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您也不能逼媽跟您離婚啊!這些年來,媽的世界就只有您了,是您殘忍的打破媽的世界,是您讓她選擇投向撒旦的懷抱的,是您背叛她對您的信任和愛的。」
「筱楓你還小,根本就不能明白成人世界裡的無奈、悲哀及身不由己啊!」
「我已經十七歲了,不再是您眼裡的小女孩了,我不管您的世界有多無奈、有多悲哀,去他的身不由己,這些不過是您背叛婚姻及感情的借口,天!我還想知道什麼呢?不,其他的事我都不想知道、也不想瞭解,現在我的腦海裡就只有一個讓我痛苦的事實,那就是媽死了──是被您背叛的感情給害死的。」
「住口,是你媽自己想不開的,她的死跟我無助,更何況我之所以跟你媽提出離婚的要求,是不想傷害她呀:我……我怎麼知道她會笨得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呢?」
「爸,您太殘忍、太無情了。」筱楓悲傷的朝父親吼道,她小小的身子因憤恨而顫抖著,儘管她為母親的死感到哀仍欲絕,但她突然發現她哭不出來,儘管她多度想恨父親親手扼殺她在心中編織的夢,但她心裡終究明白她是不可能恨父親的,而她唯一能夠認清楚的情緒是──她的心死了,她的心從見到所了氣的母親時我死了,她不會像母親一樣,一輩子成為感倩的奴隸,是了,感情這玩意害人不淺啊!
「就算其如你說的好了,你也沒資格批判我,我是你父親,不是你的仇人啊!好了,我累了,我不想再為這件不幸多作解釋了,我回房裡休息去了,你媽的後事還等著我們去排呢!」
他抬手不讓她說下去,他不怪她不諒解他,畢竟這些年來克盡職責的是她母親,而他這個做父親所扮演的不過是財神爺的角色罷了,該怪誰呢?怪只怪命運作弄人,怪只怪所謂的愛情來得太退了。
筱楓看著父親離去的身影,那背影是這麼的蕭瑟、這麼的孤寂、這麼的無奈,難道長時間的婚姻生活,會議曾經相愛的兩個人在心靈上刻劃出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嗎?難道說愛是這麼禁不起時間、空間、距離的考驗嗎?
她伏在書桌上痛哭著,母親突然的死了,在她的心靈造成了難以抹滅的傷害,她不知該恨誰,她只知道她再也不要相信愛情,並對婚姻抱有任何憧憬了。
第二章
十五年後
八月的清晨,太陽以老牛拖車之姿緩緩的、輕慢的往上爬升,剛起床的枝頭小鳥吱吱喳喳的唱個沒完,不遠處依稀可以聽到老牛的叫聲,綠草香、紅花香隨著陣陣秋風穿過仿似正等著一展音樂豪情的大音樂家的風鈴關卡,風的輕拂讓按捺不住技癢的它發出叮鈴叮鈴的響聲,清脆而悅耳似一股清泉流過正熟睡的汪筱楓的耳畔,暗藏的韻律讓她沉睡的心有點慢叉有點快的甦醒,因為由遠而近傳來垃圾車的音樂聲,當垃圾車的音樂響起就表示上班時間快到了,所以──汪筱楓修長的身子猛地從床鋪上彈了起來,她仍帶睡意的眼瞄了瞄床頭的鬧鐘,鬧鐘的指針不偏不倚的指著七點三十分。「哎呀!槽糕,上班要遲到了,而且該死的今天統貿要派員來參觀,並且聽取各部門的簡報。」
她焦吼著衝進浴室拿了牙刷和毛巾後,又街出來拿起昨兒夜裡放好的衣服胡亂的套了起來,當一切都妥當後,距離上班時間只剩下三十分鐘不到了,匆亂的拿起剛準備的盥洗用具鎖上門,牽著腳踏車就往前衝。
汪筱楓使勁的踩著腳踏車的踏板,汗在她娟秀的臉肆無忌憚的橫行,她那頭短得不能再短的頭髮,在風的狂掠下仍不為所動的服貼著,焦急和憂愁在她的臉上和眼睛裹展露無遺,其貴她並不是真的怕遲到,她擔心的是她的遲到讓那個計人厭的報告大王郝紫思看見了,那麼她一世英明就要毀在她手裡了,如果她沒記錯,公司規章的第一條就是嚴格要求員工上班不准遲到,更何況她身為主管怎能犯此大忌呢!
而這一切都該怪自己的大意,昨夜臨睡前忘了調鬧鐘,所以今早她才會睡太晚,如果真的來不及的話,那她只好請假了。
請假,這兩個字像高壓電般讓她全身上下的神經都振奮起來,是啊!請假,我有多久沒休假了呢?
