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要放在哪?」聲音又提高了。
「哦,放廚房。」藍晰瀅乖乖地回答,這個男人看起來脾氣不太好的樣子。
早說不就得了。雷天陵繞過她,決定不再問她,自己找廚房的位置也許還比較快。
打開一扇門,床、衣櫥,一看就是臥室;打開另一扇門,料理台、冰箱,這就是廚房了。
藍晰瀅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後面,傻傻地看著他的舉動。看著他砰地一聲把包包丟在廚房地板上,回轉身,差點撞上身後的她。
「妳跟在我後面幹嘛?」雷天陵皺著眉瞪她。
「對、對不起。」她也不知道為什麼。
「怕我偷妳的東西嗎?妳這破屋子比我家的廁所還小,送給我也不要。」想到她對自己的不信任,他心裡莫名地不悅。
「對、對不起。啊?沒、沒有。」下意識地又低頭道歉,回想一下他的意思,又急忙猛搖頭。
「好了,別搖了,當心頭搖掉了。」雷天陵逕自越過她,走進浴室,砰的一聲關上門。
好一會兒,藍晰瀅才反應過來,拿起拖把抹乾地板上一攤一攤的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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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晰瀅把去山下採購的東西,一樣一樣從背包裡拿出來,聽著浴室裡傳出嘩啦啦的水聲,唇邊不知不覺地勾起一抹微笑。
這樣的感覺好像一個家呢。那個男人,雖然脾氣似乎不太好,可她就是覺得他是很溫柔、很體貼的人呢。
浴室裡的水聲停了,雷天陵的吼聲又響起,「喂,我穿什麼衣服?」
「對不起,我這兒沒有男人的衣服,你只能將就一下,穿我的浴袍吧。一藍晰瀅隔著浴室門喊。
她這兒沒有男人的衣服!聞言,雷天陵的心情莫名地好起來。
他吹著口哨拿起掛在架子上的天藍色浴袍,穿在身上。長度只到他的大腿,袖子也剛過肘部,在鏡子裡看起來,挺滑稽的。不過浴袍上有那種幽幽淡淡的馨香,像是剛才在雨中聞到的香味。
雷天陵吹著口哨,用浴巾擦著頭髮,打開門走出浴室。
他丟在浴室門口的濕衣褲已經不見了,連地板也光亮乾淨,沒有了一攤攤的泥水。吹著口哨,赤腳走過客廳,看到前門開著,而門外,一個小女人的身影正在庭院裡忙碌著。
她正在晾他的衣服。雷天陵倚著門,擦頭髮的動作不知不覺停了下來。
她大約一百六十五公分高,頭頂大概到他的下巴,這樣一低頭就可以……呸!他怎麼動起色色的念頭來了?
她的身材窈窕纖絀,穿著碎花襯衫和米色長褲,像一隻小粉蝶一樣輕盈地忙碌著,把已經洗淨的西裝、襯衫、長褲晾在綁在兩棵大樹間的繩子上。
她烏黑的長髮在頸後鬆鬆地綁著,隨著她的動作輕輕甩動,髮梢似乎一下下地刷過他的心,讓他的心癢癢的、麻麻的、酥酥的……
她白皙的小手抹過他的衣服,她撫平上面的皺褶,好像撫過他的胸膛,頓時他體內竄起一股灼熱的火流,雷天陵不由得呻吟一聲。
背後細微的聲響驚動了藍晰瀅,她猛回頭,長髮劃過一個弧形,看見了倚在門邊的昂藏身影,「咦,你洗好了?」
他好帥!半濕的頭髮垂在前額,修長的身子倚在門邊,顯得短小的浴袍前襟半敞,露出一大片結實的胸肌,兩條光裸的長腿在腳踝處交叉,深沉的目光凝視著她,像一頭慵懶的獵豹盯著自己的獵物,那模樣,性感得讓人心跳停止,危險得讓人窒息!
她有一雙盈盈如秋水的明眸,純淨靈美,讓人恨不得溺死在那一潭秋泓裡。
她有瑩白如玉的粉頰,粉嫩得讓他好想咬上一口,卻又捨不得讓這無暇細緻有一絲絲損傷。
她有一張淡粉如將熟未熟的櫻挑小嘴,讓他好想嘗一嘗那甜中微酸的誘人滋味。
她清靈得像山中的精靈,似乎隨時都會融化在這森林中漾著綠彩的微光裡。
此刻,她正用那雙嬌盈盈似會說話的眼眸凝視著他,白嫩的臉頰上有著淡淡的紅暈,小嘴微張,露出一排細白的貝齒,簡直就是在引誘他犯罪!
