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下去,她不就什麼立場都沒了。她一味的幫水湘說話,到時成若寒就不是她的了……而她卻已經對他動了情……該如何是好呢?
「那你呢?」他自她身後摟她。
「我不知道啦!你別煩我了。對了,我們過去那邊看鴨子游水她靈機一動的指往小湖泊。
他知道她在轉移話題。許晉的事她已經跟他說了好多次了,聽久了,他竟快要相信她所言才是真的了。唉……
只是,每次她欲言又止,總像想要包庇誰,他覺得裡頭一定有什麼文章,而且是事關海天青,所以青青才會對自己的冤屈不作完善的說明和交代。若她所言是假,那青青大可不用如此作戲,她可以什麼都說了,只要合理,說不定就可以騙著他。
但她卻不說,寧願自己的冤屈依舊在,總在說到事關海天青時不願再繼續話題。
「對了,你瞧,你掉了什麼。」她倒退走著問他。
他摸了摸身上,狐疑的問:「什麼?」
「這個啊!」
她笑盈盈的自身後拿出一個摺扇。
那是他那天喝得爛醉時掉的,但是已隔好久了,她為什麼今天才拿出來?
「那不是我喝得發瘋的那天不見的,為什麼你不盡快還我?」他故作憤怒的責備。
「為什麼要盡快還你?你有說拿了你的東西就要立刻還的嗎?有拿出來還你已經是我善良得過頭了。」
「沒有!那我現在說了。」沒想到她還有一堆歪理。
「那下次再有這種情況時再說。」
「你霸佔了我的東西那麼久,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企圖?」他淡淡笑著問,慢步的往前走去。
「嗯……因為……我想再擁有它一會兒。裡頭的字是你題的嗎?」
「啊?」他張大眼看她。她有興趣?
她打開扇面。
「昨日、今日、明日,不識日;天上、人間,總在心間。這裡還有『成若寒』三個大字,是你題的吧?」她笑著越走越快,當然,她還是倒著走的。
他猛然抓住她的手臂,讓她無法再往後走去。她攢著雙眉,正想著她說錯了什麼話,他卻像鬼魅一樣冷著臉問她:
「你識字?」
「當然嘍!以前爹爹就找過先生到家裡來教我習字,不過啊……好幾個先生都讓我氣跑了,害我被我爹罵死了,所以……我爹才會發明那次教你的那手勢。」她又比了那個萬劍穿心的動作,而後跑跑跳跳的先跑到了湖邊,還未發覺她已說了不該說的話。
成若寒在原地站了下,才跟著往前走去。
她竟然識字!她不是丫環嗎?還請了先生教她唸書,海家有錢讓她如此揮霍?他的心中一下子有好多疑問。
「快點啦!你看,你的那只游得真慢。」她見他慢吞吞的走在後頭,就又回頭去將他硬拉往前來。
湖中有兩隻鴨,是她提議要養的,她說較大的那只鴨是他,較小的那只是她。見慣了她成日瘋癲的模樣,他也就任由她。
每當湖中那只較小只卻較凶悍的鴨欺負那隻大的,還得跟著她拍掌,不然青青一定會跟他沒完沒了。
「你的鴨又欺負我的了,你要怎麼賠我?」他冷眼望她,眸底卻在笑。
「我……」她馬上插起腰,抬首往上望他的眼。「不賠不賠,誰要賠你了,我的欺負你的,天經地義。」她聳聳肩的轉過去。
「好哇!你慘了!」他一把將她抱起,不顧她亂叫亂鬧。
「你要將我帶到哪去?」她轉著她的眼珠子。
「回去房裡。」她曖昧的對她說。
「其實,我的鴨也還沒將你的鴨完全打敗嘛!」她在他身上嘟起嘴的表示不公平。
「哦?」他笑了。
「是啊,至少沒有再讓你的鴨沉到水底去,又壓在你的鴨上頭讓它起不來,我可有好好管教它喔!」她鼓起腮幫子強詞奪理。
「是、是。」但他還是不停往前走。
「喂,知道了就要放我下去啊,我們再回頭去看我們的鴨嘛。」她又在他身上說著。「你看,你的鴨會反抗我的鴨了,我幫你給它鼓掌。」她指著湖面的兩隻鴨,但他不回頭,只笑了笑。
「還有……我剛才好心將扇子還你了……」
「但是遲了好幾天。」
「還有還有,我今天都很乖耶。」
「看不出來。」剛才還不知跟他回了幾次嘴。
「還有還有還有……」
「好了,你怎麼說都無法改變我的主意。」他對她說,要她放棄再想一堆奇怪的理由和借口。
「你這個天殺的無賴!」
「哦?」他睜大眼看她。沒想到她哄他不成竟罵起他來了!「那……無賴現在要吃點心了。」
「你……下次你就不要……」她兀自在他身上掙扎起來。
他只一味長笑著。
* * *
「桃紅,你確定他們在那?」水湘緊抓住桃紅問著。
「是的,少奶奶。」桃紅望了眼水湘微隆起的肚子。
「好……看我怎麼對付他們!」水湘忿忿不平。
桃紅想了一會兒,說:「少奶奶,水湘是絕對不能留下的,少奶奶若要永遠留住少爺的心,那就要將水湘永遠自這個世上除去。」桃紅心一橫,使了這招借刀殺人。
水湘怔了一下,但慢慢思索後,也覺桃紅說的有理。
「是,早該如此了。」
「少奶奶呢?」成若寒大聲問著府中的奴僕。
水湘一聽見成若寒的聲音,馬上開心的笑了起來,她走到銅鏡前整理了下頭髮,然後要桃紅下去。
她開了門等成若寒過來。沒想到他會找她,這是吹什麼風呢?
