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問你,你的存款簿有幾個零?我的存款簿有幾個零?綠婷的存款簿有幾個零?我們缺錢用嗎?」楊雋湄坐到母親面前,一雙跟她一樣慧黠精明的大眼正瞪著她。
「小鬼!叫綠婷姐姐。」秦綠湄指著他的鼻子不悅的命令。
會生出一雙兒女是她始料未及的結果,她忽略了自家有那種遺傳基因,當發現三個月的肚子卻比五個月的肚子來得大時,就有了種不祥的預感,產檢時醫生興奮的告訴她是龍鳳胎,她卻覺得世界頓時黑了一半。
最高興的莫過於楊雋廷,因為一勞永逸。
「別轉移話題。」楊雋湄稚嫩的童音裝起大人樣,逗笑了秦綠湄,不過激怒了他。「你還笑得出來?!」
「八位數字。」秦線湄連忙乖乖的回答,免得被兒於修理,她這兒子可沒有像父親一般的好脾氣,翻臉不認人的壞脾氣也不知道像誰。
「有那麼多錢了,你還不肯好好的當少奶奶,媽咪,你已經晉級到死要錢的境界了。」
秦綠湄一手抱著大抱枕,另一隻手戳了下兒子的頭,「笨兒子,再多錢也是你爺爺奶奶和你父親給我們的錢,難保哪天我會跟你父親離婚,錢被要回去,這叫防患未然,你懂不懂?」
婚後反倒是楊雋廷「不守信」,每個月都會匯入一筆為數不少的存款到他們的帳戶,而且不只他匯錢,連公公婆婆也每隔半年就匯一次錢,說是給兒子和女兒的養育費和教育基金,她曾經提出抗議,不過被駁回,後來只好再開一個戶頭,幫自己的存款另覓一個「居處」。
「好!那另一本呢?」母親的事他可是一清二楚,包括他和姐姐的「來歷」。
「什麼?」她拿出看家本領——裝傻,不過從兒子的眼神裡她知道老實招比較好。
「兒子,以後你不是想當廚師?怎麼現在變偵探了?」連楊雋廷都不知道的東西,竟然被兒子發現了。
「媽咪!」兒子語氣輕緩的喊著她,不過眼神裡充滿威脅。
「七位數。」唉!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誰教她五臟廟的滿足與否操在兒子手裡。
別不相信,雖說她小時候也是很會做菜,但是兒子卻技高一籌,只要他吃過的東西,回家就可以「變」出來,為了不浪費兒子的才能,在他六歲那年,她就把廚房讓出給他了。
「所以……」楊雋湄環胸看著母親等著回應。
「我以後不熬夜了。」看過母親被兒子威脅的嗎?雖然沒有尊嚴,可是只限於在一雙兒女面前,誰教她該教的太早教完了,兒女太早熟,反而回過頭管教她,在他們眼裡她的確有很多事情需要被管束,因為不符合道德規範。
「有我的早餐嗎?」既然已經被挖出被窩了,她也不再掙扎了。
楊雋湄指著牆上的時鐘,「你等著吃中飯好了。」
「喔。」已經十一點了,好像補眠補過了頭。「綠婷呢?」突然想起親愛的女兒,平常不都是她來喊起床號的?怎麼今天沒看見她的人影?
不過,楊雋湄卻以一副「你還記得她」的不屑神情看她,「今早綠婷得到你的首肯之後就上山去了,可能要傍晚才能回來。」通常他姐姐都會順便溜人。
「她自己去?」看兒子點頭,秦綠湄幾乎從床上跳起來。「我什麼時候准她上山的?」
「今天早上七點四十二分三十六秒。」楊雋湄從口袋中取出筆記本,念著今天早上的紀錄。「你還說,去吧、去吧!別來吵我,所以綠婷頭也不回的上山去了。」
「我的老天!她又上山做什麼?」說擔心女兒的安危是騙人的,她擔心的是女兒又會帶一些「珍禽異獸」回來「孝敬」她。
「放生。」楊雋湄想起半夜爬到母親床上的龜殼花,她似乎到現在還無所覺。
「放生?!」她突然覺得寒毛直豎,不會昨夜又發生什麼事情吧?
