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安綺兒大叫一聲,「陳查理根本就故意的!他恨我沒幫助舞蹈團募款,所以找他們來羞辱我!」
羅敏敏趕緊去安撫安綺兒,但她什麼話也不願聽,只是氣得臉都紅了,兩行清淚更是不聽使喚她落下來。
小唐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正想著該不該去阻尹之捷、舒嫚茵前來,肩膀冷不防被人一拍——
「你站在這裡幹什麼?齊老師呢?」尹之捷大步跨進排練室,一看到安綺兒,原先嗆人的氣氛立刻僵住,不知如何是好。
「我換好衣服了!」身穿芭蕾舞衣的舒嫚茵輕快地蹦蹦跳跳進來,看見安綺兒站在那兒,頓時也呆了。
安綺兒這下終於知道,尹之捷把她當作什麼了……在他眼裡,她什麼東西也不是!三年來,他從沒拍過她跳舞的樣子,就連公演也很少去,完全無視於她為芭蕾舞付出的心血,以及她在芭蕾舞壇的成就。
但他卻將心目中最嚮往、最鍾愛的芭蕾舞女神的地位,留給舒嫚茵!可笑的是,她根本不會跳芭蕾舞,就連最基本的抬腿都做不到……
尹之捷不知該說什麼,但僵在這裡也不是辦法,看來還是另闢地方拍攝比較好,免得又刺激了綺兒。
「我們換地方好了,不打擾你們練舞……」尹之捷心想等下得去找陳查理問個清楚,為什麼綺兒會出現在這兒?他明明說綺兒目前正值請假期間,不會來練舞啊!「為什麼?」舒嫚茵不打算撤退,她存心想要好好地刺激安綺兒。
「問得好!」安綺兒雖然氣得直發抖,但她勉力鎮定自已,告訴自已絕不能再哭,讓舒嫚茵稱心如意!「你們又沒做虧心事,何必要走呢?該走的是我,因為我看不慣不懂得跳芭蕾舞的大外行硬要充內行!」
她背起背包,咻地一聲就衝了出去,速度之快,連羅敏敏都攔不住她。
她一溜煙地衝下樓,跳上一部迎面而來的出租車,對司機說:「去復興南路廢鐵道那裡,快點!」
然後,她從背包裡拿出那張黑色的「無情合約」,還有一把鋒利的美工刀,並且伸向右手的小姆指……
※ ※ ※
當安綺兒主動提出邀約傅天駿的時候,羅敏敏不禁嚇了一跳!怎麼才事隔沒幾天,她對舞團的態度竟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傅天華是當然的座上客,自然也少不了邀請他媽媽魏明倫。除了可以一償親眼一睹安綺兒本人的心願,更要借助她天大的面子,再次請傅天駿前來赴約。
坐在凱悅飯店二樓的茶苑,刻意打扮的安綺兒顯得光芒四射,成了來往賓客的矚目焦點。羅敏敏知道自己今天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配角,心裡難免有點委屈。尤其她看到傅天華侷促難安的樣子,更加不是滋味。
傅天華今天是第一次見到安綺兒,立即為她的美麗所震懾,顯得有點不知所措。
尤其是好幾次和安綺兒四目相接的時候,他的身體就不由得湧起一股雞以言喻的衝動…「對不起,我堂哥因為先去接我媽來這兒,所以……所以遲一點才到……」傅天華心想,傅天駿怎麼還不來,他已經快坐不住了。
安綺兒笑笑,這哪裡是「遲一點才到」?傅天駿已經比約定時間遲到一個半小時,恐怕是故意讓她傻等,好報上次被她放鴿子的仇吧?
「沒關係,」她故作大方地說:「上次我爽約不到,所以這次他遲到也是應該的。總得讓他出出氣,誰叫我們有求於貴銀行呢?」
「是啊,叫我們等多久也沒關係!」羅敏敏又補上一句。
傅天華在心裡猛祈禱,傅天駿千萬一定要來,不然他不但會被羅敏敏罵得半死,恐怕也會被安綺兒看得扁扁的。
「我去一下化妝室。」安綺兒心想還是去補個妝,以免傅天駿姍姍來遲之際,她臉上的妝因為不耐久候,全都糊了。
她走進化妝室,看著鏡中美麗的自己,感覺滿意極了。原來喝下「忘情水」真的可以徹底絕情忘愛!尹之捷的陰影已經無法牽制她,她現在可是煥然一新,而且準備一步步地進行她的復仇計畫……她的腦海響起了川伯的話:「『忘情水』每滴的效力可維持三個月。如果將整瓶喝完,終生都會對愛情免疫,真正成為無情無義的人……」
她才喝了幾滴而已,就彷彿已經看見陳查理、舒嫚茵、尹之捷他們三人痛苦不堪的樣子……
要完成這一切的計畫,關鍵全在傅天駿。誰叫他既是陳查理覬覦的金主,又同時是舒嫚茵愛慕的對象、尹之捷強勁的情敵呢?
