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她爹爹隱居山林,平常吃的都是白飯、素菜,偶爾才吃點雞鴨魚肉的,自然是沒聽過什麼「魚翅」、「翡翠蟳」了。
東陵聽了,微微勾唇一笑。「等會兒上菜了,再跟你介紹。」
「嗯。對了,這兒是什麼地方呀?」她突然想起東陵和梧桐老叟約兩天後在似水堂見面,要是逾期了可怎麼辦?
「留芳鎮,距離我們拂柳鎮大概兩天的路程。」
「糟糕,我們和梧桐老叟的約怎麼辦?」她不禁有些擔心。
「放心吧!」東陵將手放在段司雨的皓腕上,輕輕拍著。「兩天後的每一天都是兩天後。」
「說得也是,希望梧桐老叟不會亂來才好……」段司雨話說了一半,突然停下來靜聽旁邊的一桌客人說話。
因為,他們似乎正大聲的討論有關白捍的事。
「你的貨,這次怎麼沒讓白捍幫你送到柳家莊去?」其中一人道。
「還不是竇門主說白捍受傷了。」
「是嗎?被誰打傷的?」
「不知道,聽說傷得很重哪!休息一個半月還好不了……」
聽到這兒,段司雨忍不住嘴角噙笑,對東陵道:「想不到白捍也會被人打傷,該不是昔日仇人找上門來了吧?」
「也許,等回到拂柳鎮,我們再上清水堂探訪他。」
「呵!最好他是傷重得躺在床上一動也不能動,那可有他好受的了。」段司雨朝東陵眨眨眼,心情變得愉快極了。
看來,還不用等到麟鳳門門主處罰白捍,已經有人先代他們教訓白捍啦!
經過兩天跋涉,段司雨和東陵終於回到拂柳縝。
兩人正要回似水堂時,在街道上,突然有人指著他們喊道:「就是這兩個人!」
接著,迎面走來的幾名官差,不由分說的便將他們團團圍了起來。
「將他們捉起來。」帶頭的官差說著,便要動手。
「等一下!我們又沒有犯法,抓我們做什麼?」段司雨和東陵面面相覷,皆感到莫名其妙。
「有人狀告你們偷簫,當然要把你們捉起來。」
「偷簫?」段司雨一時還會意不過來。
「梧桐老叟?」稍作思忖之後,她和東陵都恍然明白了。
這個可惡的梧桐老叟,竟然上衙門告他們偷走他的簫?!
「沒錯,就是梧桐老叟,他說竊賊是一男一女,還畫了圖給我們看,所以你們別想抵賴,快快束手就擒吧!」
段司雨秀眉一豎,怒道:「就憑他片面之詞,你們就採信了?」
她才不信梧桐老叟能提出什麼證據來。
「這——」官差們聽了,答不上話來,突然面露尷尬之色,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段司雨瞧見了,柳眉一挑,試探的問:「該不會是梧桐老叟逼你們捉我們的吧?」
「廢話少說,快跟我們回去。」為首的官差不知是被說中心事還是失去了耐性,沒好氣的回道。
「東陵?」段司雨轉向東陵,微詢他的意見。
「有理走遍天下,就走一趟衙門。」他心想,與其在此和這些官差浪費時間,不如上衙門將事情說清楚。
一來或許可以見到梧桐老叟,解開彼此誤會。二來也毋需擔個無謂罪名,成為官府緝拿對象。
「嗯。」段司雨和東陵相視片刻,明白彼此是心意相同的。
於是她不再爭辯,兩個人同那幾名官差去了。
進了衙門,只見縣大爺高坐在大廳之上,生得一副庸庸碌碌、心寬體胖的模樣。
看來這要不是管轄之內一向平安無事兼風調雨順,便是他中飽私囊之後的妥善保養。
他睨了東陵和段司雨一眼,懶懶的問:「這兩個是什麼人?」
一名官差回道:「稟大人,這兩位便是偷走梧桐老叟的竹簫的那兩人。」
「喔?」一聽到這兒,縣太爺眼睛一亮,突然坐正了起來。
原來,自從梧桐老叟上衙門來,狀告東陵和段司雨偷走他的簫之後,他就食不知味、睡不安穩了。
因為梧桐老叟假借要在這兒等他將東陵和段司雨緝捕歸案為由,大搖大擺的住進他的房間,這也就算了,餐餐還都要指定菜色,要是一個疏忽弄錯了,梧桐老叟便會找他出氣,令他過著提心吊膽,吃不好、睡不安穩的生活,當真苦不堪言。
無奈衙門內又沒一個人是梧桐老叟的對手,害得他忍氣吞聲之餘,只能祈求上天保佑,快快找到那兩個偷走梧桐老叟的簫的人。
如今一聽到竊賊捉到了,教他怎麼能不欣慰、不興奮?
