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都說,不就好了!阿呆!」她似不當回事,望著遠處佇立的人影,有一口、沒一口地吃三明治,耳朵的頻道卻已全數打開。
看三明治被啃咬的慘狀,林紫瞳直呼幸好沒吃它!因為沈萱那種難以入口的吃法,表示自己不吃是正確的!幸幸地盯著它被「撕裂」——
「大哥在外海的艦上,二哥在旁邊的師部,小哥在隔壁基地開飛機吧!」她如數家珍簡報。
沈萱收回視線,正眼瞪了她好幾回。想看穿她吧!悻悻然說道:「你廢話倒不少!有沒有重點?」
林紫瞳點點頭。
「他們都很好。」她沒說笑。人平安是最重要的!
這是「天災」吧!沈萱快昏了,要不是顧及泥地不乾淨,一定當場倒下去,還她一個「人禍」。這種頭腦是怎麼騙到那頂方帽子的?還參與武器研發!?真可怕!
「不跟你廢話!」她氣餒地轉身走人。「我要補睡回籠覺,你也回去休息吧!小熊貓。」
「那你來看我就要收費嘍!」林紫瞳笑著在她身後回應。不過,她是有些累了,想休息了。去找副連吧!「副連,我先回去,這裡交給你了!」
「昨晚沒睡?」他關心地問。
林紫瞳先是驚訝,隨即笑了。他是父親的學生,同時也是二哥的學弟,特別請調來幫她的,為此兩人私下也比較不拘小節。除了家人,就屬他最瞭解自己。
「那我先走了!」
「早餐。」副連將自己的那份,拿到她面前。
林紫瞳輕蹙起眉,遲了半天,勉強拿了杯飲料,跟他說拜拜!走到看不見部隊的地方,才打開蓋子,放在地上——
「回辟,喝吧!」她再次轉讓。緩緩蹲下,懶懶地將下顎抵在膝蓋上,手環抱著雙腳,出神地望著它知足暢飲。
「你不怕傷了人家的心意?」
祁軍塵的聲音讓林紫瞳嚇一跳。不是做壞事被逮到的心虛,而是才想到他,人就出現的喜悅,抬頭問:「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一直在這兒。」
她直覺地點頭,未察覺這話的漏洞,也沒發現兩人都穿著昨天有點髒、有點皺的比賽服裝。等迴避喝完飲料,便拿起空杯往師部方向走,祁軍塵也跟上,說:「我送你回去。」
林紫瞳好笑地看看他、看看車,指著迴避。
他依然不考慮地點頭:「一塊上車!」
「昨天比賽的刺激太大了嗎?」她泰然自若地輕笑。
「我慢慢走回去就行了。」她柔聲婉拒。把那輛車弄髒了,自己也會心疼的!「有事嗎?」
「關於我們的約定——」
沒等他說完,林紫瞳便爽快回答:「安排好就通知我。」有英俊的男士伴遊,也挺好的!或許——
輪到祁軍塵吃驚了。輸了比賽,不至於波及腦部吧!
「你該不會接著告訴我——今天是愚人節吧!」
「你太不瞭解我了!」她懶得多說。
他意味深藏地笑了,很淡——很淺——邪得迷人。
「這——正是我要做的!」
第五章
比賽結束,其它的可沒跟著結束,起碼祁軍塵就沒忘記領取「戰利品」。不過在那之前,林紫瞳常常看到他,機率之頻繁——只要有課就有他!兩人見了面,自然會笑著聊幾句,挺融洽的!
藍庭順利坐上高級私人秘書的位子,聽說目前有某種情愫正在「發展」,她沒深入打探,反正該知道的一定有人會說,她只要先關心「阿里山」——
「哥,我是本地旅遊,不是遠洋外放。」看到何寬宇腳邊的那口行李箱,林紫瞳不禁好笑地提醒。她對準備行李的工作並不在行——那是過分謙虛的講法,實際上是一竊不通。但話又說回來,她也不用通。去玩有溫雨凰她們負責,出遠門有三位兄長打點,自己從沒費心過,唯一要做的就是專心玩。可是,這一箱似乎有些超乎正常吧!在這兒看是嚇人,搬到外頭瞧就丟人了,而且是丟她的人。
「山不比平地,多帶些總沒錯!」何寬宇微笑而正經地說了。林紫瞳雖然是個健康寶寶——卻怕冷!怕到寢室有一樣其他部隊見不到的東西——電暖器;更糟的時候,連懷爐都藏在身上。他就希望能把電暖器塞在行李箱裡,可惜沒空位了,只能放懷爐,聊勝於無!
