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先別走嘛!」秋妙者看出綠豆本質不壞,她笑吟吟地望著他。「這位小哥,你就行行好吧!你忍心讓咱們這一群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家就這樣毀了一生嗎?做些好事,積點陰德,你會有好報的。」
水凌也跟著敲邊鼓。
「是啊!趁著現在還沒有人發現你們做這種壞勾當,趕緊停手吧!你們趕快放了我,否則我相公一旦回來,你們可不好過呢!
綠豆想到了「冷面閻王」風瀟然那冷然淡漠的恐怖模樣,心裡就打了一陣寒顫。他搖搖頭,堅持地說:「不會的,他應該早被官府的差爺們給逮住了,怎麼可能會再出現呢?」
話才說完,便聽到地窖的門像是被人踹開一樣,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碰」!
「說!我的妻子在哪裡?你們把她關到哪兒了?」
震耳欲聾的大喝驚動了所有人,水凌靜心聆聽,水霧迅速地蒙上視線。她聽到了風瀟然的聲音,是夢?是真?
秋妙音樂得跳起來。
「水凌,是不是你丈夫呀?來救你了?」
」還不快說!傷了她一根寒毛,就小心你的頭!」憤怒驚慌的嚷嚷逐漸靠近,然後,透著小小的燭光,水凌望見了風瀟然。
雖然他仍是壓低帽簷,但她卻看得出他眼中射出的凌厲視線。他手上拎著一名男子,正是鳳吟客棧的掌櫃,那掌櫃的雙腳不停發抖,看見了綠豆,皺著眉頭提醒著。
「綠豆,你還不快開門!」天呀!他孔丘明怎麼也沒想到冷面閻王竟然會從那麼一大群的官差手中逃脫,而且回到鳳吟客棧,最後還會知道他們擄走客棧裡頭的姑娘。
綠豆的手抖得更厲害了,他緊張萬分地要將鑰匙插進孔中開門,卻因為顫抖太甚,幾次險些掉了鑰匙。
好不容易監牢的門終於大開,裡頭的姑娘們歡欣地大呼一聲,風瀟然丟掉了原來手上拎著的男人,將他往旁邊一甩,便直直地走向望著他的水凌。
他上下地審視著水凌,確定她渾身無誤,沒有受到一絲傷害,便一言不發將她攔腰一抱,往地窖外頭走去。臨去之前,他停在已經跪倒在地上的綠豆和孔丘明面前,揚起手,正要揮下去時,被水凌出聲阻止。
「不要!別殺他們。」風瀟然依言住手,水凌又繼續道著。「你們以後可別再做這種勾當了,否則……小心我們!」
「是是!」綠豆和孔丘明嚇得腿軟,不停地連聲稱是。
水凌一笑,正要開口向秋妙音道聲再見,風瀟然已毫無預警地一躍,兩個人如風般的出了地窖。
秋妙音追上前去,對著水凌的背影大聲嚷嚷著。
「水凌,謝謝你的回魂香,咱們後會有期!」
望著他們儷影雙雙,秋妙音揚起了可愛的微笑。
後會有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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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聲在水凌的耳邊呼嘯而過,而身側緊緊依附著風瀟然厚實寬大的胸膛,像是徜徉在一片廣闊的天地之中。
水凌莫名地一陣心慌,她急急地嚷嚷著,扭動的身軀讓風瀟然停住了步伐,他們此刻已身在荒野之中。
「停下來,停下來!」她甩開風瀟然,往一邊走去,使著性子。「你還是自己走吧!不要多帶著我拖累你了,反正我只是你的責任而已,我不願意做你的包袱,你走吧!」她故做灑脫,但心裡卻是默默的滴著血。
想著風大哥無情的那一番話,她心中隱隱作痛。他指她是包袱,說她礙手礙腳,既然如此,為何又要返回救她,何不就此一走了之,一拍兩散,從此以後乾乾淨淨,誰也不拖累誰。
風瀟然跟著她,一貫的默默無語。看著她的身影,聽著她的嗓音,一種奇異的幸福感在心裡頭暖暖地升起。他突然想到自己之前的慌亂,那種心急,那種焦慮,那種害怕她出事的情緒,是那樣地震撼他,令他完全喪失了理智。
水凌看到他跟在自己身後,仍叨叨地說著話。
「你跟著我做什麼,反正咱們之間就像是玩玩一樣,根本算不上是正式夫妻,既然你嫌棄我,那我也不好死皮賴臉地黏著你,咱們各奔東西,分道揚鑣……」說著,她走得更快,想要迅速消失在他的眼前。
「不許走!」他粗嗄地道。
