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原來的你!這句話聽在武彥的耳裡真的很刺耳。
的確,他今天所做的事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竟然墮落到像個偷窺狂似的,暗中觀察著藍璃的一舉一動。
昨晚他並沒有回家,而是將車子停在藍璃租屋的附近。早上等她出門他跟著她上班,在確定她白天的工作地點是花店後,這才放心地到隊上去,也就是因為這樣,他早上才遲到了。而工作告一段落後他就先行離開,來到花店對街的一家咖啡館裡等她下班,然後又跟隨她繞了街道一大圈,最後回到她租屋的地方。
武彥知道自己的行為好像嚇到她了,尤其是走在那一段暗巷時,但他實在不放心她一個人,所以還是一直跟到了公寓樓下。
走近車子,打開車門,他重重地落坐,雙手撐著沉重不堪的腦袋,痛苦地嘶喊著:「我到底該怎麼做才對?難道沒有更好的辦法嗎?」
這跟蹤美其名是暗中保護,但鬼鬼祟祟的行為卻讓他覺得很痛苦,他很想坦然的走到她的面前,告訴她:請讓我守護你。但是在她清楚地表示不需要他人的幫助後,他實在說不出口。
他好痛苦,好想待在她身邊,就算只是看著她也好。
今天見到她,竟然比先前不知道她下落時還痛苦,他痛恨這種只能遠遠看著她卻無法親近她的感覺。
「不行!我受不了了!我明天一定要見她,就算她說不需要我,我還是要待在她身邊。」
打定主意後.武彥發脹的腦子總算不再嗡嗡作響,糾結成一團的心也沒再繼續抽緊,終於能稍稍鬆口氣了。
雖然他現在還不知道該怎麼做,但他一定要重新獲得她的信任,讓自己成為她不可或缺的人,讓她能肯定他的存在是絕對必須的。
※ ※ ※ ※ ※ ※
武彥以最快的速度將工作做完後就帶著一顆浮動的心,等待著下班時刻的來臨,當時間一到,他就迫不及待的離開了。
他開著車來到公園附近.這裡離藍璃工作的花店只有一、兩百公尺遠。
下車之後他突然覺得膽怯,雙腳僵硬得久久無法移動。好半晌之後,他才像儲備了足夠的勇氣似的,大踏步往前走,他在店門前停了一下,深吸了口氣,才推開門走進去。
「歡迎光臨!」
親切的招呼聲和濃郁的花香味同時迎向他,他一眼就看到藍璃。
「武彥!」
藍璃大吃一驚,腦子裡立刻想起被迫放棄的夜間工作。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我先聲明,我可不會再放棄這裡的工作,就算你再怎麼不喜歡、再怎麼求我,這份工作我打算做到底,誰都不能干涉。」她先聲奪人,一點都不讓武彥有回嘴的機會。
他發現她將他的來意完全弄擰了,但還是靜靜地聽她將話說完。
「我……只是想來買束花,沒想到你剛好在這裡。」
「呃,你是來買花的。」藍璃愣住了,臉上染上一層紅暈。「對不起,你想買什麼花,我送你好了。」她轉頭看向老闆娘,「可以從我的薪水扣嗎?」
老闆娘立即點點頭,「當然可以啊,你是藍璃的朋友還可以算你便宜一點,沒問題的。」
「不行,這怎麼可以呢。」武彥連連擺手。他這花是要送給藍璃的,怎能讓她送他。
「這麼客氣,真是的!」藍璃不太滿意地瞧他一眼。
「那讓我幫你挑些漂亮的花總行吧?」
「行啊。」武彥爽快地答應了。
「好,你打算買什麼花?」
「你喜歡什麼花呢?」
「我喜歡百合、海芋這一類的花,可是這得看你送的對象才行。」
藍璃覺得有點惱,他要送女孩子花幹嘛問她喜歡什麼?而且他前天晚上才大喊著喜歡她,現在卻當著她的面要買花給別的女孩,雖然他要送花給誰她無權干涉,心裡卻有種說不出的鬱悶不快。
「百合很適合,請給我九朵。」武彥愉快地說著。
「百合是嗎?請你等一下。」
藍璃到插滿百合的玻璃水瓶裡挑著較鮮嫩的花朵,心裡則嫉妒地嘀咕著:為什麼她要自告奮勇替別的女孩子挑花呢,而且還是她最喜歡的百合,武彥是當真沒腦筋,還是故意裝傻,他不知道這樣做會讓人生氣嗎?
