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他們之間的感情,豈是一般的好友所能比擬,所以冠人不是應該要更加親切、更加歡迎他才是嗎?怎麼可以像現在這樣對他不理不睬的呢?
謝冠人疑惑的眼神在馮崇堯與床鋪之間不停地游移,接著他換上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毫不客氣地一把推開馮崇堯礙眼的大頭,再次將注意力放回他的電腦上。
「呃……」馮崇堯抓抓頭,突然意識到是自己理虧,「對啦!剛是我跟你說要補眠,所以不准你吵我的。但是過去種種譬如昨日死嘛,所以,客人我現在睡不著,身為主人的你,當然應該要陪我啊!難不成要我一個人在這裡無聊嗎?」
謝冠人給他的回答是電腦的打字聲。
「那你說,」靠在電腦桌前,馮崇堯繼續哈啦,完全不介意謝冠人的反應,「我舅和你姑姑是不是在交往啊?」
畢竟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看來跟—般情侶沒啥兩樣。
「不清楚;」搖搖頭,謝冠人總算願意開尊口了。
「我看—定是啦!」馮崇堯很肯定地下了答案,「這樣不是很好嗎?等到將來我舅和你姑姑結婚後,我們就可以住在—起了耶!」然後四十』入從此過擰仁輛快樂的日子。
「多好啊!」他又再次將頭塞進電腦和謝冠人之間,「你說對不對?」到時就會像現在—樣,他和冠人在家裡等著大人們—起回來吃晚飯,然後再—起過週末。
本來還是一副酷臉的謝冠人也感染了馮崇堯的開心,推開他的同時,臉上亦出現了微微的笑意。
「既然美好的遠景在等著我們,那我們就別再浪費時間,快點來練習壓制術吧!」馮崇堯直起身,風馬牛不相及地轉了個話題。
「壓制術?」謝冠人向來一成不變的表情,總算出現些許變化,「你怎麼又來了?」
他們這幾個禮拜的體育課程安排的是柔道入門,好巧不巧的是,打從七歲姑姑送他去學柔道後,至今就不曾間斷。
而這事馮崇堯當然知曉,所以在他這位超級廣播名嘴的放送之下,上至校長、家長會長,下至工友、歐巴桑,沒有一個人不知道他謝冠人是柔道黑帶的高手。
也因此,體育老師特愛叫他作示範。如果只是單純地示範上課內容那也就算了,偏偏體育老師所謂的示範,竟是要他真的上場和他對打。
這件事說有多麻煩,就有多麻煩,要是他真的打贏了,那不就失了師道;若不拿出實力來打,他就只能處於挨打的地位,這讓他頭痛不已,可那位害他陷入此般困境的始作俑者,不但不知要反省,還老是提出一些無聊的要求來煩他。
「不就跟你說過,入門是不用學到壓制術的嗎?」怎麼講都講不聽!
「我知道啊!可是……」馮崇堯的臉全都皺在一塊兒,「可是我只要想到上次體育課那最後一幕,你將老師壓制在身下的那一幕,我就……」
挑挑眉,謝冠人等著他說下去。
「我就……啊!」發出了怒吼聲,馮崇堯的神情充滿了憤怒,「忍不住滿腹的怒火!」
氣啊!氣死他了!只要想到那天同學們在見到冠人使出那招漂亮的壓制術後,至少有三分之二以上的人對冠人露出那種既崇拜又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眼神,他就氣啊!氣得都快吐血了。
「你還真是莫名其妙,這有什麼好氣的!」謝冠人一臉的無法苟同。
雖然他向來不喜歡有過多的焦點擺在自己身上,但他也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生氣的。
「當然生氣啊!」馮崇堯回答得非常用力,「大家怎麼可以用那種充滿愛意的眼神看著你,你是我的耶!」
暖昧的話語一結束,沉默的氣氛立刻籠罩在互相凝視的四眼之間……
「那個……我的意思是……」馮崇堯努力地將膠著的視線轉開後,開始四處游移,「嗯……你是我的……我的朋友耶!所以我當然會生……氣……」
越解釋越心虛,這樣說好像也怪怪的……
「總之……咳咳……」謝冠人努力地想讓咧到耳邊的雙唇,壓回往日的平板,極力想讓脫離常軌的對話恢復正常,「我不覺得連入門都沒碰過的你有學壓制術的能耐。」
又不是不夠瞭解他,要不是他超級怕痛,他不早就跟他—起去學柔道了嗎?現在幹嘛又要自找罪受呢?