話未說完,她的手被風瀟然握住,一股強烈的暖流立刻竄遍她全身。
她轉過頭去,看著風瀟然,發現他不知何時竟取下了帽子,一雙熾熱的眼凝望著她,讓她一時失神。
「你,怕我嗎?」有一道猙獰的傷痕刻劃在他的面上,他輕輕地說著。
水凌仔細地看著他,伸出手去撫著他的傷口,突然一陣臉紅,她低頭。
「怕的話,怎麼會這麼心甘情願和你私訂終身?怕的話,怎麼會癡癡傻傻地跟著你到天涯海角?你,還問?」
聞言,他淺淺地微笑著,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微笑。
「這傷痕,是我這一生最大的恥辱與仇恨,我曾經發誓,沒有報仇,絕不過我風瀟然的日子,直到……碰上了你……」
碰上了水凌,讓他冰冷的心開始溶解,他們第一次見面,他就為了她的一雙無辜眼眸莫名地伸出援手。然後一而再、再而三地違反了他自身的原則,他帶著她走,救了她,甚至娶了她……
他不知道自己這麼做究竟是對是錯,只怕這樣自私的決定會害了水凌的一生,他不願意水凌為了他而守寡,為了他心碎神傷,他該一走了之,從此脫離她的生命,但是他捨不下,就是這樣依戀著她的一切。
回風吟客棧,代表了他的決心,這一次,他不放她走了。
「碰上了我,讓你的生活徹底地改變。你不知道你沾惹上一個大麻煩,所以才要千方百計地想要把我甩開,說娶我也只是一時的戲言,你根本不當真,對不對?你根本就嫌棄我是一個麻煩,對不對?」水凌胡亂地說著,她只知道自己被他傷了心,她大聲地發洩著。
「不對!」他說著。
水凌一愣,望向他那深切的眼眸中,像深不可測的海洋,他繼續道著。
「如果我只是兒戲,何必娶你?如果我嫌棄你,何必回來救你?我知道我說話傷你,但我希望你知道,那些傷人的話只是……只是……」
他突然止住了話鋒,脹紅了臉,一向沒說過什麼甜言蜜語,忽而要他說些比較動人的話,總是覺得奇怪。
水凌看著他脹紅的臉,好像有點懂他的意思了。她心裡的怨氣像是被抽乾似的,望著他,她靜靜地笑著。
「只是什麼?想逼走我,想保護我,不想我因為你受到傷害?」她接下他的話,看著他的臉色愈來愈紅,她看到了不同於以往的「冷面閻王」。
風瀟然的眼更熾熱了,他瞅視著她,許久。
「你懂?」
「看著你的眼,我剛剛才懂了。」水凌驀地撲進他的懷中,她低低地說著。「我本來以為你根本不喜歡我,我以為只有我自己自作多情,我以為你會放下我一個人自己離去,我以為你說的話都是真的,我以為我只是個麻煩、是個責任、是個討厭的包袱。但是現在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只是不知道如何表達。我懂了,我一切都懂了。」
他抱著軟玉溫香,嗅著她身上幽幽的香氣,心神蕩漾。
想起什麼似的,他捧起了她的臉,幾分皺眉,活躍的表情讓水凌笑瞇了眼。
「你把回魂香贈與別人了?」
不是他不願意送給他人,只是希望水凌將回魂香留在她自己身邊,以備不時之需,他不希望她受到一點點傷害。
水凌情不自禁地觸摸著他的臉。
「我喜歡看你的神情,看你的臉龐,看你微笑,看你皺眉,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她答非所問,直到看見他的眉頭鎖得更深,才吶吶地開口。「回魂香我送給『妙手觀音』秋妙音了,事關人命,不應該太過自私的。」她睜著一貫無辜的大眼睛望著他。
他歎口氣,擁她人懷。
「我是自私,對我而言,只有你的命是重要的。」他低語著。
水凌感動地抱得他更牢更緊,熱烈地道:
「我也是。我只要你就好了,你的命對我而言,也是最重要的,所以你要好好珍惜它,知道嗎?」她將臉埋人了他的胸膛上。「答應我,報完仇之後,我們就隱姓埋名,當一對平凡的夫婦,再也不沾惹江湖是非了,好不好?」當一對平凡的夫妻,從此鶼鰈情深,生活中再也沒有江湖的是是非非了。
風瀟然點頭答應。
「我答應你。」
他拉起了水凌的柔荑,看著她,眼裡儘是堅定的承諾。
她回望著他,在眼神的交會中,給予彼此山盟般的誓言。他們之間再不只是道德上的責任而已,而是真正的情意牽絆。
風瀟然從懷中掏出了傳家寶玉,這一次,重新而又慎重地交給了水凌,代表了他對她的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