她要好好地補個妝,以最美麗的容顏來面對他。
就在此時,傅天駿挽著雍容華貴的魏明倫,緩緩地走進二樓的茶苑。他隱隱約約看見座位上只有傅天華及羅敏敏兩個人,不禁面露不悅之色。
莫非安大小姐又爽約了?要真是這樣,他非得好好教訓天華不可!
傅天華及羅敏敏連忙起身迎接他們,尤其是羅敏敏,見到魏明倫連大氣也不敢吭一聲,深怕讓她覺得自己的出身不夠高,家教不夠好。
已屆中年的魏明倫,並未流露出富家太太趾高氣揚的氣息,但卻有一股望之儼然的溫和威儀,令人不敢隨便造次。羅敏敏越看越覺得她跟傅天華一點也不像,倒像是傅天駿的母親。
「羅小姐,你好。」魏明倫親切地問候羅敏敏,但她從她的眼神中一目瞭然,魏明倫真正要示好的對象不是自己,是安綺兒。
「伯母您好。」她識趣地說:「不好意思,綺兒去化妝室了,等一下就會過來。」
傅天駿這才決定坐下來,他打算好好他看看這個架子夠大的安綺兒,到底是醜到什麼地步?
遠遠地,安綺兒看見座位上多了一位貴婦人,和一名器宇軒昂的年輕男子,想必女的是魏明倫,男的就是傅天駿了。她越走近,越覺得他看起來好眼熟……
安綺兒笑了,天下竟有道麼巧的事!傅天駿不就是那天那個救她的帥哥嗎?只不過她一點感覺也沒有,因為他現在只是她報仇的工具罷了。「啊!安小姐回來了!」傅天華看見安綺兒緩步輕移地走過來,心上一塊石頭頓時落了地。
傅天駿原本只是不經意地抬眼望望,卻發現安綺兒非但身材高挑,長相一點也不平凡,簡宜就是艷光四射的大美人,而且……而且……她怎麼越來越像那個喝醉酒又調戲他的漂亮女孩……?
「我們……我們見過嗎?」他的倔傲及自信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絲驚喜及慌亂。
魏明倫驚訝地望著傅天駿,她可從沒看過他這副模樣,莫非……?
安綺兒露出笑容,她促狹地說:「是嗎?劉德華先生……」
除了她和傅天駿,所有的人都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只能愣愣地在一旁看著他們。
第三章
尹之捷還沒進門,就聽到屋內一陣兵兵碰撞聲,像是打仗似的,他急忙撞開門,正好和大發脾氣的舒嫚茵撞個正著!
「你跟你那前任女友一樣,也想置我於死地嗎?」舒嫚茵一把推開他,憤怒地吼道。
尹之捷扶起她,再看著滿屋子的碎玻璃,心想這大概都是她砸爛的。只是,這跟綺兒能扯上什麼關係?
舒嫚茵將民生報的影劇版往他臉上扔過去,尹之捷還好閃得快,不然險些就讓報紙尖劃到眼角。
再溫柔的女人,發起脾氣來就像野獸一樣,非把到手的獵物撕爛不可!但他就是愛她,只好乖乖忍受……
「到底是哪條新聞惹得你發這麼大的脾氣?」尹之捷左看右看,就是找不出頭緒。總不會是王羽嫁女兒這件事,也讓舒嫚茵觸景生情,心裡不痛快吧?
「你是文盲啊?翻過來看文化版!」舒嫚茵聲嘶力竭地吼叫著,像是失去理性的瘋子,或者說更像隻野獸。
尹之捷仔細瞧遍了文化版,還是看不出所以然。
「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識字還是瞎子!」焦躁的舒嫚茵索性把報紙搶回來,指著左下方一塊豆腐乾大小的新聞咆哮道……
「國際銀行宣佈贊助『城市芭蕾舞蹈團』年度公演,名伶安綺兒將主跳希臘名劇改編的舞碼米蒂亞……」
伊之捷聽到這裡,更加不懂得舒嫚茵為什麼如此激動?她演她的戲,綺兒跳綺兒的舞,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不是很好嗎?
再說,綺兒又重新站了起來,意謂他總算不必再受綺兒家人及朋友的譴責,說他的負心薄倖毀了她的前途……
「你倒是說句話呀!你的前任女友倒貼國際銀行小開,你一點意見也沒有嗎?」
舒嫚茵一想到安綺兒和傅天駿在一起,就像萬千隻螞蟻在啃噬她的心一樣,簡直恨得牙癢癢的。
「報上沒這麼說啊!」尹之捷心想,如果綺兒真和那小開在一起,也算是郎才女貌,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