輾轉得知的消息,是風撤從一年多前起,工作上的表現就出現了很大的問題,當時報上說得很難聽,說他因為在塔克拉瑪干的那一次災難後,大受打擊,作品不如從前感動人心,作品的價碼也一落千丈。
緊接著,就傳出他毀約,毀了自己的才華,也傳出他的女友們一個接著一個遠離他的消息。
龍弩兒簡直不敢想像,風撤這個為了一個鏡頭,可以連生命也不顧的天才,會有這麼一天。
在他消失,毫無蹤影的這半年來,龍弩兒夜夜噩夢,夢到她和他最後一次,在北京的休息室裡的神情。夢裡,他是那樣的看著她,用那樣撕碎她心神的眼神,直直的望著她,一句話都不說,她在夢裡一次又一次的鼓起勇氣,對他說抱歉!
然而,卻換來他越來越遠、越來越朦朧的身影……
直到無盡的黑暗吞沒了他,她在滿臉的淚痕和一身的冷汗中驚醒過來為止。
現在,她下定決心,在找到他的同時,她決定要停止自己的噩夢,也要拯救他,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說破嘴,她也不相信風撤會有江郎才盡的一天,她一定要幫肋他重拾起相機,繼續傳達那種無法言喻的感動給這個世界。
只是……她看著那扇寫滿了「拒絕」意味的緊閉門扉,還有想到剛剛那一聲玻璃破碎聲。她就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也許等明天風撤心情好一點的時候,她再來會比較好。她在心裡掙扎著。
隨著這樣的想法出現,她的身體已經開始遠離那一扇門……
門突然被人打開,一聲低沉粗嗄的聲音傳來,「進來。」
那聲音熟悉得讓人想哭,可是也像往常一樣,讓她害怕。
「掃掉那些玻璃,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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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玻璃杯飛了出來,掉到長廊的地上,隨著玻璃破裂一地的聲音響起,「掃掉它們。」風撤又是一陣低吼。
龍弩兒吞了吞口水,連忙蹲下來,開始撿那些掉到自己腳邊的碎片。
「你是白癡嗎?我叫你進來掃……」
風撤的聲音霎時凝在半空中。
他全裸的身軀,囂張的佔據著整扇門扉的空間,那令人窒息的雄偉,性感粗獷的線條,在背後五花十色的霓虹燈閃爍著,狂肆的對著空氣看著他的傲然不羈。
「對……對不起!」龍弩兒蹲著抬頭看他,因為背光,只靠著長廊上陰暗的小燈,她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她很自然的先道歉。
「你……真的追來了?」
風撤的聲音裡隱藏著無盡的渴望,暗藏著半年來每天持續累積的恨意與思念,方才回想著過去五年來點點滴滴的痛苦,彷彿這一瞬間全向著他再一次襲來。
「我……我幫你掃玻璃……」
「不用。」一個大跨步向前,他全然不管自己赤裸的腳板,踩在碎玻璃上引起令人驚心動魄的聲響,他走到龍弩兒面前,一把抓起她纖瘦的手臂。
「說!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被風撤猛然從蹲著的姿勢拉起來,他那毫無遮掩的身軀霎時落人她的眼中,龍弩兒倉皇的閉上眼睛,指著地上。
「玻璃!這樣赤腳踩會痛。」
「你該死的管我會不會痛?告訴你,最痛的是……自已……可惡!你給我進來再說!」看到她真的活生生的出現在他眼前時,他慌了心神。
但一想到方才自己又在回憶中經歷了一次她所帶給他的心痛,他就差點脫口而出,說出最痛的其實是他的心。
被他拖進屋裡的龍弩兒,著實慌張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一些想要激勵風撤,打算在見到風撤時就對他說的話,全都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從她那簡單的頭腦裡消失無蹤。
進了房間,看到風撤隨手從床上捉起床單,往自己身上披時,她才發現,自己竟然無恥的一直盯著他裸著的背影。
「你來這裡做什麼?」風撤用英文問。
「什麼?」龍弩兒回答的是中文。
「我是說……」風撤這次用中文,「你幹什麼又跑來我這裡?」
他倚著窗,手臂圍著自己的胸前,頎長健碩的身軀在白色床巾的包裡下,像是希臘神話中走出的神明。但他那依舊性感迷人的神情中,卻隱隱透著某種落寞和疲憊,他的聲音低沉,眼神裡帶著莫測高深的晦意,正細細的打量著她。
「我……」她該怎麼開口呢?一年前離家時那種決定,在她心裡的定義已經逐漸模糊不清,不管她配不配得上他,在看到風撤此刻的疲憊時,都已經不再重要。
她現在只想幫助風撤。「我想幫你。」
她的眼神清澈明亮,帶著決心,就如同他在非洲看到她時這麼多年來,難道她一點也沒有變?
