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將筆放下,便瞥見申漓婀娜身影娉婷行來。
"小鐵哥,你練字嗎?喝口茶可好?"走至婁宇衡面前,她溫柔地遞出手中茶杯。
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他又如石頭似直挺挺站著,皺眉瞪她。
"來,這是上好的鐵觀音,我給你擱在桌上。"見他不接,她體貼地放下杯子,就要退下。
"站住。"叫住她,心中苦悶至極。
清醒時她怎會如此心甘情願的服侍他?乖順得像隻羊,一臉說不出的幸福感。
像首側回望他,唇畔笑容似水柔。
"我不是'小鐵哥'。"衝口而出,心下莫名懊悔,又耐不住好奇她的反應。
先是一怔,申漓柔和目光化為防備。"你是誰?"
這令婁宇衡哭笑不得,思緒能如斯轉變,還真不是正常之事。
"你的丈夫--'慶王爺'婁宇衡。"他黑眸牢盯住她,沉聲宣佈。
連退三大步,她叫門框給絆了跤,跌坐地上。
水靈雙眸慌亂不已直凝著他。
"小鐵哥呢?"
面色更沉,他不快道:"不知,你至少十年沒見過他了。"
據申浞所言,她十六歲時欲與何小鐵私奔失敗後,兩人未再相見。
"十年?"她困惑地皺起小臉。片刻,她輕笑出聲:"真是,十年前我才六歲呢!小鐵哥,我險些讓你誆去。"拍拍胸,她仍一徑認定婁宇衡是何小鐵。
爬起身,顧不得衣上沾了灰塵-她靠近婁宇衡,深情款款道:"別怕我變心,小鐵哥。我這生都跟定你了。"
語罷,她用力抱了下他,立即羞赧地要走。
哪能呢!婁宇衡一把將她推坐在桌上,雙掌摟實了她纖腰,與她平視。
"小鐵哥?"螓首輕歪,申漓眨巴大眼天真地看他。
"我不是何小鐵!"低吼,他猛然吻住她粉嫩櫻唇。
輕嚀聲,她沒有掙扎,只紅著臉閉上眼。
婁宇衡卻用力推開她,怒氣衝天吼叫:"你為何不掙扎?"
過分形於外的怒氣一時嚇傻了她,不知所措地攪著衣帶,一時無言以對。
她可是做錯了什麼?難道對喜歡男子的親近也要反抗?
莫非……"是了!小鐵哥,你氣我不該在婚前就放縱情慾是不?"一拍手,她好崇拜、敬佩地瞧他。
"我們成親了!"吼得風雲變色,聲音幾要破音。
"那又為何……"她苦惱極了,秀致小臉苦苦的。
或是氣昏了頭,婁宇衡沒有細想便撕破申漓前襟,露出大片雪白。
一俯首,他使勁在她頸下咬了一口。
"哎!"吃痛,她往後縮起身子,被咬的地方隱約感到有某種液體流出。
不理會她驚恐訝異的神情,他自腰上錦囊中摸出一個青紫小瓶,拔去塞蓋後,倒了些粉未在傷口上。
一陣使人生受不住的麻癢,霎時如電擊般傳遍申漓四肢百骸。
"啊"忍不住痛苦地尖叫,她難耐地扭動身體。
似有無數只小蟲在她骨中鑽動,啃嚙血肉。
抖如秋風落葉的弱體吃力往後退,指控、不信任的眸直勾勾瞅住他。
"為……為……什麼……"猛地一陣抽搐,她痛苦仰倒在桌上,蜷曲扭動身體,將物品盡數掃落地。
"這是'蝕骨散',我使用的量不足致命。"獸眸牢盯著於她雪白項頸上,已流出濃黃液體的傷口。
急喘著氣,含淚明眸奮力想望他,卻力不從心,散亂地看向屋頂。
終於,像欣賞夠了她的痛苦,婁宇衡自窗邊摘來片不知名的葉片,按在慘不忍睹的傷口上。
揉了數下,申漓扭曲的肢體緩緩放鬆,盛不住淚的雙眸模糊一片。
"好多了?"他極溫柔地摟起她,似未發生任何事。
筋疲力歇的申漓軟綿綿地倒在他厚實懷中,緊閉雙眼未置一詞。
叫人幾要瘋狂的麻癢雖被清涼所代,可她不會忘了始作俑者是誰。
她真正明白,這個摟著自己的英俊男人不是"小鐵哥",而是頭野獸。
那--小鐵哥呢?
之前僕人對她說今兒是六月初九,正是與小鐵哥私奔滿一個月。
這棟大到不可思議的屋子,她一直一廂情願的認為是小鐵哥乾爹的屋子--他說他的乾爹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大商人。
莫非--正如眼前這狂猛邪佞的男子所言,此處是慶王府?
那……小鐵哥呢?
似明白申漓不敢出口的疑問,婁字衡邪笑道:"你入門已三個月,那何小鐵早沒了消息,死心吧!"