成若寒見到水湘,對她冷冷的笑,而後他走進水湘的房。水湘見他進來,便欣喜的將房門關上。
「若寒,你有事找我?」她走到他面前。「你看,我們的孩子已經兩個月了。」她摸著她的肚子。
成若寒只低頭看了一眼,又將眼神拉遠。他在東林別院待了一個多月之久,也就是說,他有一個多月都沒有回到成府。
成若寒實在不想理她,但是一想到他來此的目的,他勉強自己面對她。他自腰間拿出一張摺起來的紙,將它遞給水湘。
「打開來看看吧。」他笑著對她說。他還不能讓她起了疑心。
水湘呆住了片刻,但她隨即打開紙。裡頭寫了幾個字,但是……
「這些字是送給你的。」他又笑,並注意她臉上的神情。
水湘低頭又看了眼,就是不敢再抬起來,因為……她不知她該做何表情,她根本就不知道那些字是什麼。
「怎麼?高興得說不出話了,還是不好意思?」成若寒故意挖苦,但表面上卻裝作無事。
「嗯……是……」水湘尷尬的僵笑了幾下。
「瞧,上頭是說『有情終成眷屬』。」成若寒一個字一個字的指給她看。
「啊!真的……若寒,沒想到……」她高興的抱住他。
她沒想到他會……他真回頭了!
但成若寒卻又將她推開,他收起笑,將紙拿過來。
「對了,你爹最近自對岸做生意回來,要不要我陪你去看看他老人家?」他再裝作體貼。
「這……不好勞煩……」她想要拒絕。
「有什麼不好勞煩,你不是挺久沒有見到你爹了,再說,有我陪你去啊!」他笑得燦爛。
「不……再……過些日子吧,我近來身子有些不舒服。」她的臉都青了。
她去見海清濤,這不是自找死路嗎?
「真不去?那改天我再陪你去好了。」
「不用了,我會自己去的。」
成若寒見她神情有異,心裡已有了個底。平日要是他如此對她,她哪可能會說不,為什麼要去見海清濤她就像有千百個不願意?
有問題!
成若寒又恢復他原本的冷漠,他不再對她說一句話便走出她的房,連她叫他他都不再理。
他逕自穿梭在迴廊間,使勁捏著那張快要被揉爛的紙張。
紙張上面明明就寫著「最毒者婦人心」,她卻不認得那些字,還相信他對她說的。要是她識字,那麼她看到這些字,應該要生氣、要發怒的,但她卻沒有。
這是怎麼一回事呢?海家小姐不識字,但海家的丫頭卻認得,這豈不是有點奇怪嗎?
這令他又想起許晉先前說的話,那些原本他聽來是天方夜譚的事,如今卻變成唯一合理的解釋。
他一定要找到許晉,或許他是個關鍵人物,還有海清濤,他總不會認不得自己的女兒吧。
* * *
成若寒變成寡言安靜的人了。青青不知他一個人在想些什麼,只是她也不想過去打擾他。
她原本想要來跟他認罪一番的,但一見到他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樣,她又不忍打擾。她坐到他前頭去,看著他。成若寒見到青青過來,便笑著拉起她的手,彷彿怕青青擔心他。
「怎麼今天那麼早就起來了?」
「當然,今天我好早起來……」正想要炫耀一番,卻「可是……」她皺起眉頭,垂下螓首。
看她這副嘴臉,活像闖下禍似的,她一定是犯了什麼過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