他笑她的反應遲鈍。「昨夜你沒關紗窗,所以有一條龜殼花爬進來與你同床共枕。」
秦綠湄有種天賦異稟能吸引野生動物,不管做什麼防範措施,它們都一定會乘虛而人,為的不是傷害,只是想和她同床共枕。
身為她的兒女也遺傳到了這一點,不過只要有野生動物離他們十公尺之內就會起雞皮疙瘩,不是怕,而是給他們反應的時間,要怎麼處理來犯的外敵,尤其是夏天。
以前是秦綠湄帶著他們跑,不過現在……
「昨天那條蛇被處以腦震盪和流放之刑,以後不會再來了。」楊雋湄問著臉色發白的母親,「你還想住在這裡嗎?」「要!」雖然怕,不過她還是要死守這個地方。
「爹地說,你是女性荷爾蒙太多,就像發情的母貓一樣,容易散發只有動物聞得到的氣息,還說回去跟他住一陣子就會好了。」楊雋湄話中有話的笑說,結果下一秒朝他招呼的是母親的枕頭。
「放屁!你這小王八蛋明知故犯?」她知道這樣罵小孩不對,但是現在找不出更恰當的用詞。
「媽咪,我看是你心虛,爹地是要拿些女性荷爾蒙的拮抗劑給你吃,你心裡在想什麼?」楊雋湄輕易閃過母親的枕頭,笑得曖昧,有一個當醫生的父親和當護士的母親,他和姐姐該懂的懂了,不該懂的也懂了。
秦綠湄給了兒子一個白眼,旋即轉移話題,「明天要考試了,你和綠婷的功課複習好了嗎?」
楊雋湄拿了他和姐姐的幾本課本給母親,他們習慣在課本上記錄當天上課的情形,包括天氣、授課內容、教得好壞、心情寫真,甚至老師上課講的笑話都會一一記錄,剛開始是因為無聊,不過後來成了習慣。
六月十二號,萬里無雲,斑馬上的課好無聊,自己念得還比較好,決定!回家要把生統搞懂,加減法太無聊了,婷。
看著女兒的課本上畫了一隻被獅子追著跑的斑馬,她微扯了扯嘴角,看完後改拿起兒子的課本。
六月十八,竟然下雨!小二的課本早就念完了,現在好無聊,湄。
奏綠湄再翻過幾頁後才把課本還給兒子,她不反對他們畫課本,這有助她瞭解小孩的學習情形,她撐著下頷問道:「最近寫得沒有剛開學的精采喔!你們想跳級了嗎?」
孩子的實力到哪她最清楚,他們在家念的是以前她念護校和大學時留下來的書,還包括她向楊雋廷要來的醫學院教科書。
「不要。」
「敬謝不敏。」
一對兒女的稚聲同時傳來,回答的都是反對。
秦綠湄看著風塵僕僕的女兒,好像是特地趕回來投反對票。
「但是你們都嫌課本太簡單耶!綠婷不是想學生物統計?」一般的孩子都很高興自己能跳級,他們卻「自甘墮落」。
「不了,我發現四則運算還不是很熟。」秦綠婷笑得諂媚,不忘替母親取過衣服讓她換下睡衣。
「雋湄,你無聊的課本怎麼辦?」她也放縱他們,孩於跳級對她而言或許是種光彩,在楊家抬得起頭,可是那不是她在意的,他們的快樂才是。
「媽咪,所有的課本念到學期末都是一樣的啦,暑假結束就會換新課本了。」不!打死他都不跳級,雖然討厭填鴨式的教育,不過這種教育制度對他而言比較自由。
「那你們就繼續當笨小孩好了。」秦綠湄不避諱的在一雙兒女面前更衣,在頭穿過領口後才又開口。「我的書你們可以繼續做記號沒關係,不過爹地的書千萬不要留下任何痕跡,不然被送去美國找奶奶,我可不負責。」
楊家兩老都在美國等著這兩個孩子「成器」,而她負責讓這兩個孩子「成氣」,讓楊雋廷以為他兩個孩子笨得無可救藥,因為楊家三代的孩子不知道怎麼都是跳級生,年紀輕輕就功成名就,不過孩子沒有童年,她看透了這點,所以決定讓孩子繼續笨下去。
而楊雋廷因為有把柄在她手上,不敢要孩子也不敢查證,總之孩子的教育權在她身上。
「我就知道媽咪最好了。」兩個小不點同時跳到她身上撒嬌,她只是寵溺的笑著。
奏綠湄指著在懷中的兒子道:「你呢,就繼續負責媽咪的腸胃系統。」她再指著女兒,「媽咪的身家安全就交給你了。」
就這樣,母子三人決定繼續裝傻,反正這世上還輪不到他們貢獻腦漿。
???
看到原本屋前空曠的曬穀場上站了一個陌生男子後,到瀑布閒逛回來的母子三人就這麼蹲在自家門前一百公尺外的一棵百年老樹後,猶豫著該不該回家。
「媽咪,會不會是找你的?」楊雋湄瞄了那男子一眼,濃厚的書卷氣息環繞著他,彷彿他本身保藏的危險性能就此掩去,不過對他們而言還是太明顯。
他和姐姐對看了眼,下了個結論。
披著羊皮的狼,危險中的危險。
「不可能!除非你似雨大哥死了。」這幾年能躲得那麼安穩,就是有「不小心」認識的尚似雨替她把關,知道她在這的只有兩個好友和楊雋廷,楊雋廷在國外的父母都以為他們恩愛的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