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那個啊……」左翻兒離開他的懷抱,走到椅旁拿起厚重的棉被,就往地板鋪下去,「今天我準備要在你床邊打地鋪。」
「打地鋪!?」吃驚的重複這三個字後,冷昊天的形象再一次宜告破滅,「為什麼你要在這裡打地鋪?」
他驚慌失措的神情要是教別人瞧見,鐵定笑他個三、五天不止。
「因為我膽小嘛!」她回答的理所當然。「以前睡在東側廂房時,還有其他人可以作伴,偏偏今天我正式榮升為你的貼身女僕後……卻得一個人睡在外室……」而且說實話,這寢室也未免大得過分了點吧!竟然還分成內外兩室。
「嗯……跟你說正經的,」別彆扭扭的,她倒不好意思了起來,「我還真有點怕怕的,雖然知道你就睡在裡頭,可一想到睡覺時得對著那房門,我一定會睡不著。」很可怕耶!誰知道會不會突然有個什麼東西闖進來啊!
偷偷瞄著他,其實她最想說的是,要他陪她一起睡,但她可沒那麼大膽,真敢提出這樣的要求來。
「因為知道自己會睡不著,所以你就決定來我這兒打地鋪?」他現在不得不開始懷疑,他收她作貼身女僕,究竟是明智還是錯誤的抉擇?
「對呀!好主意吧!」拍拍她今晚的床,軟硬度適中,嗯!她還頂滿意的。
「你別擔心,我絕對不會半夜說夢話,也不會打呼磨牙的。」一切準備就緒,她舒服的躺下,順勢將涼被蓋上。
「你去做你的事啊!別讓我吵到你了。」剛剛她進門時,還瞧兒他手裡拿著書冊呢!
「你睡在這裡……我哪有辦法專心啊!」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就夠叫他心浮氣躁的了,他哪還有辦法對她視若無睹,她真是太高估他了。
「你的意思該不會是……暗示要我走?」左翻兒坐起身來,臉上隨即寫上了委屈二字,「我不過是想待在一個能令我心安的地方,」那就是有他在的地方,「這樣你也不准?」哇!好想哭喔!
左翻兒那一臉眼淚欲滴的可憐模樣,真叫他頭痛地皺起眉頭。
幾經思量,他狠狠一咬牙,「唉!算了算了,你到床上來睡吧!」真讓她躺在地板上睡,一夜無眠的可能會是他。
「不用不用,」好像真是打擾到他了,左翻兒自知該有分寸,「我這樣睡就好了。」她只要待在他的身邊就很滿足了。
「你就安心的睡吧!」他彎身輕鬆地將她一把抱起,放至床鋪內側,「地板不會比床舒服的。」
再一轉身,將書本放回書架,吹熄了燭火,輕輕地躺到床上,將她抱個滿懷,隨即拿棉被將兩人蓋住。
「我……」左翻兒不安地開口,聲音有點悶悶的,「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不是麻煩,」他粗嘎道:「是掙扎。」
他不想這麼早要了她,畢竟她還這麼年輕,可她畢竟是自己心儀的女子,所以他對自己的自制力不怎麼有信心。
「掙扎……不是很懂。可……我很高興……有你……陪伴……」她輕聲囈語,逐漸進入夢境。
「我也很開心。」不想吵到她,因此在嘴邊的低喃,只有他自己聽的兒,「晚安翻兒,」輕輕吻上她的額頭,為這一夜作了個美好的結束,「祝你有個好夢。」
黑夜的星予仍舊頑皮地一眨一眨,與不停唧唧叫的不知名蟲子及夜蛙的鳴叫,和成了一首自然的催眠曲,夜……正深著呢……
第七章
悠哉安逸的日子一旦過久後,似乎也會讓人對危機的警覺心慢慢降低,但當你以為生活會像日常一成不變的平靜,事實上可能正有某些事在進行中,只是沒被人察覺罷了。
伴著微風輕送,左翻兒腳步輕快地溜躂於樹林間,她剛上完課,正打算回房間小憩一下呢!
獨步了一會兒,她的機敏讓她意識到不尋常的地方,因此,在廊道的曲折處她刻意放慢了腳卡,果真叫她瞧見後頭有人跟著她。
是她?!那位古怪的新進奴僕。
雖然堡裡每天都有新的傭僕在進出,不過前幾天新進的奴僕之中,她之所以會特別注意到她,那是因為她發覺這位丫環打從進府開始,就悄悄地在觀察她的一舉一動,甚至有點像是在刻意引起她的注意,嗯……她只能說她真是做得相當成功,因為她的確成為目前她眼中最新的焦點了。
決定繞道而行,現在的她不急著回房裡了,她倒想看看她究竟想做什麼?
