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會獅子大開口,狠心開出一萬兩,八成是氣苑兒當場拒絕了秦千里,讓她臉上無光,所以才刻意刁難的。
就算苑兒偷的都是銀票,可上面有各錢莊的記號,嬤嬤一查就知道銀票的出處,到時候只怕非但贖不了身,還會洩了自己的底,招來官府的捉拿,豈不更糟?
"乾娘,你別擔心了,苑兒會自己想辦法的。"看到花落水為自己傷透腦筋,白苑兒難過的低下頭。
乾娘說得對,她是太衝動了,沒考慮到這麼多。
"還有什麼辦法可想,除了偷還能做什麼?"花落水。想了想,在心裡作下決定。"嬤鍵既然把話說出口了,你要是不籌出這一萬兩銀子,她定會逼你接客,這樣你的一生就毀了,將來還指望找到好人家嗎?所以乾娘無論如何也得幫你這個忙,從明兒個開始,咱倆一起扮鬼面大盜籌銀子吧。"
到時候嬤嬤若問起,就說是她十幾年來攬下的私房錢,她就算不相信,應該也不至於報官才對。
"不行!我怎麼可以拖累乾娘呢?"白苑兒連連搖頭,"要是被官府捉到,可是要坐牢的。"
她坐牢不打緊,可千萬不能害了乾娘,她一生遇人不淑,又淪落風塵,命夠苦的了。
收了她這個只會添麻煩的乾女兒,什麼福都還沒有享到,還要以身犯險,說什麼她也不能答應。
"別再說了,就這麼決定,以後你偷東西時,盡量拿一些值錢的珠寶,我好交代過去。"珠寶值錢,客人也常賞賜,嬤嬤應該比較不會起疑。
"乾娘……"
"衝著你這聲乾娘,就別再多說,不然連乾女兒都沒得做。"好性子的花落水,難得板起臉來堅持,頓時令白苑兒噤了聲,不敢再多說。
這一切的帳,她全記到秦千里的頭上,因為事情是他惹出來的,她一定不會輕易饒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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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面大盜又出來了,而且偷竊的次數越來越頻繁,十天之內就有六戶人家遭劫,而且這次只將銀兩散發給貧民,其餘的貴重珠寶不知去向。
這跟以往悉數救濟,一文不取的情況大不相同,引起了秦千里的猜疑。
"大人,我覺得這次出現的鬼面大盜恐怕不只一人。"韋捕頭道。
他在巡撫衙門干了二十年的差,破過的案子不計其數,依他豐富的辦案經驗看來,鬼面大盜一定不只一人,而且可能急需用錢。
一般的竊賊分為幾種,一種是不務正業,專門竊取別人血汗錢的毛頭小賊,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即使傷人性命也不在乎。
另一種是雅賊,這類人物多是自恃武功高強,又對書畫、藝術品有特殊愛好的人,他們下手的對象不分善惡、不論官民,只要是他們所想、所愛的東西,就一定會拿到手,但不會傷人命。
第三種是義賊,就是像鬼面大盜這種自命俠義的人,他們常常憑著一己之氣,將一些惡霸奸商痛懲一番,偷走他們的錢財,送給被他們欺負的貧窮百姓,這樣的賊既不傷人,也不貪取一文錢。
可是這次鬼面大盜卻破了自己的原則,不但連續偷竊,還帶走了珠寶,要不是鬼面大盜自己起了貪念,就是有事情發生了。
而且從受害的六個員外口中發現,其中兩人是同一時間遭竊,可見鬼面大盜不只一人。
秦千里雖然放蕩不羈,但腦筋卻很精明,他聽過韋捕頭的分析後,也覺得事有蹊蹺,鬼面大盜這次的行為確實有些不尋常。
"我也想過鬼面大盜可能不只一人,但這是最近的事,在此之前,鬼面大盜應該是只有一個人。"
"何以見得?"韋捕頭不解。
"因為他作案的次數太少,有點腦袋的盜賊在行動前,必定會先去瞭解欲下手對像家裡的地形,與對象的起居作息,因為若沒有充分的計劃,極有可能失風,招來危險。所以之前的幾次,都是他一個人所為。"
"大人說得有理。"韋捕頭暗暗佩服,沒想到看似輕狂的秦千里,也有心思細密的一面,無怪乎他上任一年半來,屢破大案,原來憑的並不是運氣,而是憑他的聰明才智。
"那會不會是有什麼組織,刻意偽裝成他的樣子呢?"韋捕頭猜疑地問道。
"不可能。"秦千里搖搖頭,氣定神閒地笑著,打開紙扇,瀟灑地輕搧著風。"鬼面大盜不過是個地方小盜而已,不會有哪個組織看得上眼,偽裝成他的樣子四下作案,唯一的可能是鬼面大盜偷上癮了,起了貪心。"