「幫我?哼!幫我什麼?」
風撤抓緊了自己的臂膀,該死的,他當然在這一刻,面對這個把他的自尊和高傲毀得七零八落的女人,他還有著衝動,想吻她、想要她的衝動。
難道這半年來的墮落,天天混在紅燈區的妓女群中,他還是抗拒不了她對他的影響嗎?在她甚至還穿著那一身可笑又像男孩子的行頭前,他深惡痛覺的發現,自己依然想和她上床……
當然,只是想和她上床罷了。
他在心底對著自己強調,他絕不會再重蹈覆轍,像那一次在北京,做出那樣徹底毀了自己的心的事,她也許很崇拜他,她也許很
聽他的話,但那絕不代表她愛他。
「我……我有什麼,可以幫……風老師的呢?」龍弩兒本來想說,她想幫他再重回攝影界,但她掙扎了一下,欲言又止,在心裡命令自己不要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他,絕對不能再次因為自己的愚蠢而得罪他。
「風老師?哼!」
風撤轉過頭,望著那已經看了一整夜的霓虹燈,不願讓她看到自己眼中的痛楚,他在此刻才發現,自己心裡竟然還傻傻的在期待她的告白。
「我已經不是你的風老師了,難道你沒有聽說嗎?我的作品已經上不了檯面,連送人都沒人要了。」
「老師,不會的!我是說……」
看著風撤那落寞的側影,龍弩兒心如刀割,她願意做任何事,只求抹去風撤臉上現在的神情。「你的技術還是很好,我相信你。如果你願意,你的每一張照片一定都可以像當年感動我一樣,去感動別人的。」
風撤聽完她的話,談談的瞥了她一眼,「也許吧,不過,我不願意。」
「為什麼?」
「我不願意讓別人感動。」他轉身,挑逗的眼神對上了她的純潔目光。
「像你這種崇拜者,一個我就受不了了,再多下去還得了?」
「老師!」龍弩兒驚異的看著他,他的話裡有一種毀滅她的意味存在。
「我不懂……」
「不懂?不懂什麼?」
風撤走向她,腳底板上玻璃刺傷的傷口流著血,在暗黃色的地毯上,拖出了一條淡淡的血痕。
「不懂……你的腳在流血……」
「那又怎麼樣?」他走到她的面前。
靠近床邊的龍弩兒,還在注意著他的傷口時,人已被他粗魯的推倒在床上。
「啊。」風撤突如其來的動作,讓龍弩兒惶然的看著半跪在床沿上,高聳如天神的他。
他的唇角,輕撇著,那似笑非笑的神韻,在他五官深刻而高傲的臉龐上,形成了某種讓人期待的威脅,「我的腳流血,你會擔心嗎?」
他慢慢的靠近她,「我的其他地方,你就不會在意了,對不對?」
「老師,你……還有其他的地方受傷了嗎?」
「有,我的心。」
「你說想幫我?」風撤逐漸靠近她,「你知道我想要你怎麼幫我嗎?」他就像是一頭豹,盯上了它的獵物,完全憑著動物的本能,排除一切理智的呼喚,他帶著殘忍而期待的笑容走近她。
「怎……怎麼幫?」
面對這樣的風撤,龍弩兒本能的一直往後退,直到退到了床架旁,後面的木板讓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後退時,她舉起手正好抵住了風撤那只輕輕覆蓋著床巾的結實腹部。
風撤的身體微微一震,該死的她,光是這樣簡單的舉動就可以讓他浮躁不已。
「對……對不起!」龍弩兒敏感的察覺他的異樣,她連忙想縮回手,但卻被風撤一把壓著,讓她柔軟的手掌抵著他;那床巾下結實的小腹。
讓人心跳的體溫,透過床單傳進了她的掌心。
「你……」龍弩兒慌亂的看向風撤的臉,卻被他眼裡那灼熱的
慾望嚇到,她慌亂的轉開眼神。
「不准走。」風撤單手撐向龍弩兒身後的床架上,她回望著他。
「你不是說要幫我嗎?」
緩緩的,他低下頭,厚重而混濁的呼吸漸漸靠近了龍弩兒的臉頰,龍弩兒偏過頭,心神已是一片慌亂和茫然,現在到底是怎麼了?
某種很陌生,但卻有熟悉的感覺,在她的體內慢慢的灼燒起來。
看到她偏過頭,風撤的眼底掠過一絲痛楚,但他的動作並沒有停,帶著某種溫柔和復仇快感交雜的渴望,他輕輕的吻上她唇邊那一片無瑕的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