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夜想了許久,要誤會的人是他,他活該受傷。她只是不想談感情罷了。
「你以為你是誰呀?要不是婆婆叮嚀我要煮東西給你吃,我才不會幫你煮呢!你不要把我當成跟婆婆一樣好欺負,讓你住她這裡,還煮飯給你吃。」
「我從來沒有欺負過婆婆,她住這裡的五年來,我從沒跟她收過一毛房租。這棟別墅全是我的,連你住的那一半都是我的,我早在五年前就跟祁婆婆買下了這附近的產業了。」
祁珊的臉頓時微紅了起來,不會吧!她竟然做了這麼丟臉的事?有這種誤會?她一直以為這個人不過是婆婆的房客而已。
她竟然如此的先聲奪人?
「好!就算你說得對!我該為我可以替你做飯而謝謝你羅?」
她的判斷力自從來到這個鬼氣森森的地方後,還有那個亂七八糟的吻,就變的一塌糊塗了,想也知道,開得起賓士跑車的人,怎麼可能白吃白住?
瞿吾森似乎沒有跟她說話的打算。他逕自坐下來,開始吃著桌上的菜。空氣中瀰漫著的僵硬氣氛,似乎一點也沒有影響到他的食慾。
可是,祁珊卻一點都吃不下。她一晚沒睡,好不容易決定了要假裝那件事沒發生過,而她也表現的不錯!但這男人顯然就不願意合作,哼!男人的自尊有時真是龐大的令人感到可笑!
更何況,老天!她是陷在什麼樣的狀況裡?她不是住在自己親戚的屋子,而是住在這個幾乎可以……可以說是素昧平生的男人家裡。
更慘的是,因為一個吻,她跟這個男人的交集似乎已經到了火車頭要對撞的地步。
「對不起……」
在瞿吾森幾乎掃光了桌上的飯菜時,他聽到了她如蚊鳴般的聲音。
「什麼?」
他的語氣是猖狂的,眼神也是!
這落翅仔決定要對他好了嗎?知道他的價值了嗎?
他的眼神就像是一封挑戰書,祁珊瞇起了眼,並從眼縫中,釋放出自己最凶狠的敵意,「對不起只是因為我誤會你白吃白住,只是這樣而已。至於其他的,告訴你,不做難吃的菜給你吃,只是因為不想對不起自己的手藝,你可別以為我會喜歡跟你做鄰居,當然啦……」
靈光一閃。
「如果你認為我是霸佔民家,你大可把我趕出去。」這樣她就順理成章可以回歸崗位上,連那個局長老爸都阻止不了她。
「把你趕出去?在那個……之後?你以為我會是這麼無情的人嗎?」他看著她的眼神,閃爍著某種會令她心跳加速的情愫,看來他是不打算放手了。
雖然這女人不該是他會碰的類型。
她太年輕!又有一大堆顯然很荒淫的過去,這非旦跟他慣有的女友,那種聰明理智、美麗迷人,知道各取所需的分界在哪裡的高尚美女差了一大載,更別提她太做作又惡作劇!看來就是一副可以不擇手段達到目的的。
可是,他再也無法自欺欺人。
「我認為那是個錯誤!」祁珊冷冷的道,這男人看起來很聰明,難道不懂適時收手的道理?
「如果你非賣不可,賣給我也可以,不是嗎?」他的語氣冷,話裡的涵義更冷。
「是嗎?」祁珊笑著,可是瞎子都看的出她的笑容裡沒有笑意,「原來你也是那種不允許女人說不的混蛋之一。」
「可是你為什麼要說不?」瞿吾森望著她,很認真,也突然發現自己很渴望知道這個答案。
「因為我對你不只是有敵意,而是非常有敵意。」
「……」瞿吾森望著祁珊的眼底,閃過一絲莫名的情愫。
「我瞧不起你們這種人,我不管你的錢怎麼來的,也許你爬格子賺了不少錢,可是,對我來說,你的錢不過是讓你自以為是的工具了。」
「你的敵意是來自你的過去或職業?」這女孩有一股堅強的氣質,瞿吾森知道,就算跟她提到關於她那不堪回首的過去,他想她也應該可以承受才是。
「不用想要分析我,先生!我只是不想賣給你,懂嗎?妓女比正常的女人擁有更多的自主權,當我不想跟你……這樣的客人上床時,我就堅決的說不!」
「你的反應看來一點都不像不想。」他挑釁著看著她,天知道他有多想要她?他訓練了自己一整晚,才讓自己不會因為她把自己稱做客人而生氣。
「我的反應?我相信憑你的外貌跟條件,要你的女人一定一籮筐,那些都是免錢的,你為什麼一定要花錢在我身上?你不覺得自己很無恥嗎?」
「我只覺得自己很誠實。」瞿吾森看著祁珊,雙眸中坦然而柔情的目光,幾乎像是正午的太陽,直射入祁珊心底那道深厚的石牆。
「我只是想要你。」
有這麼一瞬,祁珊以為心中的石牆,真的以為……
「想要多久?能有多久?你以為我們在演麻雀變鳳凰嗎?」
瞿吾森瞇起眼睛,看著祁珊。幾乎看不出來她話理隱藏的悲傷,可是他還是抓到了。「你的憤恨是否來自過去有過的痛苦經歷?」
「你是想說我因為恨男人,心理不平衡,才做這一行嗎?」原來他的企圖不是只有她的人,想連她的心一起要嗎?