她在心底盤算著,踩著踏板的腳不知不覺放緩了,好像剛剛的急躁和憂慮全都不見了,就連滿腦子擺著的「錢」字,於瞬間也跟著不重要了,現在她只想要找個地方好好的放縱自己,好好的解放緊繃的心靈,或者到乾媽那轉轉、打打牙祭,再不然她可以到書局那兒溜溜,反正她也有好些日子沒看到乾媽和逛書局了。
好吧!別趕了,今兒個乾脆給自己放個假吧!反正有十幾天的特別假,不休白不休,再說進公司這幾年來,她把她的青春全奉獻給公司了,雖然說今天的副理職位是她努力掙來的,可怎麼說她也不敢掉以輕心,因為她知道公司有好幾個人正虎視眈眈的想把她幹掉,只因為她該是一個滿腦子豆腐及待在廚房裡的女人,最重要的是她今年只有三十二歲,而且她還是單身。
對,就這麼辦,管他誰要到公司參觀,去他的佔住她所有心思的工作,她今天要把它丟在一邊,她要把肩頭承載的責任暫時攔下,她要趁這個大好的機會好好的享受過去沒能好好享受的自由。
想到這兒,她把腳踏車架好,走到公共電話亭撥了公司的電話。
「喂!玉珍嗎?」當電話接通後她問道。
「我是,請問你哪位?」
電話那頭傳來的問題讓她忍不住皺起眉頭,這個王玉珍真差勁,擔任她那麼多年助理了,竟然連她的聲音都聽不出來。「我是汪筱楓。」
「是副理啊!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沒來上班呢?萬一讓那惹人厭的女羅剎看到你遲到的話,準會到董事長那兒告你狀的──」
「所以找才打電話要你幫我請假呵!」筱楓不等地把話說完忙打岔,若讓她把話說完,那不知耍等到民國幾年。
「你說什麼?要我幫你請假?」
「是呵!麻煩你甘我請特別假。」筱楓明白要她幫自己請假為什麼會這麼吃驚,因為進公司八年的時間裡,她從未請過假,相反的,她不僅沒請過假,只要逢假日有班可以加,她一定是第一個報名的,而且以她今天的職位來說,本來就不該沒有事先請假的,可是以她現在的情緒來說,她管不了那麼多了,請假總比犯公司大忌要來得好。
「可是今天統貿不是要派員參觀並且聽取簡報嗎?再說你可別忘了,統貿可是我們公司重要客戶之一哦!」
「我知道,可是──」筱楓握著話筒的手不知不覺因用力過度而發白,請假的決心在這一刻開始動搖了,是它的責任感讓她遲疑的,唉!看來我真的是沒藥救了,工作仍是她生活裡的衝鋒部隊,怎麼她也不肯放下,最後她才不得不咬著牙、硬著頭皮準備到公司上班。
「好吧!那如果董事長問起,麻煩你告訴他我晚點到。」
「我知道了,不過你可別太晚哦!」玉珍在掛上電話前交代著。
筱楓走出電話亭,苦惱的看著把在一逆的腳踏車,唉!當初該買部機車什麼的,她後悔的想著。
公司的大門口,王玉珍焦急的徘徊,她之所以會站在這兒,是傳達董事長的旨意的。
怎麼退沒到?她在心裹嘀咕著。
「玉珍,你站在這兒幹啥?」筱楓問著一臉焦急的玉珍,剛到公司停車場時,她就看到玉珍了,可她不明白她為什麼會站在門口。
「我的好小姐,你終於來了。」玉珍看到她,就好像看到菩薩般的抓著她的手。「董事長要我告訴你──」
「告訴我什麼?」她全身的神經隨著玉珍的話鋒緊繃著。
「他說如果你八點半以前還沒到會議室的話,要你自請處分。」
「那現在幾點了?」
「還有五分鐘八點半。」
「我的天啊!你怎麼不旱說。」說完,她丟下玉珍馬不停蹄的奔向她的辦公室。
當她到達會議室門口時,還差一分鐘就八點半了,哇!好險,她在心裡為自己慶幸著。
「對不起!請問這裡是會議室嗎?」
筱楓在慶幸自己的幸運之際,一個男人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差點害她把手上的資料浪了一地。
她生氣的回過頭,剛好望進一隻深沉漆黑,充滿笑意的眸子裡,這對眸子是她三十二年來所見過最漂亮的,天哪!他還有對讓她深感遺憾的酒窩不偏不倚的掛在她的頰上,怎麼可以呢?老天爺對她太不公平了,那麼漂亮的酒窩怎麼可以長在男孩子臉上,筱楓遺恨的想著,不通放在他臉上好像可惜了點,她在偷偷打量著眼前的男人後,忿忿的下了這個有失風度的結論,只因為自己臉上少了那讓她羨慕不已的酒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