這世上有誰是真正不愛財的,更何況是自己辛辛苦苦盜得的東西,全數贈給他人,豈能甘心,鬼面大盜諒必也是如此。
唉!枉費他先前還對此人有些好印象,如今全沒了,看來只好當他是一般的竊賊了。
既是一般的竊賊,那麼他就不能手下留情,該傾力捉拿才對。
"韋捕頭。"
"在。"韋捕頭躬身行禮。
秦千里提起案上的紙筆,批下全國緝拿的海捕文書交予他,"傳令下去,要所有衙役喬裝成百姓,監視惡名在外的有錢人,一有動靜,隨時向我回報。"
"是,屬下知道了。"韋捕頭領命離去。
"鬼面大盜,這次我為你布下了天羅地網,你千萬別叫我太失望哦!"秦千里陰陰的冷笑著。
很快的,他就可以一睹鬼面具下的真面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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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苑兒將一袋金銀珠寶拿進花落水的房裡,然後拿下面具露出一張清麗的俏顏。
"怎麼樣?你今晚的收穫豐碩嗎?"花落水從屏風後走出來,她也才剛回來,正打算換下衣服,就聽見白苑兒進房的聲音。
"嗯,不錯。"白苑兒把袋子放到圓桌上。
"這些天來,我們所偷的東西,累積下來恐怕也有七、八千兩了吧。"
想到再干幾次,就可以為自己贖身了,她不禁笑了起來。
"你得小心點,我們可能已經惹火官府了。"花落水提醒她。
"知道了,乾娘,我會小心的。"白苑兒摟著她的脖子撒嬌。
"都多大的人了,還膩著乾娘。"花落水笑罵著拉開她。"快去把這身衣裳換下來,萬一被人看見了可不好。"
雖說現在是卯時,尋芳閣裡的姑娘大都睡了,但還是有些過夜的客人偶爾會起來活動,要是讓人看見了她們這身裝扮,免不了又要多事。
"不,我想去北郊的李財主家探探。"先摸清楚他藏錢的地方,今晚好下手。
"那你可得小心點,湊足了一萬兩,鬼面大盜就得消失,知道嗎?"
鬼面大盜已經驚動了官府,萬萬不能再扮下去了,不然遲早會出事。
"是,乾娘。我一定會讓鬼面大盜銷聲匿跡,再也不會有這個人存在。你趕快上床睡覺,這幾日你為了我,累得連覺都沒有好好睡,人都憔悴了不少。"
聽她這麼一說,花落水走到銅鏡前一照,果然是憔悴了許多。這陣子她為了苑兒的事,確實是忙壞了,連白頭髮都多了好幾根。
"出去時小心點,千萬別被人發現。"
"知道了,乾娘。我走了。"白苑兒盈盈一笑,轉身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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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漸露,李財主家的家僕已經起床,準備一天的工作。
潛伏在屋頂上的白苑兒悄悄移近李財主的臥房。因為最近她頻頻作案的關係,很多有錢人都睡不好覺,第二天一早起來,一定會去檢查金庫,看看是否有遭竊,而她即是利用這個時候,得知金庫的位置。
果然,沒有多久,就見李財主匆匆走出房間,手上拿著一串鑰匙,急急走向酒窖的方向。
最近鬼面大盜不停作案,嚇得他把金庫裡的財寶全部搬到酒窖裡藏起來,心想這樣鬼面大盜就偷不到了。
可是輾轉一夜的心,始終不能安靜下來,每每睡覺前、起床後,都要來查看一遍,清點一下錢財有沒有少,就怕被鬼面大盜偷走他積蓄了一輩子的錢。
李財主打開門上層層的鎖,忐忑不安的走進去,快步走到他藏著金銀珠寶的地方,一遍又一遍,細心的數了又數,確定一兩銀子都沒有少後,這才安心的舒口氣,拍拍胸口的笑了。
"還好,沒事。"他提著那串鑰匙,哼著歌走出來,再將門仔細鎖好後,這才離開。全然不知他的動作,已經讓人察覺到藏寶的地點。
埋伏在酒窖附近的白苑兒,待他走遠後,閃了出來,走近窖門仔細看著門上的鎖,察覺並不是十分難開,突然興起一個念頭,決定不等到晚上,現在就要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