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最討厭那種勾三搭四的女人嗎?為什麼還是不斷的想起她呢?而且對她無形中的鼓勵還有點心猿意馬,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對自己連最基本的控制都達不到。
但是因為遇上她,這才是正常的反應啊!
他不會允許自己這麼做!
用力的將椅子往後推,古珞琰讓自己遠離那些稿件、文件,隨後站起身往窗戶移動,煩躁的點起煙猛吸了一口,希望在雲霧裡找到平靜,更希望能將秦綠湄逐出腦中。
這時,辦公室的門沒敲就開啟,來了一個他最不想見到的人。
「不是去休息嗎?怎麼好像還是滿身火氣,還比以前更嚴重,我看還是走走會比較好,至少有實質的目的。」林俊淵的話中有話是故意說給古珞琰聽的,一聽他竟然回來而且像著火的公獅子,就迫不及待的跑過來觀賞。
「如果你是來看笑話的,那麼你可以滾了。」他現在想求一個安靜的思考空間,如果他來搗亂只會更加煩擾。
「還沒看夠怎麼可以滾呢?」雖然古珞琰回過身子不打算理他,可是他打算唱獨腳戲,所以在沙發上找了一個最舒服的位子坐下來,再取出寶貝涼煙點起享受。
古珞琰知道他是存心來看他控制不住情緒,所以他盡力壓抑自己的情緒,不想讓他撿便宜,成了他日後笑話他的把柄。
「幹嘛一副女朋友被搶的表情,真的喜歡再去搶回來不就好了。」雖然這只是他的推敲,不過可以讓一個頗懂自律的人完全沒有形象可言,除了女人不做第二個原因想。
古珞琰被他這麼一說竟然有點心驚,因為雖不中亦不遠矣,但是這次更嚴重一點,因為人家可是別人的老婆,碰不得的,說不定到時還得吃上「妨害家庭」的官司。
「喂!你也說句話,像你這樣子不是擺明了向情敵投降?」林俊淵的語氣裡有濃重的挑釁,只差沒說要他直接跟人家單挑。
古珞琰歎了口氣,心想如果歎氣真能短命,那他一定現在就開始不停歎氣,如果沒了命,就什麼煩惱也不用想了。
「我不是對情敵投降,而是對人家的老公投降。」反正現在也沒什麼可言與不可言了,林俊淵一旦踏進了辦公室就擺明要挖一些訊息回去的,現在不說,他還是會想辦法纏到他說出為止。
「老公?」林俊淵不用看他煩躁的神色也知道他沒說假話,只是對他看上有夫之婦覺得很莫名其妙。「不會吧!有老公的你都要?如果缺女人早講嘛!我還可以介紹一兩個給你認識。」
「女人我要不到嗎?」古珞琰凜冽的睇了他一眼,要他馬上噤口,不過好像沒什麼用,他還是繼續不停的說著,而且眼中多了鄙夷。
「早知道你對女人的口味與眾不同了,現才知道有這麼不同。」
「如果我知道她結了婚,我連看都不會看她一眼。」他一直不相信男女之間會有純友誼,所以不管是什麼人接近他,通常都是維持著一定距離。
「可是我看你想擺脫現在你心中的那個影子,連出家都擺不平。」能讓古珞琰那麼心浮氣躁已經不簡單了。「情愫一旦生了根,就算你死都會一輩子記得她。」
「夠了!」古珞琰對他的話感到震驚。
情愫一旦生了根,就算死了都會一輩子記得她?
在溪岸他之所以會跟她說那一番話,是因為他以為他們的未來還有一線希望,但是現在這種情形真的教他沒辦法繼續走下去。
我結婚,你就放棄了?
腦中又想起了她說的話,還有那雙意味不明的眸子,天!難道他真的擺脫不掉了?
