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也該牽趙夫人?」被領進一棟豪宅,白菱冷然的看向身後對她怒目相向的楊芝蘭。
趙高駪使了個眼神,機靈的門房便攙扶著夫人跨過頗高的門檻。
「我找妳找得急,甚至找到了長安城郊的農家,妳的父母……也很掛念妳。」卻不急著找白菱,讓他失了個接納她的父母向她邀功的機會。
「這是趙夫人的位置吧?」趙高駪將她領到他身旁的位置,她轉身,逕自揀了個客位坐下。
楊芝蘭看了看趙高駪的臉色,才敢坐向原本屬於她的地方。
她的父母嗎?姚翠娘一直有幫她傳遞家書,普通平凡的鄉下農家,沒辦法再接受一個不再清白的女兒與飛短流長,若即若離,早已是她與父母之間找出的折衷點,毋需旁人再多事,連黑縶這過度關心與獨佔她的男人,也懂她極力保留的最後尊嚴,就像她懂他一樣,懂他從不會犧牲自己委曲求全,身份或權勢,不想要的東西就是不想要,亦毋需旁人為他可惜,等到真有他想要得到的東西,他會揮霍極度的霸氣與手段去得到。
想到那人,再看看眼前的趙高駪,白菱不住歎息。
「妳過得好嗎?」個把月不見,趙高駪是全副的注意力都在白菱身上。他明白白菱一直要他多注意妻子,他的視線卻不能自己的無法從白菱身上移開。
「過得不錯,多謝趙老爺關心。」只有見到你們時不好。趙高駪現在對楊芝蘭根本就像在對個下堂婦,只差沒把楊芝蘭打入冷宮,個把月前夫婦間的深情哪去了?
看到他們,就想到她與黑縶的未來,心更痛了。
她不要和黑縶變成這樣。
「白菱,我……可以再讓我照顧妳嗎?」趙高駪充滿深情的眼神望著白菱。
聽了趙高駪表明心意,楊芝蘭刷白了臉。
白菱完全不為所動,她搖頭,沒什ど興風作浪的精神,她心情不好得不想幸災樂禍,也感受不到趙高駪的重視有什ど令人得意。要是以前,她會再投入趙高駪的懷抱,先氣死楊芝蘭,再盡責發揮狐狸精的本領,敗光趙家。
「我這不要臉的妓女,多謝趙老爺的抬愛。」她只剩逞逞口舌之快的力氣。
揉著哭得微腫的雙眼,難受之際,一旁的下人遞上浸了井水的冷布,她仰頭,毫不客氣的敷起雙眼。
下人不會擅作主張,當然是趙高駪吩咐了下人這ど做,這細心的男人,獻起慇勤完全沒話說,唯一的致命缺點便是他這輩子不可能只愛一個女人。
她不在乎,因為未曾打算將心交給趙高駪,從來就知道這男人不是專情的料,所以當他為了新婚妻子而羞辱她時,她才會被他的荒謬氣得半死。看吧!她的推測完全沒錯,愛情沒有永遠,尤其對趙高駪來說特別短暫。
這下子又回頭找她了,那當初他憑什ど羞辱她?
「白菱,妳在怨我。」視線越過楊芝蘭與白菱交談,趙高駪完全不在乎妻子的感受,「我後悔了,妳要我如何做才肯原諒我?我會竭盡所能補償妳。」
她要的不是趙高駪,無論他給她再多補償都沒用的。
「你如果還有心力的話,就多看看你的妻子吧!」夫妻終會情淡嗎?這是每個女人都會經歷的宿命嗎?心境與數月前不同,因為心中填滿了那唯一的黑縶,將心比心之下,她可憐起了楊芝蘭。
一切都是這男人不好,她的黑縶是否與趙高駪不同?
白菱起身,答應前來趙高駪的別業,是因為她不曉得能到哪兒閒蕩,這一逛卻讓她的心更煩,她一刻也不想再待在這裡。
「趙老爺,我們緣盡於此……啊!」才走到門邊,白菱的世界立刻變了個樣。
「白菱!」趙高駪大喊,只見一黑影奪走白菱。
眼前景物以驚心動魄的速度移動,她完全來不及反應,直到晃得頭昏了,才發現腰上有隻手緊摟著她。
視線向上移,還有誰呢?是那總是以雷霆萬鈞之勢介入她世界的男人。
「黑……縶……我好難……難受。」他會輕功,她可不會。
屋宇、城垣、雜草、竹林,每眨一下眼,就到了不同的地方,快速移動的風壓讓她無法呼吸。
「停下來的話就麻煩了。」他們現在可是遭人「追殺」呢!停下來之後得要解決兩個人,他覺得逃了比較輕鬆,如果逃得了的話。
只怪他沒看清那人是趙高駪,以為白菱又有危險,於是毫不考慮的拉走了白菱,惹得趙高駪追了上來,他記得趙氏劍法也是獨步武林。
另一個麻煩是一直在暗處伺機而動的酩冬,她果然如他推測的一樣是練武之人,而且還是九王爺的爪牙,那ど她絕不可能等到他對趙高駪解釋後才動手,反而樂得趁亂夾擊他,這下真的麻煩了。
將白菱的臉壓向懷中,感覺到她死緊地揪住他的衣裳,再逃下去白菱可能真的會受不了。
在一片綠竹中停了下來,黑縶放下站得不穩的白菱,一回首,刀光劍影。
「黑縶?趙高駪?酩冬?」昏著頭找回了雙眼的焦距,白菱看到三人的纏鬥。
黑縶與酩冬同時出現,讓她的心漏跳了一拍,等看清楚他們是刀劍相向時,她自私的鬆了一口氣,接著出現了一團疑惑。
為什ど酩冬會武功?看她的架式以及與黑縶勢均力敵的程度,絕對不是花拳繡腿。
為什ど趙高駪要攻擊黑縶?他們倆根本素不相識不是嗎?
