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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應廣璐

  「她不是妖女!」文左烈急急為雪個說話,「爹,她是文狀元佟青圖的養女,你看到她就知道,她是難得的好姑娘……」

  文湖星冷冷地打斷他,「你別忘了,你和司徒晴的婚期快到了,最好別再跟不三不四的女人在一起。」

  「我已經表明過,我不娶司徒晴。」他斷然地說。這一生他只會娶一個人——佟雪個。

  「由不得你!」他擺出父親的威嚴。

  「恕孩兒不從。」文左烈理直氣壯的說,「爹,我什麼都可以聽你的,也從來沒違逆過你,但這攸關孩兒一生,我不能沉默,我喜歡的人是雪個,我想娶的人也是她。」

  文湖星重重地往桌上一拍,霍地站起來,「沒我的同意,你休想娶她進門。」

  「得不到爹的同意,我覺得很遺憾。」他的眼神堅定,心意更堅定。

  「你敢反抗我!」文湖星怒瞪著文左烈。那眼神,簡直就是武岳陽的翻版!!

  父親的眼神似乎想把他吞噬,文左烈迎了上去,心裡如浪翻滾。又出現了,爹眼裡有恨意,那種恨之入骨的恨意,讓他不得不懷疑他們是否是父子?

  不過自小爹也沒對他不好過,只是不很親近,可他要的東西,爹都會給他,但他要娶雪個,爹卻連他說出雪個是佟青圖的養女後仍然反對。

  奶奶都覺得雪個可以進文家了,為何爹就是不答應,他想不出爹反對的理由。

  如果是因為和司徒晴的婚約,這理由太薄弱了。退婚就好了!

  他會養大武岳陽的孽種,只是想看到他們父子有骨肉相殘的一天,沒想到,武岳陽退隱江湖,身邊又有風鶴鏡,他才按兵不動。如今,武破雲又從封勝虹那兒知道了一些秘密……文湖星眼裡閃過一絲寒光。哼!他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毒計。

  突然書房的門被推開,文右瑜攙扶著文老夫人走進來。

  在回來的路上,大哥什麼事都告訴她了。以她的看法,大哥要說動爹,難矣!不如再拉奶奶一票。她已把事情都說給奶奶聽了,當然,少不了加些油添些醋,說了許多危言聳聽的話,比如哥沒雪個姊,文家就斷了後之類的話。奶奶當然是要孫子,也要曾孫,站在他們這一邊。

  「吵什麼吵?大老遠就聽到你們兩個鬼吼鬼叫。」文老夫人端坐在太師椅上。

  「娘。」

  「奶奶。」

  「左烈,你跟你爹為了什麼事吵?」

  文左烈將武破雲為何夜盜,還有他想娶雪個,不娶司徒晴的決心明白的陳述後,文右瑜做了補充,「奶奶,雪個姊比晴姊好了幾百倍!」說完,遭到她爹的白眼。

  「湖星,你拉不下臉去退婚,我去,我不能讓我孫子痛苦一輩子。」老夫人又說,「還有,立刻放了武姑娘,武姑娘雖是武岳陽的徒弟,但她和太子妃是結拜姊妹,我們沒必要開罪巽太子。」說穿了,現在在老夫人心裡,雪個是一塊至寶,行情一下比司徒晴好太多了,雪個是太子妃的人,將來巽太子當上皇帝……何況他們姓文的也沒必要為姓封勝的報仇雪恨。

  萬歲!奶奶萬歲!文右瑜臉上有了欣喜之色。

  「我可以放了武破雲,但,左烈必須依我,娶司徒晴,還有終生不能再見佟雪個。」反正武破雲也活不久了,她中的毒,沒有他的解藥……終歸一死!而孽種……準備迎接痛苦吧!文湖星嘴角一牽,露出一個不容易察覺的獰笑。這不過是一報還一報。

  「你這樣,不是要你兒子……」老夫人苦口婆心地勸說。

  「娘,您不用再說了,江湖人最重然諾,我又是武林盟主,我們和司徒家的親事不能反悔。」文湖星冠冕堂皇地說。他就是要武岳陽的孽種和他老子一樣,娶不到心愛的女人,哼,等武岳陽來為愛徒報仇的時候,他們父子相殘的大戲就上場了。

  老夫人啞口無言。她兒子的固執,她很清楚。

  文左烈一張俊臉扭曲了起來,如一頭困獸在哀嚎,「我做不到……」

  「昨夜有名女賊夜闖封勝世家,因挾持文夫人,而死在文湖星劍下。」他的目光掃向在場的每一個人,「這樣講出去,風太子妃應該不會降罪吧。」

  文右瑜倒抽了一口氣。爹怎麼會這樣?她快不認識了。

  爹以武姑娘的生死威脅他!文左烈感到一股冷意透過心扉。

  而,他能不管武姑娘死活?

