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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瓔珞

  他又接過方來福遞來的一疊帳簿,呈給柳炎文後,又繼續說:「還有,這是你和整個廣東省城幾十家藥鋪的帳簿,其中你在一夜賣了一斤砒霜,而且還收了十兩黃金呵﹗天底下,竟然有這麼貴又這麼好賣的砒霜呵?」

  「這……這一定是我店裡的夥計記……記錯帳,不……不干我的事呀﹗」何大貴這下可急了,連忙撇清關係。

  「是嗎?」方忌威的唇邊勾勒起一道迷人而冷殘的微笑。停頓須臾,不疾不徐地道:「長富,你可以出來了﹗」

  語畢,長富果然在何大貴、惠芸娘和趙知縣驚恐的視線下,心驚膽戰地走出來。

  「老……老闆,對……不起了,我實在不能再隱瞞下去了。」長富於是支支吾吾地說:「我承認,我……老闆何大貴他……他把一斤砒霜全賣給了……柳夫人惠芸娘﹗還收了她十兩黃金﹗」

  何大貴將砒霜全真給了惠芸娘﹖﹗

  這麼說來,真兇就是……惠芸娘﹗

  傅小柳、柳炎文、傅正龍、柳元元、方得天以及在場的所有人無不驚詫萬分,震撼得不得了。

  現場頓時一片騷動。

  「你胡說﹗」惠芸娘又驚又怒,霍地從椅子上跳起。

  「我……我沒胡說﹗」長富躲到方忌威身後,隔著老遠的距離和她開戰,「元宵夜的前三天,妳偷偷摸摸的來回春堂給了我們十兩黃金,把我們剛進的一斤砒霜全買了。然後,妳還要我趁著元宵夜當天,把那些砒霜偷偷放到雲來客棧客人的飯菜裡。」

  「大人,他……胡說﹗他誣賴我﹗」

  「何大貴,你承不承認長富的指證?」

  「大人,長富說的……全是實情﹗小的床下還有五錠沒來得及花完的官銀啊﹗」事到如今,何大貴已不願再屈就於惠芸娘的威脅之下,只好俯首認罪。

  「你……可惡﹗我要殺了你們﹗」芸娘正想衝上前殺了何大貴和長富,卻被衙役們搶先以劍抵住了頸子,動彈不得。

  「看來,這一切已經真相大白了﹗」柳炎文說。

  「趙知縣,你要替我說說話啊﹗」見柳炎文就要將她法辦了,惠芸娘情急之下,不得不向趙知縣求救。

  豈料,趙知縣見情勢不對,就想溜之大吉。「巡按大人,我突然想到我還有事,先告退了。」

  「你想去哪兒?」柳炎文沉聲低吼。

  「我……我突然肚子餓,想回家吃點東西呵﹗」

  「好啊﹗」方忌威立刻上前擋住他的路,冷笑道:「反正你坐在這也像個花瓶,還不如走得好,讓巡按大人自己審案就行了,你就回家吃自己吧﹗」

  「呵呵﹗我看,我還是留下來輔助巡按大人吧﹗」趙知縣心虛地乖乖坐回原位。

  「趙功﹗」見他如此自私,惠芸娘也氣憤得不再為他顧慮,「好歹我也為你生了個孩子,現在你竟然見死不救﹗」

  什麼?惠芸娘曾為趙知縣生孩子?天﹗一宗案子,竟還能抖出案外案呵﹗接二連三的驚詫,讓在場的眾人滿足地看了一場好戲呵﹗

  「妳……妳……最毒婦人心﹗竟然把我們的關係全都抖出來了呵﹗」趙知縣臉色刷地發白,驚慌不已。

  「芸娘,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柳炎文勃然大怒。

  「我……」惠芸娘頓時語塞。

  始終不語的柳元元也難掩緊張,立刻上前對著趙知縣怒斥:「趙大人,你堂堂一個知府大人,怎能當眾胡言亂語?損了你的人格不說,還污辱了我娘的名節。實在太可惡了﹗」

  「元元,妳怎麼可以這麼對我說話?妳知不知我是妳的誰?我可是妳的親爹呀﹗」趙知縣心急口快,一不小心就說溜了嘴。

  天﹗他是她的親爹﹗

  趙知縣竟然是柳元元的親爹﹗柳炎文和柳元元聽了差點沒昏倒,而方忌威、傅小柳和圍觀的所有人也都是瞠目結舌,只差下巴沒掉下來。

  「趙功﹗我不准你說的,你竟然……」惠芸娘欲哭無淚。

  「惠芸娘﹗趙功﹗告訴本官,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柳炎文怒氣勝騰地問。

  「大人,這…………這……」惠芸娘和趙知縣冷汗直流,說不出事情的原委。

  就在兩人遲遲說不出口時,始終靜立人群裡的啞禿婆忽然走出來,緩緩開了口」」

  「稟大人,這一切的真相就由我來替他們說吧!」

  哇!啞婆竟然……奇跡似的開口了!

