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這樣,我再買個更好的送給你便是。」玄野懊惱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在一旁努力的哄著。
「真的?!那我們現在就去。」雨織聞言,喜上眉梢,興致勃勃地急著想出門。她每天隨著他到大都城,可他總不讓她流連遊玩,怕節外生枝。如今好不容易逮到機會,怎肯輕易放棄?
面對那一臉甜蜜粲笑,玄野怎能說個不字?莫可奈何,他只能答應。「出了府,你可的小心跟在我身邊喔,人多的地方可別亂竄,而且一買妥玉環,便立即回府。」
「知道了啦!又不是三歲小孩,還會走丟不成?」雨織拉著他往外走。「走了啦!快點。」
拗不過佳人,兩人便駕著馬車往大都城去。玄野果真啥也不讓她瞧一眼的直驅玉鋪。這玉鋪雨織來過幾回,也算熟客,一進門,老闆便熱絡地上前招呼。一聽是買玉珮,便捧出幾件雨織向來最中意的質地、樣式。雨織喜歡玲瓏小巧、溫潤剔透的白玉。但她可不挑那種上等的玉珮,只挑那種價格合理、自己又心儀的玉珮。畢竟她得體諒叔父那算不得多的薪俸。
雨織入迷地把玩、挑選著,玄野一知她鍾情白玉,當然得挑最上等的送她囉!而眼見過千百年的是物,他識玉的功夫當然也壞不到哪兒去。玄野望著一塊他認為還過得去的白玉珮說道:「老闆,麻煩將那塊玉珮拿出來給小姐瞧瞧。」
見玄野指出鋪裡最上等的白玉,老闆驚詫地笑道:「公子真是好眼力,這可是最最上等的白玉。」
一聽見老闆的話,雨織連忙湊近玄野低聲斥道:「你在一旁看就成了,別窮攪和。」
「窮攪和?」玄野非常無辜地問道。
「你根本不知道玉的價格。上等玉的價錢恐怕把你賣了,都還買不起半塊,所以別亂開口知道嗎?」雨織叮嚀完後,拿起先前選定的那塊玉笑著對老闆說:「我就要這個。」
玄野將雨織手中玉珮放回櫃上,堅決地說道:「拿我選定的那塊玉給她,今日送禮的人是我,就照我的意思。」
這老闆是知道雨織的情形的。這年輕人雖長得器宇軒昂,一派非凡模樣,但穿著也僅是普普通通,出手絕無法那麼闊綽,定是不解玉價了。
「不瞞你說,你看中的玉珮,可得要一千五百兩的高價。」
「一千……五百兩?!」這個數目對雨織而言無異是天價。
「一千五百兩是嗎?」玄野由懷裡掏出三張面額五百的銀票,剛好是一千五百兩。
雨織目瞪口呆地瞧著玄野將銀票交給老闆,僵僵地接過那價值不菲的玉珮,然後任由玄野將尚未回過神的她推上馬車。
「喜歡嗎?」他笑吟吟地問著雨織。
雨織盯著手心的玉珮,美眸漾著迷惑。「喜歡!誰會不喜歡這麼美的東西。可是你哪來的銀子?我記得你說過……」
她用心想著與他相遇的情景,她記得玄野好像說過需要份工作、無容身之所……
「那麼多銀子,你怎麼得來的?該不會……是用不好的手段……」她緊張地問。
「我曾經搭救過一為有錢人,這是他送的謝酬。」玄野隨便找個理由搪塞,喜溢眉宇地說道:「我很高興你喜歡這玉珮。」
「你不會是傾家蕩產地幫我買了這塊玉吧?」她無法釋懷地擔憂著。
「你這是在替我擔心嗎?」他勾起她小巧的下巴,目光灼灼地問著,「這表示你在意我囉?」
「這是當然的了,這麼多銀子耶!就為了買這麼一塊玉,未免太奢侈了吧?」
「你這是擔心我,還是擔心銀子?」玄野真想當街吻住那叨念不休的小嘴。
雨織正想回答,卻瞥見馬車旁站了個笑吟吟的熟悉身影,慌忙推開靠得太進的玄野,羞紅著臉招呼道:「凝秀,你也進城來啦?」
「是啊!我也進城來了。」凝秀用著戲謔的眼神故意在雨織和玄野之間瞟啊瞟的。「我爹的布莊就在前頭,喬晏正在學記帳。我出來買點東西,正好瞧見你們的馬車,所以過來問問你們要不要到布莊坐坐,不過……好像太『打擾』了。」
「那會!」雨織拚命地搖頭,「一點都不打擾,我們這就去布莊。」
她躍下馬車,拉著凝秀就往布莊疾趨,也不顧玄野是否跟上。
玄野莫可奈何地搖搖頭,趕著馬車跟上。然而,就在瞧見雨織的身影消失在拐彎的街角時,一股驚悸如雷般貫穿他的胸膛。他風馳電掣地趕上來後,只見凝秀呆怔地站在街旁。