  月牙兒掛在漆黑的天上,彷拂笑彎了眼睛。

  她的眼淚卻像下墜的流星,曳著長長的尾巴,直往下墜。雪個躺在床上,抓著風波臣和武破雲幫她求來的護身符,雙手合十祈求,「觀音娘娘,請你保佑破雲平安無事,化險為夷,無災無厄,長命百歲……」

  「她醒了嗎?」一個低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左烈來了!她那失神、無助的臉,登時充滿了陽光。很快的用手背抹去臉上的淚水,撐起身子想下床,可是全身的力氣跑哪兒去了?她失望地躺回去。

  算了!「他們」就進來了。她認為的他們是左烈和破雲。

  「醒了又睡了。」一個清亮的聲音回應。

  「華大夫怎麼說?」

  「大夫說可能是太過憂心,服幾帖藥,修養個幾天,應該就沒事了,這是她的藥,她該吃藥了。」司徒羽將手中的藥遞給他。

  「我進去看她。」

  〔大夫說她身子弱,不能再受刺激。」司徒羽拉住了文左烈。他沒帶武姑娘來,而他的樣子,兩眼深陷,鬍髭滿腮,像是一夜沒闔眼。武姑娘可能出了什麼事?司徒羽心中十分忐忑不安。

  文左烈緊鎖著雙眉,「知道了。」

  司徒羽看了看文左烈,他本來想問武破雲的事,但想想又打消。左烈一臉心事重重,現在還是不要問比較好,明天問右瑜好了。

  「我回房了。」司徒羽說完,轉身便走。

  望著司徒羽的身影漸漸在暗處消失,文左烈在心中歎了一口氣。他知道該怎麼做了。

  簾一掀,文左烈捧著一碗藥走了進來,雪個馬上問:「破雲呢?她為什麼沒跟你來?她……是不是……」死了!念頭至此,雪個覺得恍惚,不能集中思考,心頭上全是破雲的容貌,烏溜溜的眸子裡,頓時蓄滿了淚水。是她害了破雲,若沒有波臣救她,也就沒有往後的事。

  破雲若死,她也不活了!

  他彎身拭去她的淚,「不要亂想,她沒事,明天你就可以見到她了。」他想過,他不能為了想和雪個在一起,而犧牲武破雲,何況,真要這麼做,雪個知道了,也不會原諒他並和他在一起,所以,他屈服了,娶司徒晴,終生不見雪個。

  天知道!他有多傷痛!

  雪個聽了,轉涕為笑,「真的?」

  「真的。」他坐到床沿,輕輕扶起床上的雪個,讓她倚在被褥上,吹了吹湯藥上的熱氣後,將藥送到她唇邊。

  「這藥真苦,是我喝過最苦的藥湯。」雪個喝了一口,便轉過臉。

  「來,喝完它,身體才會快好。」他的聲音充滿憐惜,他的眼底也是。

  「我的病好了。」雪個笑著說,「聽到破雲沒事,我的病就好了大半。」

  「你這個大夫不合格,怎麼可以嫌藥苦就不吃?」

  「好嘛。」雪個呶一呶嘴,喝光後,抬起眼,與他四目交接,她微微一怔。在那黑亮的雙瞳裡,帶著痛楚、愛憐,好悲愴的眼神!「你怎麼了?」剛剛她的心思都放在破雲身上,以致沒留意到他形容憔悴。

  「沒有。」他淡淡的說。他怎忍心親口告訴她,他即將要與司徒晴完婚。她知道後,必是肝腸寸斷、傷心欲絕,但他何嘗不是。

  「你說謊!」她變了臉色,你有事瞞我……是不是破雲……」

  「破雲好好的,明天右瑜會送她來這兒。」過了明天,他再也看不到她了。

  明天,她們將被逐出臨淄。

  「那是你有事?」她焦慮地抓他的手。

  「也沒有,你多心了。」他反裹住她的手。真的不想放掉!

  「真的什麼事也沒有?」她隱隱覺得不對勁。

  他牽強地一笑,「什麼事也沒有!時候不早了,你睡吧。」

  「你不要走……」說完,她低下頭。羞死人了,這話好像是要留下他,但她只是希望他多陪她一會兒。

  「我不走,我看你睡,你睡著了,我再走。」他柔聲說道,為她蓋上錦被。

  起初,她還張著大眼,聽他說些兒時的事,漸漸地眼皮沉重了,帶著滿足和甜蜜的笑,沉沉的睡去了。

  她的手還握著他的手不放。文左烈嘴角露出淺淺的笑。他好愛她依靠他!

  他癡癡地看著地美麗的睡臉,強烈的酸楚又來了,他竟有落淚的衝動!

  不曉得沒有她的日子,要怎麼走過?唉,他在心中歎了口氣。

  只有寄情於劍上吧!

  第十章

  一覺醒來,精神好多了,身體也康復不少。雪個揉揉倦眼,今天可以下床了。

  在梳妝的一刻,隱約聽得院子似有右瑜的聲音。雪個高興地打開鏡台前的紫檀木花格窗,往外瞧了瞧。果然是右瑜來了,正與司徒羽在談話,雖然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但明明白白看見右瑜瞼上有淚痕,而司徒羽也是愁容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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