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惜瞇了瞇眼,猛地用力踹開竹門,蕭聲頓歇。
「萬俟雋,你嚇不倒我——」
不是他,席惜尷尬萬分的愕視一臉錯愕的白衣女子。
「我……你……」不知如何表達心中歉意,席惜吐了吐舌,轉身準備溜了。
「姑娘請留步。」一股無來由的衝動,萬俟翩翩開口留人。
「呃……」硬著頭皮回身,席惜裝傻的乾笑。「我不是故意打擾你的,我只是…… 」
「我知道。」她也是太久沒同人說話,有些懷念。「姑娘可是昨日和大哥成親的嫂 子?」她裝啞,可送飯來的丫頭可喳呼的緊。
「嫂子?你是他妹妹?」聽她一說,席惜發覺她和他還更有幾分相像呢。
萬俟翩翩柔柔一點頭,「我叫翩翩,還有個孿生妹妹叫彩蝶。」
翩翩彩蝶!人美,連名兒都好聽,哪像她,丑到人人嫌棄。
「翩翩,你怎會一個人住在這……」外頭啥都沒有,就一大片竹林,怪恐的。
「我——」哀淒的眸倏而驚恐。「嫂嫂你快走,大哥來了。」
「萬俟雋?」席惜滿頭問號的讓翩翩朝門外推,「他來就來嘛,怕啥?」
「嫂嫂,翮翩求你,快走。」她不想害了這剛過門的嫂嫂。
翩翩滿眼都是淚,席惜縱使莫名其妙,也不好再堅持。
「好好,我走便是,你別再推了——唔。」好痛。
「大……哥……」才搞著撞疼的鼻子,席惜就聽到翩翩驚恐到打顫的聲音。
萬俟雋冷睨了眼畏縮的翩翩,粗暴的揣著席惜的臂膀,拖著她離開。
「放手,很痛——我叫你放手——」他想廢了她的手不成。
席惜的怒叫又尖又銳,萬俟雋放手了,卻是狠狠的將她推跌向地才放手。
「噢……你謀殺啊……」她的臂膀脫臼了。
「謀殺!哼,再讓我看到你出現在竹屋,你就等著重新投胎。」月夜下,他猙獰面 龐貓如地府索命惡鬼。
駭意自心底竄起,席惜打著哆嗦,不點頭也不搖頭。
萬俟雋才不管她是點頭還是搖頭,總之,他的話便是命令,不遵者,殺無赦。「還 不滾回房去。」該死的雷傲,給他找了怎樣的麻煩。回房?「噢,回房。」好可怕的眼 神。席惜爬起身,望了望四周,「往哪個方向?」她分不清方才是從何方而來。「嗯? 」又一記殺人目光。委屈的縮著脖子,席惜如只小狗般的,讓他拎著後領一路拎回房— —唉,她運氣不但背,還丟臉丟到家了。
第三章
霉運,似乎長伴席惜左右。
不過溫習昨天走過怕忘記的路線,竟也捲進不干她事的戰火。
這……她是招誰惹誰了?
滿臉委屈地站在戰火中,席惜無辜至極,敢怒沒得發言的忍受轟進左耳的吼聲,和 貫進右耳令她發毛的寒冷沉音。
「我死也不嫁。」萬俟彩蝶憤恨吼道,想不通為何一向疼寵她的大哥突如其來要她 嫁給那家財萬貫,卻聲名狼借的傅家敗家子。
「威脅我?」萬俟雋笑得很冷、很陰,他自懷中拿出一白底青花小瓷瓶,「想死容 易,這『君莫愁』可以送你上路。」
席惜倒抽一口氣,震訝的愣瞪著他攤在掌心上的「君莫愁」。
彩蝶也呆住了,她不敢相信也不能接受,她的親哥哥聽見她要死,不但不阻止,反 還要助她一臂之力。
朝佇立柱旁的高大身形瞥了眼,彩蝶笑得淒然。
大哥不要她,她愛的男人也不敢開口要她——「彩蝶謝謝大哥成全。」
說完,她伸長手去拿瓷瓶,萬俟雋卻出其不意的收攏五指,將瓷瓶緊捏在掌。
「你就這麼想死。」姐妹倆都一個樣,遇上感情都蠢得不可理喻。
彩蝶垂首不語,席惜倒替她急出了一身冷汗,真怕萬俟雋狠起心,來個六親不認, 直接將藥灌進彩蝶口中。
可顯然,她的擔心是多餘的。
「不嫁傅公子,也成,那就金陵關大少吧!」這是他最大讓步了。
「不,我不要,我不嫁。」關大少也算得上人中之龍。可,她不愛他呀!
彩蝶可憐兮兮的又瞄向柱旁人影,哀怨的眸光吸引席惜的注意。
咦,站在那兒的,不就是她見過一面的雷傲,雷總管嗎?