如果她再用這種可愛到不行的表情對著他,用那種誘人得要命的目光看著他,他發誓,他會……他會……
他幹嘛用那種噴火的眼光看著她?還咬牙切齒的,會不會生病了?藍晰瀅蹙起眉頭,擔心地走到他面前。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她伸出手,摸他的額頭,「有沒有發燒?頭痛不痛?」
「別碰我!」雷天陵瞪著她,退後一步躲開她的手。這胭小女人究竟有沒有危機意識?居然主動靠近他這隻大野狼。
「我……我……」藍晰瀅被他一聲大吼嚇了一跳,無措地縮回手,擰著衣角。
「該死的。」雷天陵狠狠地低咒一聲,他嚇著她了。
「我……對不起……」藍晰瀅晶瑩的雙眸蒙上了淡淡的淚光。
她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什麼,從來沒有人喜歡她,連他也討厭她……
「我不是罵妳。」他是在罵自己。雷天陵抹一下臉,懊惱地解釋。
瞧他做了什麼,把她嚇得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等等、受驚的小兔子……那嬌怯怯的眼眸好像在哪裡見過……
照片?對了,羅致雪給他的照片!雷天陵下意識地伸手往胸前一摸,才發覺身上穿的不是西裝。
「我的衣服呢?」照片放在西服口袋裡。
「對不起,因為你的衣服髒了,我就把它洗了。雖然我知道你的衣服不能水洗,可是因為已經被雨水打濕了,只好……而且我沒有烘乾機,只好晾在外面……」好歹也出身富有人家,藍晰瀅自然看得出他的衣服都是高級品,一下水等於全毀了,可是她沒有別的衣服給他穿,只好把他的髒衣服洗了。
他不會是生氣了吧?一面低著頭道歉,一面抬眼從睫毛下偷看他。
「我西裝口袋裡的照片呢?」
「照片?」該不會是她從西裝胸前口袋裡掏出的那團紙漿吧?完了,會貼身收藏的照片,上面一定是對他很重要的人,這下他真的會很生氣、很生氣……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小小的頭快垂到了胸前,肩膀也縮了起來。
雷天陵再也看不下去了,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溫和一些,「算了,沒關係,我問妳,妳是不是姓藍?」
「啊?」藍晰瀅驚愕地抬起頭,小嘴微張,頰邊還掛著一滴淚珠。「你怎麼知道?」
「藍晰瀅?」雷天陵的眉頭皺了起來。
「是啊,你認識我?」
該死的,她怎麼和油頭肥腦的藍家夫婦一點也不像?和流里流氣的哥哥、狐媚放浪的姊姊一點也不像?她怎麼可以這樣清靈嬌柔?
他剛才還發誓要拎著她的衣領,把她甩上三百圈,再捏住她的肩膀,狠狠地把她的骨頭搖散,再用繩子把她捆成肉粽打包,快遞回台北,可他現在什麼也不能做。
他只是伸出本來要掐住她脖子的手,圈住她纖巧的身子,用不讓她感到疼痛的力道,把她鎖在懷裡,眉頭皺得死緊,一雙利目狠瞪著她,咬牙切齒地吼:「為什麼不去參加程聿和致雪的訂婚典禮?」
害他得跑到深山來逮她,才會遇上車子拋錨、手機沒電、被大雨淋的倒霉事,這是他有生以來最狼狽的一天。
但是,如果遇上她就是上天對他的補償的話……他一點也不在乎再狼狽幾回。
聞言,藍晰瀅愣住了。
看見她呆愣的模樣,他板著臉,輕輕地把懷中人兒放在客廳沙發上,撲著立刻擺出三堂會審的架式,雙手抱胸,「說,為什麼不去參加程聿的訂婚宴?」
他怎麼知道程聿?還知道程聿和致雪的訂婚宴?藍晰瀅迷惑不解地望著眼前的男人,「請、請問,你是誰?」
「我是誰?」雷天陵下巴抽動了一下,她居然不知道他是誰!也對,躲在深山裡的小老鼠當然不會知道他是誰!「我是雷天陵。」
「哦。可是……雷先生,呃,你是什麼人?」藍晰瀅看他的臉色似乎越來越難看,聲音也越來越低。
「我是……什麼人?我是程聿的朋友!」她竟然連雷天陵三個字都不知道,她到底是生活在哪一個老鼠洞裡。可真正讓他生氣的不是這個,「妳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居然就把我帶到妳家來,讓我用妳的浴室,穿妳的浴袍!」
「可是……你的衣服都濕了……除了浴袍,我沒有別的你能穿的衣服……」他不喜歡穿她的浴袍?嗯,看起來是有點好笑,可她也沒辦法呀。
「誰跟妳說浴袍,我是個男人,男人!」
「我知道呀!」他那麼高大,也不像女人呀。
可惡,她又用那種小兔子一樣的無辜眼神看他。「知道妳還把我帶回來?」
「可是……」她帶他回來不對嗎?還是他比較喜歡繼續淋雨?看見他兇惡的模樣,藍晰瀅吞了下口水,下意識地縮縮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