「我不管啦!」馮崇堯突然躺到和室地板上,學起耍賴的小孩來了,「教我教我,我就是要學啦!我—定要學!」
他—定得變得很厲害,好轉移大家的目光,要不再這樣下去,不是他被氣死,就是冠人被搶走。
這些結果他都不能接受,所以,為了避免這種雙輸的窘境出現,他也只好打落牙齒和血吞,豁出去了啦!
「都幾歲的人了,別像個小孩子一樣……」
「我要學!我要學!」管他三七二十一,馮崇堯仍舊持續轉著圈圈,「我就是要學啦!」
考慮再考慮,「……好吧!」謝冠人心,—橫,作了決定。不這麼做,馮崇堯還不知道會跟他盧到什麼時候!
「耶耶耶!太好了!」馮崇堯開心地歡呼,總算停下了轉圈的動作,「你若堅持不答應,我保證只要再一圈,這裡鐵定會有一地的嘔吐物!」因為他頭都快暈死了。
翻身站起,準備正式拜師學藝的馮崇堯顯然低估了自己暈眩的程度,左搖右晃了兩下,眼看就要倒下去,謝冠人連忙跑上前想拉他一把,沒想到衝勁過大,人不但沒穩住,反而一把將他給撞倒了。
叩的一聲,兩人的嘴不偏不倚地吻了個正著。空氣再度凝結,而這次膠著的不只有眼神,還有他們的雙唇……
「撞到我的牙齒了。」這是馮崇堯離開謝冠人嘴邊說的第一句話。
「抱歉!」伏在馮崇堯上方的謝冠人,則是滿臉掩飾不住的愧疚,「下次不會了。」
馮崇堯沉默了好一會兒,「好吧!既然你都這麼保證了,」他露出招牌的爽朗笑臉, 「那這次我就原諒你。」
謝冠人充滿歉意的臉上總算現出了大大的笑容。
「不過……」馮崇堯極其凶狠地補上但書,「若你敢去找別人練習這種事的話,我可是一輩子……不不不!是生生世世都不會原諒你的喔!」
「放心!」謝冠人回以承諾,「只有你是我的不二人選。」
下午四點二十一分三十五秒整,岳繼禹與謝均菱目前的所在位置,是在一家號稱佔地七千坪的連鎖量販店。
如果是一般正常的上班族,現在應該是興奮地等待即將到來的下班時間,不過岳繼禹自個兒是老闆,做的又是機動性極高的偵探工作,所以想下班就下班,壓根兒沒有任何限制。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冠人說過你……呃……不太會做家事。」岳繼禹推著手推車,盡量以婉轉的話語「說出這項事實。
實際上,謝冠人根本就直接替她取了個家事白癡的封號。
「誰說的!」謝均菱立刻不服氣地反駁,「我會洗臉、刷牙、洗澡、看電……」
「喂!你也幫幫忙!」雖然知道不禮貌,但他還是不得不打斷她,「那算什麼家事啊!」連一點兒邊都扯不上。
「這些不算嗎?」家事不就是泛指在家做的事嗎?「那我還會打掃、拖地、洗碗……嗯……」雖然這些事已經很久都沒做過了。
咦?對啊!平常下班以後她都在家裡做什麼啊?謝均菱像是突然掉進自己的世界中,開始回想起她平口的生活。
岳繼禹見狀,只是無所謂地笑了笑。崇堯、冠人和他三個大男人個個是有著一身好廚藝的新好男人,反而是她這位唯一的女性同胞,倒成了悖離傳統婦女美德的新時代女性!
「你今晚有好口福了,期待我大展身手吧!」他樂意為她洗手做羹湯,「說說你想吃什麼?」
「嗯……」謝均菱偏頭想了想,「局烤或是火鍋都好。」
「我是問你喜歡吃什麼?」幹嘛都點些他愛吃的東西?
雖然他平日也曾觀察過,但實在是看不出地對什麼食物有特別的偏好,要不然他也不用問地。
「那吃……」吃什麼好咧?「披薩、薯條、滷味、雞排———」
「我是在問你愛吃什麼,不是叫你替冠人、崇堯他們決定。」他會不知道那兩個年輕人愛吃這些垃圾食物嗎?可他偏不想管他們。
「我愛吃的東西啊——」拉得長長的尾音,很明顯地傳達出謝均菱的難以決定,「說實話,這真的很難回答耶。」
因為她謝均菱不僅僅是個家事白癡,同時也有味覺障礙,她向來就分不出好吃與難吃的差別。
食物有熟沒熟、有壞沒壞,通常都要人家告訴她後,她才知道差別在哪裡,而且她幾乎什麼都敢吃,所以她真的很好養,到她嘴裡會被她嫌難吃的食物簡直是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