「凝秀!雨織呢?」他驚恐急問。
「有個人突然出現,一下子就把雨織帶走了。」凝秀用驚嚇過度的僵硬聲音說道,「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前所未有的恐懼緊攫住他,讓他全身冰冷,汗毛直豎,他竟然完全感覺不到雨織目前身在何處。擄走她的絕非凡人。他或許會失去雨織。
第十章
玄野朝他唯一所能想到的地方疾趨。
「碰」一聲轟天巨響,他一腳踏開永寧府大門。
「把你們少王爺叫出來!」他長驅直入地衝進府,往少王爺的華樓行去。
想攔阻的侍衛被打得鼻青臉腫、七零八落。他這時心急如焚、火冒三丈,下手可不會有半點留情,只有不識相的才敢來擋他的路。
他真是太粗心大意了,明明就在咫尺之近,竟讓她遇上這種事。太差勁!太不可原諒!為何他空有一身力量,在雨織最需要的時卻發揮不出半點作用?玄野不斷自責,焦灼不安啃囓著他的心,赤紅瞳沸騰著亟欲置於死地熱氣。
迅捷如風、俐落地擺脫阻擋,他怒氣沖沖地來到少王爺的住樓前,破門而入。
映入眼簾的景象讓他驚愕得不願相信,撞擊得他無法呼吸。
「不!」肝膽俱裂的痛催逼得他狂喊出聲,房裡頓時響起驚心動魄的尖銳哀號,痛苦的聲音迴盪著。
床榻上,昏厥的雨織被摟在少王爺懷裡,羅衫半褪。
不會的!為何會這樣?他片刻未曾延誤的趕來,為何還讓雨織受這種羞辱?他心如刀割般淌著血,那種足以將人撕成碎片的狠辣眼光,一瞬以不瞬地盯住少王爺。他不想殺人,但這少王爺逼得他非開殺戒不可,怨不得他。
「放開她!否則我發誓絕對會讓你屍骨無存。」玄野用著那令人冷到骨子裡的冰寒聲音命令著,緊握得雙拳鄭躍躍欲試第等待出擊。
那雙狂怒到最高點、讓人不寒而慄的黑眸,讓少王爺不由自主的放開雨織。
「你給我滾下來!」隨著怒吼,玄野瞬間用了最強的懾魂術。
咦,玄野倏地一驚,原該滾落下床的少王爺還文風不動地愣在床上。他飛步上前想將少王爺扯下,卻在離少王爺三尺外被無形的牆擋住,上前不得。
「可惡!你這是用了什麼邪術?」玄野憤恨的拳不停地落在那瞧不見的圍牆上。「雨織!雨織!你快醒醒啊!」
雖然無法觸及,雨織似乎聽得到他的呼喊,緩緩甦醒。她一睜開眼力即望向聲嘶力歇的玄野,下一瞬間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雨織迅速斂衣,反手使盡吃奶的力氣,「啪」地賞了少王爺一耳光,斥罵道:「下流!」
下流?!少王爺怔怔地拂著刺痛的臉頰,仰頭笑道:「我只想得到我喜歡的女子,何來下流?這世界唯有強者才配得到一切。」
「荒謬!你這樣強取豪奪,就算得到又怎樣?我根本不喜歡你,我喜歡的是玄野。」雨織罵著那個腦袋不清楚的少王爺,希望能罵醒他。
「雨織,別理他,快過來。」玄野急急地叫著。自己過不去,雨織或許能過得來。
「不准走!」少王爺出手想制止雨織跳下床,卻因她的回眸怒瞪而讓伸出手的手臂僵在半空中。為什麼?他如此用盡心機、費盡心力仍得不到她。他不甘心得瞪著玄野,不信自己會輸給他。
雨織原不知玄野為何光站著叫嚷,待站到他面前才恍然明白。她碰不到玄野。「好奇怪,有看不見的東西擋住了,我過不去啊!」
「混帳!這到底是何邪術?快撤掉,否則我不放過你。」玄野對少王爺喝道。
玄野的怒罵挑起了少王爺的戰火。就算他得不到邢雨織,也不會讓他們那麼好過。「你不是很有本事嗎?連個喜歡的姑娘都保護不了,你有什麼臉在那裡窮嚷嚷?」少王爺坐在床沿,無情地奚落玄野。
「住口!你沒資格對玄野說些冷嘲熱諷的話。」雨織怎麼也不可能任由他貶損玄野。「只要玄野他來救我、只要他有那番心意,即使他無法順利搭救我出去,我一點都不會怪他的,我會憎恨、厭惡的人是你。」
少王爺突然覺得事情的發展好荒謬,而且荒謬得可笑。他看來像是得到邢雨織了,事實上,他根本無法得到她。那個叫玄野護衛看似無法擁有邢雨織了,其實他從不曾失去她。看來,他這個少王爺好像鄭做著可悲又可笑的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