「婆婆說過要我照顧你……」
「婆婆說要你照顧我?哼!可笑!我為什麼需要人家照顧?」她讓瞿吾森誤會是妓女也就算了,婆婆可知道她是個厲害的警察呢!
「更何況……婆婆她不可能……」祁珊突然想到,婆婆告訴他的?怎可能?什麼時候?「她老人家還在醫院,你昨天……有跟她通過電話?對吧!」
她明明知道這裡沒有接電話,可是,總會有手機吧!對!瞿吾森還提過,他有衛星裝置。
瞿吾森搖搖頭。
「……婆婆她……婆婆?」
她的呼吸漸漸的慢了下來,從小上演過無數次的恐懼感,又逐漸的遍佈全身,勾起了每個毛細孔的回憶,讓它們一個個逐一豎立。
「你還是……應該是指,前天我上去洗澡時,婆婆對你說的吧?」
瞿吾森依然搖著頭。
「那……那是……」天呀!她快要不行了!不能呼吸了!
不會吧!
這……這是大白天耶!
從小聽到關於婆婆的奇事,跟那些人在談論她時的恐怖神情,逐一回到她的腦海中。
她看著眼前的瞿吾森,突然有種想要昏厥的感覺。
「婆婆是在手術室昏迷的時候,靈魂出竅來對我說的!」
瞿吾森很平靜的說,平靜的就好像在說昨天晚上他睡覺的時候數了幾隻羊那樣的平靜。
砰!
祁珊昏倒了。
該死的有夠丟臉的,她真的昏倒了。
第四章
祁珊四歲。
在台東靠海的一個三合院裡。
供奉著祖先跟媽祖娘的大廳上,一個穿著時髦的婦人,正在跟當年的祁婆婆爭辯。
「媽!不要讓她看到那些嚇人的東西。」當時還活著的祁媽媽,是個膽小的女人,雖然嫁的是一個警察,可是,光是看到血她就有昏倒的衝動。
而很顯然的,雖然祁珊沒有遺傳到怕血的脆弱,可是,她卻遺傳到了類似那樣,而且是另一種更糟的脆弱。
「我是在訓練她,祁家的孩子都該會有這種能力。」自己的兒子沒訓練好,就已經夠令祁婆婆嘔的了,現在連想要訓練一個小女娃,都要被人念。
「我不要她有,媽!難道一定要看到鬼才能證明自己會做個好人嗎?我寧願她只學會怎麼穿衣服,以後找個金龜婿。」
「可是這小娃子怕鬼。怕鬼的人怎麼有膽釣金龜婿?」瞪著躲在母親懷裡的祁珊,那時的祁婆婆,長得就已經很像鬼了。
「媽--」
「我不怕!」祁珊眼角噙著淚,她很努力的拔出大拇指,然後嘟著嘴宣出口。
「你怕!」大廳門外突然傳來的聲音,嚇了祁家婆媳倆一跳。
「阿森!你來這裡幹嘛?」
「我來報仇!」被叫阿森的男孩約莫三、四歲,瞪著祁珊,一臉挑釁的模樣。
「媽!我要去玩!」掙脫母親溫暖的懷抱,對四歲的祁珊來說,沒事情比把阿森壓在地上還好玩的了!
也許她的暴力因子,根本就是肇因於當年那個跟她每打必輸,名叫阿森的小男孩。
「你怕鬼!哈哈!你怕鬼!」
阿森邊叫邊跑出了她們家的大廳,祁珊緊跟在後,直到跑到了附近的空地,兩人才停下來,討論今天要玩的是摔角還是戰爭。
「我要玩摔角。」
「不要!」那天天氣很陰沉,平常爽朗的阿森,那天也特別的不同,抗議的很快,「我每次都輸,我不要玩!」
「你是男生,當然會輸,活該!我說要玩就是要玩。」祁珊認真起來,連大人都得讓她三分,怎麼可能讓這個小鬼爬到她頭上?
「嗯……可是……我不想玩……」
看到阿森那副樣子,祁珊也覺得無趣,「不玩就不玩吧!那我們來玩別的?」
「我們去洞窟探險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