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不是不是,是我心甘情願跟了他的。」水凌眼波含情地望著風瀟然,不由自主地走向他。「開始也是我纏著他的,後來發生了些事兒,所以咱們就成親了。」她雖說的簡單,卻充滿了甜蜜。
只是她這般甜蜜又被她肚子的叫聲給打斷,風瀟然低低一笑,拾起了地上包好的東西交給水凌,她打開紙包,眼睛一亮。
「哇!終於有東西吃了,我快要餓扁了。」她開心地拿起一個饅頭塞到嘴裡去,大口大口地吃將起來。
水柔一頭霧水,但看他們之間流轉的感情又非虛假,她招招手,叫過水凌。
「姐姐,咱們到旁邊聊聊吧!」
「喔!」水凌跟著水柔的腳步走到一旁,嘴裡還是一大口的饅頭。
「是你自己主動跟著他走的?不是他強擄你走?」水柔決定還是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說。
「嗯!」她又塞進一口饅頭,點點頭。
「是你自己願意嫁給他的,不是他逼你的?」
「嗯!」
重新獲得了答案,水柔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他們兩情相悅,只是被江湖誤傳。她望著天真無邪的姐姐吃著東西,又忍不住地看著一旁那黑衣邪氣的風瀟然,怎麼也沒辦法把他們聯想在—起。這樣單純的姐姐,一旦跟風瀟然牽扯不清,不知道會帶給她多少不幸……想到這裡,她不自覺地歎息。
水柔深思著,突然,她對著水凌道:「姐姐,離開他吧!」
簡單明瞭的幾個字,讓水凌一時嚇岔了氣,她一口饅頭還梗在喉嚨裡,嗆得她大口地咳嗽起來。風瀟然聽了她咳嗽的聲音,急速地衝到她身邊,拿起原先已經預備好的水,輕輕地拍著她的背脊,安撫著她的氣息。
水柔把一切看在眼底,她知道這風瀟然對姐姐的情意,但是為了水凌好,為了她的未來、她的幸福,她不應該跟著這樣一個沒有前途的江洋大盜。
水凌咳了好一會兒,她拭去眼角咳出的淚,依賴地拉著風瀟然的衣袖。
「你,剛剛說些什麼?我有沒有聽錯?」
柔兒居然要她離開風瀟然,她的丈夫、她的依靠?
水柔再一次無情地道:「離開他,我帶你到江南舅舅家去。前幾天我碰巧與舅舅會合了,他非常想念你,我們一塊回去,過著正常人的日子。」
「不要!」水凌下意識地拒絕,將風瀟然的衣服扯得更緊。「我覺得我現在的日子很好,我不想改變,我不想離開他,更不想去舅舅家過什麼好日子。」
「姐姐!」水柔見水凌的固執,她轉向風瀟然。「風瀟然,我相信你知道你自己朝不保夕,你忍心讓她跟著你過這種日子,每天在刀口上舔血?」
風瀟然心中一動,他又何嘗不想讓水凌過得幸福平安,只是身不由己。
「我……」他有幾分遲疑,然後只覺得衣袖被人狠狠拉緊,他看向水凌。
「你答應過我的,你不能放我一個人的。」她低低地說著。
他低頭望著水凌純真但卻堅定的眼神,原本動搖的心因她的凝視而確定了自己的心意。他曾經告訴過自己,再也不放她走了,他不能總是罔顧她的心情,總是自私地以為什麼對她最好,但每一次都是傷害了她而已。
他說:「我答應過我妻子,無論到哪裡,都要帶著她!」
水凌聞言,眼神亮燦燦地,她欣喜地望著他。
「對,我們無論到哪裡去,都要在一起,彼此以生命相許。」她靠得他更緊,聽著他的心跳聲,是一種安全的依賴。
水柔有些感動與震撼,她不解,什麼樣的感情可以讓他們這樣付出彼此?她端視著他們許久,自知無力分離他們,只有深深地歎息。
「姐姐,你還記得嗎?當初趙慶章來下聘時,你曾跟娘說過,寧可嫁給江洋大盜,也不願意嫁給趙慶章。」
水凌回想,不覺一笑。
「是啊!我還信誓旦旦,說得那麼鏗鏘有力的,沒想到,一語成讖呢!」
好像是冥冥之中的一句戲言,注定了她的未來。
水凌嗅著風瀟然的氣息,舒適地閉上眼,抱緊了她的未來。
水柔只有喟歎著,她知道就算帶回了姐姐的身體,也帶不走她的心了。姐姐的一整顆心,全都放在那個冷面閻王的身上,她雖然擔憂,但又如何?畢竟這是姐姐自己選擇的人生。
「姐姐,你確定你不會後悔?」
水凌睜開眼,炯炯有神地望著水柔,一字一字清晰地道著。
「嫁給他,我永不後悔!」
她曾發誓,一輩子生死與共,無論他如何,都與他共同承擔。
水凌抬頭望著風瀟然,淺笑。
「你呢?後悔嗎?娶了這麼一個責任,帶著這麼一個包袱,添你的麻煩?」
風瀟然抱得水凌更緊。
「沒有責任包袱,你是我的妻子,我誓言用生命保護的人。」要傷害他的妻子,除非踏過他的屍體。
聽著他們倆一來一往的情話綿綿,讓水柔動容地點點頭。
「好吧!風瀟然,我把我姐姐交給你了,你要好好地守護著她,不能讓她受到一分一毫的傷害,知道嗎?否則,我不會饒恕你的!如果你辜負她,我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必定找你索償!」
她是他以性命相許的妻子呵!他怎會辜負?