林紫瞳明白何寬宇的顧慮。她會怕冷還不是被他們「養」出來的!但看看外頭艷陽高照的十月天。山上能有多冷?她不以為然地嘟嚷:「那只不過是阿里山,又不是喜馬拉雅山!」
「怕什麼!反正有『苦力』替你扛。」
唉!先是駕駛二兵,後是勞動苦力,她真替那個空軍飛官的梅花不值。反問:「誰是替我扛到門口那個苦力?」
「走吧!我送你去門口。」他就是天字一號苦力。
上了車之後,何寬宇接著說道:「爸給你一個星期的假,隨你們安排利用。」
不是三天嗎?林紫瞳困惑地轉過頭。
「有沒有搞錯!爸給的?還是他要求的?」
何寬宇又笑了。
「軍塵要三天,哥想多一天比較不用趕,結果我們三個加老爸,就成了一星期。」他照實說。
「大哥也知道!誰告訴他的?」她真有些意外。連常年在艦上難得上岸的大哥都曉得了,那她認識的人,還有誰會不知道?
二哥沒講話,直笑著。就是那種可愛的壞笑,正流行吧!她覺得好熟悉,但哥笑起來,格外多股味兒。不過,自己是不是忘了什麼?對了!「學生怎麼辦?」她恍然大悟。
「有我和羅紀在,你不用擔心。」
「要擔心的是你們吧!」林紫瞳也不安分地笑了,望著大門口依稀可見的身影微怨。「放我跟陌生男子同行,你們放得下心?」
陌生?那可不!何寬宇的笑意更濃了——祁軍塵的個人歷史,都已用一連串「見不得光」的調查訪談,徹底呈現檯面了,不然哪會牽動到大哥,就怕有所疏漏。
「一個人的眼光不見得準確,但能叫我們一定陰溝裡翻船的人物,也純屬稀世極品。」他把車停在「你愛她」後面,篤定說道:「我們相信他!」
車門已然開啟。林紫瞳沒機會多說什麼,隨同行李一塊轉乘「你愛她」,沒理兩個男人的對話,僅在最後揮手道別,微嘟著嘴,接下了想故意遺忘卻甩不掉的外套。
他們是參加旅行團的。據身邊的那個男人表示,這樣比較輕鬆,隨時可以脫隊。是嗎?她每次出門都很輕鬆啊!至於後頭那一句,老實說,她不太能理解。也沒理解的必要吧!但長途搭車真是件無聊至極的事,看他把玩她的髮辮,一副樂不可支的陶醉,心裡就不太平衡,最前方拿麥克風的人,卻教她有了笑容。終於有事可以做了——
講話的女孩是領隊,長得很不錯,懂得運用天賦表現自我,看起來似乎是敢愛敢恨勇於爭取的那一型。希望有別於得不到就毀掉的那型,因為眼光非常不乖,不管東西飄、南北轉,都一定落在她——身邊的他身上,他知道嗎?別過臉,他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看不過他,還是看看窗外的風光。或許是幸福的感覺吧,讓她不禁臉上掛著笑。他發現了!扳開扶手障礙,抱著她貼靠他的頸窩——
「笑什麼?」祁軍塵挺好奇的。她看起來好恬靜!嘴巴——卻非常忙碌;眼睛——悶不吭聲地居然笑得那麼開心,但他好喜歡她的笑。
笑要有原因嗎?這只是自然而然的表情。不為什麼啊!沒聽見追問,就舒服地繼續當他是靠枕,也未覺不妥。他能天經地義地抱,她也能理所當然地靠了,互相嘛!閒著也是閒著,該他提供「服務」了,翻開他的大手仔細端詳,像走迷宮,慢慢逛——
車子上了阿里山之後,窗外頭是一片陰寒,看起來涼涼的。到達第一站拜訪神木時,她才發現細心的二哥真是有遠見,天氣不止涼涼的,還冷得她直起疙瘩,趕緊把原先不受歡迎的外套穿著。多虧二哥強迫,不然豈不冷透了!人有時還是不能太我行我素的。
「會冷?」祁軍塵看她不斷搓著手臂,想到何羅紀的話。
他怕東窗事發死得太難看,也放心不下她,所以有問必答,細節交代得一清二楚。她不會真的極度怕冷吧!對的!林紫瞳不自然地輕點頭,眼睛直望著這群花錢來玩的人。怎麼還不出發呢?她真的愈站愈冷,他卻脫下身上的外套給她。看看他的笑臉,立刻接過來穿上,並聲明:「你感冒的話,我不負責喔!」
祁軍塵挑了挑眉,握著她的手,隨著團員的腳步上山。
林紫瞳有他的呵護,加上腳在活動,似乎沒那麼冷了,也有心情慢慢欣賞沿途的景物——
阿里山不愧為世界奇景之一!靠近步道兩旁的樹木,一棵棵長得真是美得畸形,她只能這麼形容。有的也不知是樹枝、樹幹、或樹根,錯綜複雜地交叉糾纏,直逼高難度的迷宮圖,她玩過的「掌」上迷宮,也沒這般神奇。若說它們是天生的——打死你也不信;說是人工造就——那真是奇跡!但她最喜愛的不是這些被拘禁在護欄裡的活木頭,像是供人觀賞的神木、參天古木、夫妻樹等……而是那一大朵、一大朵嬌美的繡球花,有著各種難以想見的迷人色彩。手忍不住去觸摸那圓滿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