  「啞婆,妳會說話?」

  「是的。」

  天哪!沒想到,這已有十七年未曾開口說話的啞巴嬤嬤,竟然會……說話!

  一連串的驚嚇,讓不少圍觀的群眾相繼昏倒。

  「啞婆,妳是怎麼會說話的?」

  「是不是有什麼獨家秘方啊?快點告訴我們吧!」有人好奇地問。

  「各、位、觀、眾!」突然,一直跪在地上發抖的何大貴和長富精神一振,自地上跳起,不知從哪裡拿出一罐以甕裝成的補藥,像街頭賣藥似的大聲喊:「啞婆極有可能是吃了由咱們回春堂傳家秘方特製的補藥」」回聲丸!才能恢復她宛如黃鶯出谷般美妙的聲音!歡迎各位前來回春堂光顧呵!」

  「去!」

  眾人齊聲低斥,全體一致撇開頭,不再理會那兩個無聊人士。

  *****

  「啞婆,妳儘管說!」柳炎文命道。

  得到應允,啞婆這才繼績說:「大人,事情是這樣的,不知您還記不記得,十七年前,大夫人懷了身孕,是二夫人執意說服大夫人到揚州城待產的?」

  「我想忘也忘不掉。」柳炎文憶起傷心的往事,不禁悲從中來。「雪蓉就是在當時生完元元後,難產而死的。她的忌日,也是元元的生日,我從沒有忘記。」

  「大人,其實大夫人的確生下了個孩子,不過不是元元。」

  「不是元元﹖」

  「沒錯﹗而且大夫人之所以會死,也並非難產﹗而是被二夫人親手殺死的﹗」啞婆怒視向震驚的惠芸娘。

  「什麼?雪蓉是芸娘殺的?」柳炎文震驚不已。

  「可憐的大夫人,被同樣懷有身孕的二夫人騙到揚州,並早她一個月生下一名女嬰。之後,她趁著大夫人剛產下孩子,還沒有多餘的力氣逃命和反抗時,親手殺了她﹗」

  「這……怎麼會……若我記得沒錯,我當時還有命我的護衛傅青山保護大夫人啊﹗以他的武功,芸娘絕不是他的對手﹗」

  傅青山曾是柳炎文的護衛?這十多年前的事實,令傅正龍和傅小柳同樣驚動不已。

  「大人,大夫人剛生產完,傅護衛不可能就近保護她。」啞婆歎了口氣,「當時,二夫人假藉探望的名義,進到大夫人的房裡殺了大夫人和所有奴婢和奴才。

  「接著,她還想殺了大夫人剛產下的孩子,卻怎麼找也找不到。幸好,讓當時正要抱著孩子去給大夫人的產婆在門外發現了一切。產婆於是急忙將一切告訴了傅護衛。傅護衛原想立刻去殺了二夫人,但二夫人卻早已逃之夭夭。」

  頓了許久,她拭去傷心的淚水,才又繼續說:「傅護衛先安葬了大夫人。數月後,當傅護衛趕緊回到提督府,這才發現一切都太晚了。惠芸娘竟將自己的孩子當成大夫人所生的,騙了大人。偏偏讓二夫人發現了我們的蹤跡。

  「為了保護大夫人的孩子,傅護衛只好帶著孩子隱姓埋名,一心期盼孩子安然長大後能回到大人身邊認祖歸宗,然而……」

  「夠了﹗啞婆,妳怎麼會知道這麼多﹖」惠芸娘又驚又疑。

  「因為,我就是當初親眼目睹一切的產婆﹗為了替善良又可憐的大夫人申冤,我潛伏在柳府,裝啞至今,就是為了這一刻﹗若是我不裝啞巴,恐怕妳就不會這麼放心的讓我待在柳府這麼久了呵﹗更不會讓我知道,元元的生父竟是趙大人﹗」

  停頓須與,啞婆又說:「當然,妳之所以大費周章的殺光鏢局上下所有的人,是因為妳根本不知道大夫人生的究竟是男是女。為了鏟草除根,妳寧願錯殺一百,也不願放過一人﹗」

  「妳」」」惠芸娘不敢相信她的一切所為早就被啞婆看穿了。

  柳元元緊抓著惠芸娘的手搖撼,害怕的淚水爬滿了整張嬌顏,「不﹗不﹗我不相信﹗娘,我怎麼可能不是妳和爹的孩子?」

  「別吵了﹗」來不及整理紊亂的思維,柳炎文已暴跳如雷,衝向惠芸娘,一把掀起她的手,大喝:「惠芸娘,原來雪蓉是妳殺死的﹗原來妳早有身孕,卻不是我的孩子﹗原來這一切都是妳一手設計的﹗」

  「爹,你怎能單憑啞婆的一句話,就……就認定我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呢?或許……是趙知縣和二娘故意陷害我的﹗」柳元元被逼急了,也只好六親不認了。

  「元元,妳……妳……妳怎麼可以這麼說?」惠芸娘痛心極了。

  「大人,請容啞婆再說一句話。」啞婆又繼續說:「當初,大夫人產下的的確也是名女嬰,不過,女嬰的手腕上有顆硃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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