轉了身開始往後院倉庫的那個方向走去,平日那裡較少有人出入。
刻意加快腳步,倒不是想甩掉她,而是想試試她是否真的在跟蹤她。
「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一臉親切地笑問著她,左翻兒為自己的測試結果感到滿意,因為那名丫環滿臉的驚慌神色沒恢復,她方才必以為她跟丟她了。
沒有多餘的贅言借口,這名丫環接下來的問話說明了她的確是別有目的——
「老爺要你稟報為什麼都沒有帶任何消息給他?」進府不到十來日的新丫環冷冷地訊問著,表情是一派的不高興。
「嗄?」她沒聽錯吧!「嗯……可不可以麻煩你再說一次?」她不太信任自己的耳朵。
「你還想裝!?」新進丫環這下換上了不屑的臉色,擺明了不相信她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可是……」她真的不懂啊!「什麼老爺?什麼消息的?」她哪裡知道她在問什麼啊?
「你該不會是要告訴我說……連你家主子是溫家大老爺的這件事,你都不知道?」新進丫環的口氣充滿冷嘲熱諷,「我可是不會被你騙到的喔!」
「你說什麼!?」左翻兒盡量克制自己不要表現的太吃驚,我竟然是……不不不……是左翻兒竟然是溫建昆安排在冷家的眼線!?
「真是厲害呢!」新進丫環斜眼睨人,「裝無知可以裝的這麼像,怎麼?要不要我給你鼓鼓掌啊?」
「這……我……」左翻兒一時間拿捏不定該如何應對。
「不要再表演了,你接下來是不是要推說你什麼都不知道,」新進丫環故作驚訝,「不知道當初是你向老爺獻的計,先假裝在老爺與小姐的衝突間保護小姐好取信於她,然後再陪同小姐一起出嫁到冷家來作老爺的眼線,最後來個裡應外合好將冷家一次擊垮,殺他個措手不及。」她頓了頓,注視著左翻兒的反應,「你該不會真的喪失記憶,什麼都忘了吧?」
當初溫建昆的那陣毒打讓左翻兒昏迷了好久,當她終於清醒後,卻有人說她失去記憶,溫建昆當這不過是左翻兒為了取信溫婉翎的手段之一,所以從沒在意。
只是沒想到隨著她們到冷家這麼久以來,從來就沒收過左翻兒的任何消息,再加上最近江湖各方人馬的打溫行動不斷,所以這次溫建昆花了好大的時間、金錢、心力,才又再度成功地派人潛入冷家堡,好拉回左翻兒這條線。
「嗯……這……我……」她的腦筋現在正不停地思索著這件事的解決之道,「我沒忘記,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你沒忘記又想不起來?」這樣不是很奇怪嗎?那她到底是記不記得啊?
「嗯……我的意思是……」是什麼呢?「嗯……我的意思是……我沒忘記老爺的命令,只是我想不起來老爺要我做什麼事情了。」
「這樣啊!」新進丫環信了她的說辭,眼神中隨即顯露出「你怎麼這麼蠢啊」的意思。
「你聽好,老爺要你我一起……」
邊走邊回想方才遭遇的一切,左翻兒還在猶豫這件事該怎麼處理。
「這下要怎麼辦才好呢?」無意識的走回房間,無意識的關上門,再無意識的走到圓桌邊坐下,此刻的左翻兒簡直就像個無主的遊魂一樣,心不在焉。
本來她方才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要通知昊天,可是仔細一想,依昊天對她的態度來看,真要一聽到這消息,他一定會嫌危險而不准她插手管這檔事。
嗯!越想越有可能,昊天不僅可能不要她冒險,更甚者搞不好會派遣保鏢來保護她,如此一來,這個可以抓到溫建昆狐狸尾巴的機會,也許就會白白浪費掉了。
可她有辦法一個人與溫建昆鬥智並順利逮到他嗎?她實在不怎麼有把握,而且……
「在想什麼?」恍若平地一聲雷鳴,冷昊天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耳邊,「想的這麼專心?」連他都沒瞧見?他可是就坐在圓桌的另一頭呢!
「昊天!?」左翻兒相當佩服自己竟然沒有尖叫出聲,儘管她著實被嚇了好大一跳!他不該在這裡的呀!不該在她還沒理清頭緒前,出現在這裡的呀!
「怎麼?見到我有必要如此驚訝嗎?」冷昊天疑惑地笑問,「你的表情像是在告訴我說,我不該出現在這裡呢!」
「呃……這……沒有啊!」像是總算意識到什麼,左翻兒突然心虛了起來,「我……我沒驚訝!」才怪!她明明就快嚇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