烏溜溜的大眸飄轉了幾下,席惜霍地有所悟的露出賊兮兮的笑。
「嗯?」冷厲眸光殺向不懂掩飾賊笑的傻女人,萬俟雋真懷疑自己怎沒將她丟出視 線外。
去,又用眼神殺她,殺了一次,她還會怕嗎?嗟。
席惜還他一記白眼,撇開頭當沒看到他的警告。
萬俟雋倏然瞇細狹長俊眸。
真夠膽,敢當著他的面裝做沒看到的扭開頭。
很好,這筆帳他記下了。
「既然大哥挑的,你都看不上眼,無妨,大哥讓你自個兒挑。」
彩蝶聽得眼兒驀然一沉,連雷傲也有精神起來了。
可萬俟雋接下去的話卻兜頭澆熄了兩人方燃的希望。
「下月十五,你準備登繡樓,拋球招親吧!」
夠狠、夠毒、夠無情,席惜學他,以凌厲的眼神射殺他。
只是功力沒他好,一接觸他沉得如潭的黑眸,馬上敗下陣來,縮頭當馬龜。
彩蝶崩潰了,撞跌了席惜,直撲萬俟雋,「我是你親妹妹,不是貨物。」
閃過彩蝶的擒拿手,萬俟雋猛然迥身扣住她來不及縮回的手。
「彩蝶,你對擒拿手火候還不到家。」鬆開手,他斜瞄了眼席惜,「娘子,你是打 算賴在地上等為夫過去扶你不成。」席惜回眸一瞪,裝死也犯法啊!
覷他分心,彩蝶不甘心的使出家傳絕學「幻影拳」。
「得寸進尺。」
萬俟雋俊眸斂沉,同樣使出「幻影拳」擊破彩蝶漏洞百出的攻擊。
就在萬俟雋又重又狠的拳將落在彩蝶胸口時,一道黑影倏然閃進,化解了快如幻影 的拳頭。
「爺,彩蝶小姐承受不住您的一拳。」不卑不亢,雷傲擋在彩蝶身前,提醒萬俟雋 他的拳可是會打死一頭牛的。
「她受不住,那就你代她受過吧!」邪惡笑意閃過萬俟雋唇中,他倏然揮拳。
雷傲像根柱子,不閃不避,杵著等拳落。
「啊——」席惜看不下去的放聲尖叫。
「閉嘴。」他怒喝。
「你要殺人還叫我閉嘴。」他凶,席惜比他更凶的技著腰怒罵,「你沒人性,血比 冰還冷——」
罵不下去了,席惜瞠大眼,又驚又愕的對上鼻端前蓄滿殺意的黑眸。
好可怕,五步的距離,他竟一晃眼便飛到她身前,還……還掐著她的脖子,嗚…… 她不玩了行不行。
「繼續啊,怎不罵了。」揚著惡鬼笑容,萬俟雋惡意地在她耳邊吹著氣。
他呼出的熱氣進到她耳裡自動變為教她打顫的寒氣,渾身猛打顫,席惜仍得硬著頭 皮扯出討好的笑。
「別這麼大的火氣嘛,先放開我,有事好商量嘛!」小人,欺負她不懂武。
「哼,對付你這種過於健忘的人,就得使用非常手段,讓你銘記於心,才不會一犯 再犯。」
萬俟雋五指一攏,席惜立即面露痛苦,色如豬肝。
沒心沒肺的男人,當她真任他搓圓捏扁不成,她要不回他點禮,她席惜兩字就倒過 來叫。
「想……我………死………」他力道大的她快斷氣了。「我……拉你……當……墊 ……背!」
「背」意才落,大廳一片寂靜。
萬俟雋鬆了手,錯愕難以責信的死瞪著摀住頸子猛喘氣的席惜。
她竟然抓他,而他竟失了戒備的讓她抓破臉。
該死的女人。
萬俟雋的臉色鐵青,難看到了極點,殺意驟起,他怒目舉掌,就要劈向席惜天靈蓋 。
雷傲和彩蝶同聲驚呼,卻阻止不了巨掌揮下的速度。
「你要不要臉吶。」猛然抬首,席惜怒極的瞪住幾乎貼在臉上的大掌。
「有膽你再說一次!」這女人顯然有將人逼瘋的本事。
「為什麼沒膽。」悍然揮開擋住視線的巨掌,席惜豁出去的戳著他的胸膛。
「我說你不要臉,輸不起,比女人還小腸小肚的心眼。要殺我是不?來啊,本姑娘 伸長脖子,等著你用刑。」
一旁的雷傲和彩蝶,聽得下顎險些落地,目瞪口呆。
「你——」萬俟雋俊臉全黑了,她讓他下不了台。
「要殺就快,要不,本姑娘可要走啦,」阿彌陀佛,上蒼有好生之德,可別讓她真 慘死在他手下啊!
萬俟雋俊眸微瞇,看穿她的逞強。
「記著,看好你的腦袋。」他笑得不懷好意,臨走前還不忘威脅加警告。「別再讓 我聽到你自稱本姑娘。」
待到萬俟雋沒了身影,席惜才腿軟的癱地,兩眼發直。
媽呀,嚇死人了。
她不過尖叫一聲,就險些玩完小命,看來,他昨日的警告不是沒道理。
她還是聽話的好,免得再受波及,她管不住自己,屆時她的身體和腦袋可是會分家 的哩。
摸著完好的頸項,席惜心有餘悸的嚥著口水。
太刺激了,她受不了了,她要躺下來休息——休息,對,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