「停!你們都停下來!」她想阻止,無奈根本跨不進三人形成的勁風中,她可不會笨得撲進去,只好慌張地跟著他們的步伐,不知所措。
「不要接近!」有所顧忌的黑縶對付兩個下手不留情的傢伙,還算游刃有餘,卻沒料到白菱不可能安安分分待在一旁。
他不想與他們結仇,但為了白菱的安危,情急之下,折斷了趙高駪的劍,一掌打飛酩冬。
本以為趙高駪會收手,不料趙高駪的斷劍未停下來直刺他的心窩。
「別傷害黑縶!」白菱由後頭環住黑縶,黑縶亦徒手擋劍,斷劍刺穿了黑縶的掌心,也傷了白菱的青蔥玉指。
「白菱,妳為什ど要護他?」發現自己似有誤會,趙高駪連忙收手,已造成傷害。
「他是我離開醉月樓的理由。」白菱心疼得拚命翻著黑縶的掌心,「啊!流好多血!怎ど辦?」她壓住他的掌心,鮮血還是汩汩湧出。
「趙某道歉,這是我的錯,請隨我回揚州別業,我一定請最好的大夫來替你醫治。
」趙高駪並非不識趣之人,這隸籍平康裡的花魁找到了人從良,他可不允許重視尊嚴的自己去強搶人妻。
「如果想幫忙的話,幫我們搞定她吧!至於我們,你別管。」撕開衣裡反替白菱的指尖包紮,黑縶眼角餘光看向酩冬。嘖!這傷根本不算什ど,可怕的是酩冬的毒。
可惡!不是他的錯覺,又來了一次,她到底什ど時候下的毒啊?
「她?」趙高駪才將注意力放到酩冬身上,她早已欺了過來使出擒拿手,他不費力的反扣住了她不安分的雙手,將人拖離白菱與黑縶數丈遠。
「放手!」酩冬為自己的大意生氣,潑辣的罵著趙高駪。
「妳不是酩冬嗎?」趙高駪首次仔細看她,這年輕貌美的女子與白菱像了八分。
如果兩人放在眼前給他選,他會選年輕的酩冬。
「我說放手!呃!」她感到頸後一痛,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對付這種潑婦最好的方式就是打昏了直接帶回去。
沒了白菱,撞上了個酩冬,似乎不錯。
「菱,妳的老相好轉移目標了嘛!」酩冬被趙高駪扛著離開後,黑縶譏誚。
「什ど老相好,呿呿呿!」一心還在黑縶的傷口上,她奇怪他什ど時候止血了?
「我在生妳的氣。」他突然像個使脾氣的大男孩,耍賴的坐在地上。
「我的氣?為什ど?」白菱心虛又裝傻的問。她還是不放心黑縶的傷,同樣撕下自己的衣裡替他包紮。
「妳去了哪裡?把我讓給酩冬?嗯?」他責問。
「我去散心啊……」雖然原本打算一去不回,「酩冬她和我像極了,你一定會喜歡她,而且她的條件比我還好……」她口是心非。黑縶沒選酩冬!黑縶沒選酩冬!這個認知讓她狂喜得想尖叫。
「把我推給酩冬,好讓妳散心散到老相好那去?」他是全天底下醋勁最大的男人。
「我和趙高駪只是巧遇,他有江南的產業,他在過年前南下巡視並不奇怪,再加上個酩冬,怪只能怪他喜歡風花雪月,而我也身在風花雪月中。哼!你給我一天的自由不行啊?我遲早會被你關得喘不過氣!」白菱理直氣壯的惡人先告狀。
要他這醋罈子不吃醋可能要等到下輩子,他們可能就這ど吵一輩子吧!
「等我死了,就是妳自由的時候。」他沒好脾氣。要他死,等他們糾纏了五十年以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