邊說邊湧出的血液,鮮血流不停似的,汩汩地從他的唇邊流下。她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她不相信風瀟然會這樣輕易地死去,她不願意相信。
「你不會的,你會好好活著的,我不准你死,你知道嗎?剛剛你已經拋下我一次了,這一次怎麼忍心呢?我不許你走,你是我水凌的丈夫,我們說好要相守一生一世的,你不能丟下我,知道嗎?我不許!」
望著他的痛苦,水凌多希望可以融人他的身體之中,代替他受過。
風瀟然看著她,柔情地撫弄著她的髮絲,他搖頭。
「我們不是夫妻……我們沒有……遵循古禮……不是真正夫妻……你去找水柔……或是嫁給另一個人……說你沒有丈夫……只是……被壞人糟蹋了……」
水凌拚命地搖頭,淚水四處飛散。
「我們是夫妻,你是我的丈夫,我是你的妻子,咱們有天為媒地為證,風府傳家玉珮為聘,我的一縷青絲為嫁妝,怎麼沒有遵循古禮,我們也拜過堂,我們是真正的成親,你怎麼可以拋下你的結髮妻子,你怎麼忍心?你得活著,知道嗎?」
風瀟然動容地聽聞著她的話語,他靜靜地瞅著她,半晌,突然一把扯下了水凌腰間繫著的玉珮,用力一摔,玉珮裂為兩半,他又掏出懷中原來珍藏的一包青絲,迎風一甩,只見縷縷青絲隨風飄揚。
「玉已碎……青絲已散……你我夫妻情緣……自此……恩斷義絕……」
他冷冷地說著,說到了最後,一口鮮血湧出,他頹然倒地。
寒風中,只見青絲隨風飛散,他嘔出的一口鮮血與飛揚的發融合成一起,然後落地,形成斑斑腥紅,此情此景竟有種莫名淒艷。
水凌不可置信,她哭嚷著拾回了玉珮,看著玉珮斷成兩塊,她將玉珮抱在懷中,還一邊撿回散亂的髮絲。
「不,就算玉珮碎成千萬片,青絲散落千萬處,我們夫妻情緣永不滅,永不滅!」她跪倒在風瀟然的身邊,看著他的生命力一點一滴地逝去,她喊著。「相公,你不許死,我不允許你死,你給我活起來,振作一點兒,不許死,知道嗎?不可以丟下我啊!相公……」
水凌束手無策,突然想到解藥國魂香,只有對著天空不停地嚷嚷著,淒厲的聲音響徹雲霄。
「秋妙音,妙手觀音,你在哪裡?我求求你出現吧!秋妙音,你在哪裡,我求求你……」她狂喊著,多希望有奇跡出現。
「凌兒……別喊了……別浪費力氣……」
他有氣無力地說著,伸出手想觸摸水凌的臉龐,卻感覺她愈來愈遠,他逐漸見不到水凌悲傷的面容,也逐漸聽不到水凌哀痛的叫嚷。
「凌兒……你在哪裡……我看不到你……」
「我在這裡!」水凌抓住了風瀟然冰冷的手,將他的手貼近自己的臉頰,為他帶來一些些暖意。「我永遠都在你身邊,我是你的妻子啊!無論你到哪裡去,我都會伴著你的,這是我對你的承諾,我說過我們生死與共,你記得嗎?你休想甩掉我,娶了我,就注定你一生的麻煩了。你要好起來,咱們生幾個風家傳人,好好地過生活,你的仇都已經報了,我們該有新的人生了,不是嗎?不許死,不許丟下我。我不准!」
水凌靜靜地道著,淚水無聲地落下。
風瀟然沒有聽到,他只是吃語喃喃,那是他這生最後的請托。
「我很抱歉……只能送你……到這裡……找水柔……她會照顧你……我不是你丈夫……忘了我……」他的聲音愈來愈微弱,最後,只剩下嘴唇蠕動,連一丁點聲音都已經聽不見了。
幸而已經看不到、聽不見,他無須目睹水凌的心酸,徒增心裡的不忍。他沉沉地閉上了眼,讓身體任由痛苦吞噬,一步步走向死亡。
「不!不要閉上眼睛,我求你堅持下去!不要!」水凌喊著,他無力的手頹然地握在她的手中,她不妥協地搖頭。「絕對有救的,我相信絕對有救的,你等我,我去找秋妙音,她有回魂香,一定可以救回你的命!」她輕輕放下了風瀟然的手,轉身奔進了森林之中。
水凌對著天空,對著遠處,竭力地狂喊著。