然而氣歸氣,藍璃還是選了九朵漂亮的百合,用粉紫色包裝紙紮成漂亮花束。
「好了,可以拿去送人了。」藍璃不太情願地將花交到他手上。
「你得陪我去才行。」武彥順勢抓著她,笑著對一旁的老闆娘問道:「老闆娘,下班時間快到了,今天能不能讓藍璃先離開呢?」
「可以是可以啦!但是——」
「謝謝!」沒等她說完,武彥深深向她鞠了個躬後,就拉著藍璃跑出店門外。
「喂!放手啦!為什麼我非得陪你去送花?我不要!」
武彥不理會她的抗議,一手小心翼翼地捧著花,一手拉著她進車子後,自己才在駕駛座坐下。
「你要去送花討好別人,難道還得拉我去壯膽啊?」她一臉不悅的瞪著他,「這種事我不做,為什麼我非得去參觀你和別人卿卿我我的畫面,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奉陪。」
藍璃話一說完拉開車門就要下車,武彥傾過身來迅速將車門拉上。這樣的動作讓兩個人靠得更近,近得可以感受到對方的氣息。
她可以看到他瞳眸裡自己一臉無措的樣子,也可以感受到熾熱的眼光正燒燙著她的肌膚,一種希望他更靠近,但又怕他更靠近的矛盾情緒在身體裡翻攪著。
武彥差點在意亂情迷的氣氛下吻了她,是她臉上閃過的惶恐讓他的熱切迅速冷卻,趕緊退回自己的位子上。
車子裡沉默得有如時間靜止一般,只聽得見兩人稍嫌紊亂的呼吸聲。
武彥覺得好不容易才鼓足的勇氣正一點一滴的流逝,手心也直冒冷汗。他想將花送給她,又怕時機不恰當,反而惹她生氣,因為他沒事先說明花是送她的,還讓她會錯意以為是送給別人的禮物。
「你再不開車,我真的要走。」藍璃忍不住開口催他,車子裡異樣的氣氛壓迫得她快喘不過氣來了。
「啊!對不起!」武彥被她一催,慌忙發動車子。
由於他事先並沒計劃要去特定的地方,所以車子也只是漫無目的往前開著,但可能是習慣使然,最後他竟開往回家的路上。
藍璃看著窗外似曾相識的風景,才發現他好像開往他家的路上,不由得開口問道:「那個女孩住在你家附近?
是鄰居嗎?」
「鄰居?」武彥一開始不太明白她的問話,隨後才想起花束的問題。
藍璃瞧他一臉愕然的模樣,忍不住一肚子氣就冒上來。
「你那是什麼表情嘛?我可是為了你要送花才被強迫坐上車的耶,而你倒像是完全忘了這回事。我先說好喔,花我替你挑了,人也陪你來了,等一下有什麼話你自己去說,我可是一丁點忙都不會再幫你了。」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武彥羞愧地笑了笑,不知該如何說明才不會惹得她更生氣。
「那是怎樣?」
「先到我家好嗎?到了家裡我會向你解釋的。」武彥用懇求的語氣說著。
聽他都那麼說了,藍璃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點點頭道:「好吧,不過到時候你可得要解釋清楚喔。」
「一定。」武彥開朗地笑了。只要有解釋的機會,他就能表明心意。
藍璃看見他燦爛的笑容,心頭一股濃烈醋意莫名湧上。雖然她知道武彥喜歡誰是他的自由,可是她心裡就是不高興,他不久前才說喜歡她的,怎麼可以馬上就變心,還打算當她的面向別的女孩子示愛,就像故意找她麻煩似的。
她才不在乎呢!武彥喜歡誰一點都不關她的事。
雖然她拚命告訴自己不在乎他的一切,但與他相處那幾天的回憶卻一點一滴的浮上心頭,而他的擁抱所帶來的溫暖感覺也顯得格外鮮明起來。
藍璃突然覺得很想哭,但她一滴淚都沒有落下,只是睜大眼瞪著車窗外那彷彿能將一切吞沒的黑暗。
※ ※ ※ ※ ※ ※
不久,車子抵達武彥的家,一下車,藍璃就迫不及待開了口。
「現在可以請了吧?」
「進屋裡再說好嗎?」武彥拿下車上的花束,攬著她的肩往屋裡走去。
藍璃拿他沒辦法,只得隨他進屋,由於有時間控制開關,屋裡早已一片明亮。
進屋後,武彥要藍璃在客廳坐下,自己則拉了張椅子在她面前坐下,那種慎重其事的模樣讓藍璃覺得非常奇怪,正當她感到疑惑不解時,他突然將那束花塞到她懷裡,一臉正經地說:「這花是送給你的,請你和我交往。」
「咦?」藍璃愣愣地眨了眨眼,雖然接過了花卻沒弄懂他的意思。
武彥見她沒反應,忍不住又大聲的說了一次,「請答應和我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