「你們為什麼要偷走梧桐老叟的簫?」
縣太爺盯著東陵和段司雨,大聲的質問,無疑是將自己所受的氣全出在他們身上。
「誰說是我們偷的?你有證據嗎?」段司雨一開始見到縣太爺的模樣,便直覺他不會是什麼好官,如今再看到他惡言相向,心裡也有氣,立刻大聲的頂了回去。
縣太爺聽了,先是一愣,隨後拍案道:「大膽,竟敢咆哮公堂!」
段司雨扯唇一哂,諷刺道:「貴衙門的官差在光天化日之下胡亂抓人,就是對的嗎?」
「你的意思是我的手下抓錯了人?」
段司雨揚起秀眉,點了點頭。「沒錯,要是我們真的偷了人家的東西,還敢大搖大擺的在街上走嗎?」
「這——」縣太爺被段司雨問得答不上話來,有些惱羞成怒。「你竟敢如此無禮說話,來人,將她杖打二十板。」
「等一下。」東陵濃眉一揚,挺身站在段司雨身前。「她說的是實話,何罪之有?」
「你——」縣大爺站起身來,手指東陵,正要破口大罵時,段司雨打斷了他的話。
「我看呢,你將我們捉起來,卻沒有令人信服的人證、物證,這原因只有一個,便是被梧桐老叟逼的,對不對?」
「這……這……當然不對。」縣太爺臉色一青,立刻否認。
段司雨嘴角一揚,勾起一抹冷笑。「那好,人證、物證呢?」
縣太爺眼見段司雨咄咄逼人,難以招架,索性大力拍案。「這件案子該怎麼處理,本官自有定論,你們不用再爭辯。來人,將這兩名嫌犯關進牢裡。」
「等一下!」段司雨立刻喝止。
「還有什麼事?」
「請縣太爺將梧桐老叟請來,讓我們和他當面對質。」
「你們是嫌犯,沒資格要求東要求西的,我……」縣太爺話還沒說完,突然一道身影疾風似的奔了過來,在他臉上清清脆脆的賞了一巴掌。
段司雨一看清楚來人的模樣,脫口喊道:「梧桐老叟!」
「本來我想要等久一點再現身的,沒想到這個狗官竟然要把你們關進牢裡,這我可憋不住啦!」梧桐老叟持著白鬚,笑嘻嘻的說道。
「是嗎?我看你是巴不得我們坐牢吧?」段司雨冷冷的回了一句。她才不領情呢!
「娃兒,你這麼說就太傷感情了。」梧桐老叟面露一絲尷尬之色,開始有些內疚。
「會嗎?」段司雨噘嘴道。「你要不是希望我們坐牢,怎麼會上衙門告我們?」如果這只是個玩笑,那可一點都不好玩。
「我只是籍這個辦法找到你們而已呀!」
「真是」好辦法「。」段司雨橫了梧桐老叟一眼,沒好氣的道。
「這……這個狗官沒資格聽我們說話,我們到外面說去。」反正一時也說不清楚,索性離開了衙門再說。
縣太爺一聽梧桐老叟這麼說,簡直欣喜若狂,立刻搭腔,「是是是,我沒資格聽,三位慢走啊!有什麼誤會,說清楚就好了,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
他兀自滔滔不絕時,段司雨等三人早踏出衙門,走遠啦!
第十章
走出衙門好一段路,段司雨才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一把揪住梧桐老叟的鬍子。
「說,為什麼要誣賴我和東陵?」她氣呼呼的說道,心頭的一把火可還沒消呢!
「痛……痛!娃兒,你先放手再說嘛!」梧桐老叟被段司雨這麼一扯,痛得差點流下淚來。
「哼!」段司雨嚀了一聲,這才放手,將雙手交疊胸前。
「我是找不到你們,才出此下策嘛!」梧桐老叟一邊解釋,一邊將當時的情況說了出來。
原來,梧桐老叟依照和東陵的約定,在昨天下山、前往似水堂要和他們會合,沒想到一到似水堂,沒見到東陵和段司雨的人影也就算了,還被似水堂的人當做鬧事的人給趕了出來。
他心裡氣不過,以為東陵和段司雨故意欺騙他,於是便先到清水堂找白捍,二話不說將他打成重傷,然後再到官府狀告東陵和段司雨偷走他的簫,好出心頭的一口氣。
東陵聽完,濃眉一揚,問道:「你真的將白捍打成重傷?」
「那當然。」梧桐老叟下額一抬,得意洋洋的說。「那時我滿腹怒氣無從宣洩,既不能找似水堂的人出氣,因為他們以後可能是我的手下,又不能找無辜的人下手,那當然只能找白捍算帳囉!」
「做得好。」段司雨忍不住豎起拇指,稱讚梧桐老叟。「我和東陵會失信於你,還不都是白捍害的嗎?」她將白捍將無儔丟下山崖,害得他們被困在鳳谷中的事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