「我走了,風……姐夫,姐姐,你們多多保重!」水柔又幽幽地歎息,深深地望了水凌一眼,不知她的將來是福是禍,然後一提氣,身形快速地往後方掠去。
「後會有期!」
他們望著水柔消失的身影,然後彼此深深地凝視著彼此,一種心照不宣的誓言緩緩在心頭上暖暖地蔓延開來。
一語成讖啊!
他們將以性命相許一生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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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別山很快就到了。
他們翻山越嶺,尋遍了整座山頭,終於在山中一處隱密地方,瞧見了鹽水幫這個不小的山寨藏匿處。
一直夢想著當自己可以獨當一面時,就到大別山去鏟奸除惡,將當年殺辱他們風府的人一一送入地府,以慰風宅亡魂們在天之靈。
風瀟然的心裡充滿了沸騰的熱血,燃燒著他多年以來的怨恨與憤怒,他的雙眼充滿血絲,佈滿殺氣,他的嘴角揚著一抹冷漠的淡笑,彷彿已經見到了當年那些惡徒的求饒與哀號。
鹽水幫大大的旗幟揚著,奇怪的是,瞭望台上竟然沒有—個人,山寨之中,好像飄逸著一股奇異的氛圍,隱隱約約中帶著一種血腥的氣息。
「這裡就是鹽水幫啦?好奇怪,怎麼好像沒有人氣似的!」水凌一直默默地跟隨著風瀟然,直到看到鹽水幫的旗幟,才不解地輕語。
風瀟然皺皺眉頭,他轉頭看著自己心愛的妻子。
「你不要進去!」
他此刻進去裡頭是尋仇,是殺戮,是發洩,他不想讓水凌見到他這樣瘋狂殘暴的一面,也不希望她因此而受到一丁點傷害,畢竟鹽水幫全都是土匪惡徒,一旦他有任何不測,水凌的未來必會不堪。
水凌嬌嗔地瞪視著他。
「你答應我的,去哪裡我都要跟隨著你,何況,我有一些功夫,不會拖累你的。」
風瀟然見她堅持的眼神,只有一歎。
「跟著我,不許輕舉妄動!」
水凌一笑。
「好的,當然。」
她收斂了戲謔的神情,正正經經地端視著四周,她知道這不是出遊玩玩,接下來他們要面對的,很可能是—場浩劫般的大屠殺,她無力阻止,只有默默地祈禱風瀟然不要受傷,或者,與他生死與共。
他們謹慎地緩緩走人山寨之中,突然間,一個人影驀地出現在他們面前,水凌還來不及驚呼,風瀟然的長劍已經頂住了來人的胸口,只消輕輕往前一抹,那人就會命喪黃泉了。
水凌看清來者,連忙大呼著。
「不要殺她,她只是個女孩兒。」
風瀟然鎮定地望著那少女,那名少女帶著一張倔強的臉孔,她一身的狼狽,粗布衣裙上頭全是刮痕與血痕,—張秀氣的小臉蛋上鑲著一雙帶著仇恨的眼神,冷冷地端詳著他們。
一把長劍頂在她的胸口上,她竟然一點懼色都沒有。
「你們是誰?又是來做什麼的?」她大大的眼眸中也是冷漠憎惡的,秀髮隨意地紮起,有些散落的髮絲隨著風飄揚在她的耳際。
水凌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種與風瀟然相似的恨意,也是帶著幾分無助和豁出去的憎恨,她幽幽地歎出一口氣,不知道這又是怎麼樣的一場悲劇。
「你們到底是誰?又是來剿匪?還是來幸災樂禍?」少女勾勒起一抹深沉的冷笑,眼中帶著鄙夷和諷刺。「只可惜,現在這裡已經沒有你們所謂的土匪了,剩下的都是一些老弱婦孺,你們不用再發揮那什麼虛假的正義了!」
「我來尋仇!」風瀟然從她的話語中大略得知鹽水幫的景況,他只是淡淡地輕語,簡簡單單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