「秋妙音,你出來!秋妙音,我要回魂香,你出來,我求求你快出現吧!秋妙音!出來!出來……」
這樣絕望的吶喊,連北風都聞之鼻酸,嗚嗚地咆哮著。
森林中回應她的也是一徑的無言,她的聲嘶力竭沒人了天空裡,只有狂風同情,牽動了枯黃的枝葉,沙沙作響。
任憑她喊破了嗓子,叫啞了聲音,老天爺仍然沒有給她一點點的回應,吝嗇給她一絲絲同情。水凌不肯放棄希望,她仍然狂嚷著,她在森林中奔跑著。如果讓她遇上了奇跡,她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突然間,寂靜的萬籟彷彿給她一點點的聲響,她隱隱約約聽到了動靜,她屏氣凝神,不敢動彈,靜靜聆聽。
「哎!這是什麼鬼地方?居然有具死屍出現在路中央,簡直是引人晦氣嘛!小王爺,您要不要改道而行啊?」
「呸!你這個飯桶,這裡是去丞相別莊最近的路程了,我們要早點去拜訪他,攀點交情,那啥勞什子死屍就把他扔到溪裡頭去餵魚算了。」
聞言,水凌一駭,她迅速從森林中奔了出來,她不能讓風瀟然莫名其妙地給人當屍體一樣處理了,不能讓任何人傷害他。
「不!他沒死,別動他!」她狂奔出來,以身子護住了風瀟然。
她看到前頭有一行人,豪華的軟轎後跟著一群護衛打扮的下人,那一行人見她突然闖出,全都傻愣住。怔了半晌,從轎中傳來一聲怒喝。
「怎麼不走了呢?不是派人把那具死屍隨便扔掉就得了,你們敢要耽誤本王的路程,本王必要你們好看!」
轎旁一名護衛恭敬地啟稟。
「稟王爺,剛剛又跑出一名瘋婦護住了那名死屍,他們同時擋在路中央,實在難以起轎。」
「瘋婦?本工瞧瞧!」軟轎轎簾一掀,露出了一張令水凌恨得牙癢癢的臉,原來轎中人正是趙慶章。
趙慶章一眼便瞧見了水凌,他眼睛一亮。沒想到才多久未見,這原來看似不解人事的丫頭竟然多了些少婦的嫵媚風韻,眉宇之間帶著幾分淒楚以及憤恨,搔得他心頭癢癢的。他揚著眉,驚艷地說著。
「水姑娘啊?沒想到咱們真是有緣極了,到哪兒都會碰上,還真巧呢!」他呵呵地笑著,並不確定眼前的究竟是水凌還是水柔,無論是誰,都讓他湧起滿腹的淫思。
「老天真是有眼,上回沒讓你死在我劍下,這一次,我定要讓你命喪黃泉,魂歸西天!」水凌抽出風瀟然的長劍,一臉凜然地望著趙慶章。她緊緊地護住丈夫,惡狠狠地盯著他。
「還是這樣潑辣,我喜歡!」他涎著一張臉,曖昧的眼光交纏住水凌的眸子。「反正你也不會是個清白的大姑娘了,本王爺也不嫌棄,只要你肯跟了本王,必定有你享用不盡的富貴榮華。本王也跟你保證,絕不會輸給你身旁那個奄奄一息的男人,必讓你欲仙欲死,回味再三的!」
他的話令水凌作惡。
「呸!滿肚子髒水!在我眼裡,你連條狗都不如,更別想和我相公相提並論。」
「相公?」趙慶章冷冷地哼著。「口口聲聲說相公,充其量不過只是一對姦夫淫婦而已,本王看上你是你天大的福分,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你還以為你真是天仙下凡轉世啊!不過只是個婊子…」
「住口!」水凌大喝,聽著趙慶章的話,她恨不得一劍狠狠地刺進他的喉嚨。「你有膽就一刀把我給解決了,在那兒又叫囂又怒吼的,根本就像個無賴!」
「無賴是吧!那我就做做真正的無賴.好治治你這個放肆的小潑婦。」他舉手高呼,唇邊溢出了冷邪的笑容。「來人啊!將這個小潑婦給我拿下,至於這具死屍,就隨便扔掉也罷!」
幾名護衛上前,水凌豁出去地不停揮舞著手上銳利的刀鋒,像是發瘋似的。
「走開!走開嚇要靠近我!你這個無賴,就算你抓了我回去,我一樣會要了你的狗命,你勒緊你的皮好好等著吧!不然有種的話,你就一刀殺了我,不要這樣不幹不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