「我的老兄,你決定怎麼辦?」朋友有兩類,一個是損友,一個是益友,而他林俊淵兩個都想當,如果能看到古珞珠精神錯亂那是最好的結果。
「我能怎麼辦?」他能怎麼辦?如果真能由一句「不要」而什麼都不用再操心的話,他一定會謝天謝地。
「先去看看她是不是幸福美滿,如果是,你有兩種方法。第一,恭祝她幸福美滿一輩子,而你悄悄退場另尋佳人;第二,棒打鴛鴦,奪人所好。」林俊淵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沒興趣聽「是」的版本。
「如果不是,你還是有兩種方法。第一,去好好修理她老公一頓,要她老公好好善待她,你就可以功成身退看人家唱『鴛鴦蝴蝶夢』;第二,拯救佳人於不幸之中,從此你們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不知道你對哪種比較有興趣?」
他是有點在報覆沒錯,但是古珞琰踩在他頭上那麼多年,偶爾讓他踩踩他也沒什麼關係。
「我有第五種方法,你想不想知道?」古珞琰突然笑得很危險,有點危機意識的人都知道該閃了,不過林俊淵好像沒有閃的打算。
「兄弟!我這是在幫你!」他聽到古珞琰的手指關節喀喀作響,連忙正色說道,不是他在自掘墳墓而是相信他應該不會動手打人。
「幫?你有哪點像在幫我?」
他已經站定在他面前,仰頭看人的不舒服護林使俊迫不得已的站起來面對著他,笑得有點不知所措。
「謝謝你。」古珞琰也對他笑了,而且幾乎在同時就一拳襲上他的肚子,當下他的笑臉僵住了,立即抱著肚子蹲下來。他打得一點都不留情而,而他一點預備都沒有。
「君子動口不動手你不懂嗎?」他太大意了,還天真的以為他不會打人。
「那是對同為君子而言,對付小人,這叫先下手為強。」雖然他氣得有點神智不清,但是還不至於連他打什麼算盤都不知道。
「有沒有搞錯?被你打還要被你罵小人?」林俊淵揉揉肚子站起來瞪了他一眼,不過並沒有打回來的打算,不只因為他是個動口的君子,還有他根本打不過他。
開玩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會跟一個柔道高手打架?除非他瘋了!
「請我喝酒。」現在的他突然好想喝酒,如果能在茫然之中忘了她就好了。
「你打我還要我請你喝酒?」他從來沒看過這麼奇怪的人。
「別忘了是誰惹我的。」古珞琰的神情裡大有不排斥再打他一拳的意思。
「好、好、好,你還在放假,你最大,我蹺班可以了吧!」他一連三個好,趕忙開了門走出去,他知道外頭有很多人好奇他是不是還活著。
古珞琰走出辦公室時一反陰鬱的神情,給了外頭的工作人員一個超大的笑容,讓大家心一驚,反而擔憂他是不是有點精神分裂,不過沒人敢明講只是看著他們走出去。
走入電梯前,林俊淵喃喃的念起范仲淹「蘇幕遮」的最後兩句。
「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古珞琰當然聽到了,不過他還是露出異常的笑容,因為來的是空電梯,而林俊淵則是臉色一暗,在古珞琰的推移之下進了電梯。
???
下雨了。
秦綠湄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坐在窗前的書桌上看著雨滴沿著屋簷落下,而且老天似乎是打定主意下個不停了,在屏東是不常下雨的。
這場雨下了數個小時才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剛開始聞到雨落下時那種含著土氣的空氣讓她覺得好興奮,因為好久沒下雨了,不過她還是不為所動的寫著稿子,直到半個小時前她坐到書桌上,無心再往下寫。
雨對她,談不上喜歡也說不上討厭,只是它很容易牽動她所有的情緒,以前她住的地方太常下雨了,所以她才選擇了這個不太常下雨的地方居住,不過現在這陣細如絲密如綢的細雨侵擾得她不能自已,也沾上了莫名的惆悵。
不管什麼都在變嗎?
連她的心也跟著變了,不再是無慾無求,有股希冀的情緒一直纏繞著她,她當然知道那是什麼,所以情緒也隨著它亂了。
她突然好想見古珞琰。
突然想到,這是頭一次她緩下了原本正在寫的故事,轉而開始寫她自己的故事,因為男主角可能出現了,兩個朋友的故事在數年前就讓她寫完了,現在該是她自己的故事要上演了。
她將手伸出窗子,希望能擷取到一點雨水,可惜離屋簷太遠了,只有一些因微風帶來的雨絲飄到手上,她走出房門拿了一把躺椅到外頭去。
就這麼躺在屋簷下看著夜燈下的細雨慢慢的滲入衣裳,她閉上雙眼靜靜的躺著,心是落寞的,不過她沒有辦法對任何一個人說出口,就算是古珞琰。
秦綠湄哀戚的笑了,因為他可能還沉溺在道德規範的自責裡。
她就這麼陷入自己的情緒裡,所以沒發現有個人影靠近。
來的人正是古珞琰,無聲無息的站在她面前,他的思緒還停留在她剛才那抹哀戚的笑容裡,甚至被那抹笑容迷惑了,差點就開口問:你在想什麼?
不過他還是忍了下來,因為他是仗著幾分醉意踏上這裡的,還沒有勇氣開口和她說話,只是站在她面前替她擋去會淋上她的雨,也不管衣服早就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