"騙人!我上月初九才和小鐵哥離了京城……怎會嫁你?!"
面色又沉,他突地在她傷口上重壓。突如其來的劇痛令她不由自主叫出聲。
"明白嗎?這傷口將留下永不消失的深疤,提醒你記得,誰才是你的主人!"陰惻惻丟下話,他振臂將她摔在地上,拂袖而去。
臥倒在地,她整個人早呆住了。
被撕壞的衣襟滑落至肘彎,褻衣也不能倖免,藕白臂膀此刻是裸露的。
申漓傻住的原因不為別,正因她的手臂大過完美無瑕,有如上好的白緞子。
"不……"喃喃喚道,她幾乎要暈厥。
守宮砂呢?!
身為申府小姐,一出生便要烙下的記號,以證明自身的純潔無瑕,每年初一還得讓父親檢示是否消失,一旦守宮砂不見,下場可就慘了。
她一直很小心,就連心愛如何小鐵,她也沒動過獻身的念頭。
如今守宮砂消失,是否代表那慶王府所言不假她已為人妻了?
可是,她又為何憶不起這件事?
找遍整個慶王府,終於在累死前找著了婁宇衡。
申漓心下一喜,提起裙擺跑了上前,沒留心潮濕地面是極滑腳的……
感到身後有風襲至,婁宇衡不及細想,回身接住撲向他的物體。
待看清為何人後,怒火又莫名爆發了。"你又想幹啥了?萬一我沒扶住你,你以為……"
"得了,你不是接住了嗎?"嫌煩一撇唇,她打斷他的吼叫。
站穩身子,她理了理衣裳才仰首望他。"你真是我丈夫?"頭一句話,就令他愕然。
"嗯。"輕聲應了,沉吟片刻,又道:"我不會許你去找何小鐵。"
粉頰染上計謀被識破的狼狽紅暈,她嘿嘿乾笑數聲道:"古人說:'君子有成人之美',你何不成全我倆?"雖被看破,她仍不放棄。
"我不是君子。"淡然丟下話,十足理直氣壯樣。
這可叫申漓接不下話了。不知為何,在婁宇衡面前她有被壓制住的感覺。
咬咬牙,她商量地道:"這樣吧!我替你生個孩子,你就放我走。"
挑了下眉,他壞心眼問道:"假使我不答應呢?"
"為何不?你甘心看你的妻子成天思念別的男人嗎?換了我才不要。"皺了下臉,她心有所感道。
"所以你當不成男人。身為男人,就不能太婆婆媽媽。妻子的心在旁人身上又何妨?她的人只要永遠都是我的便成。"他目光灼灼地凝望她,無比認真。
"啊……"細細叫了聲,她張口結舌地呆住。"這麼說,你喜歡我!"莫名感到喜悅。
"不是,我是指……"否認極快,卻接不下話去。
"那你是喜歡我了。"逕自下了結論,她的笑靨是他未見過的甜蜜。"但,我這生只要小鐵哥,旁的人我不會喜歡的。"
默然無語。婁宇衡總算見識到何謂"癡情"
然,正如他對申漓說的,他不會在乎妻子的心在何人身上,只要他想要她,而她的身子對他忠誠,就夠了。
撇了下唇,他若有所謀道:"好吧!我答應你的請求,只要你生下我的子嗣,就放你走。"
"一言為定?"伸出小手在他掌上輕擊三下,她不再停留轉身要走。
"緩緩!你要去哪兒?"忙叫住她過分輕快的步履,心下頗不是滋味。
略回首,幾縷秀髮順勢滑落,她嫌煩地將之撩至頸後,才空出神來回話:"回房!"
"回哪個房?你該和我住一塊不是嗎?"
怔仲了下,她訕訕笑道:"是吧!我該往哪兒去?"
"隨我來吧。"他轉身便走,對於她是否會跟上似毫不在意。
扮個鬼臉,縱使滿心不快,申漓仍快步跟在他身後約二、三步距離。
這趟路走來,可叫她嘖嘖稱奇不已。
莫說旁的,就見婁宇衡全不走各式道路,直往樹間,假山中左一彎、右一拐,也不知怎麼走的,總會在拐個彎後豁然開朗。
"唉!唉!你要去哪兒?"終於忍不住好奇,她揪住他飄動的衣袖。
"回房。"牽過她,他溫柔淡笑中藏有一抹詭異。
"哦……"並不滿意得到的答案,她卻也沒再問了。
當眼前出現一片秀致山水湖色,申漓訝然呆住。
宛如放大的潑墨山水畫,不知哪兒來的雲霧繚繞在綠波蕩漾的湖面。湖上橫跨一座青石小橋,被一大片蓮花圍繞其中,如夢似幻。
湖畔是數棟青竹小屋,於薄霧中若隱若現。
屋內擺設並不奢華,卻極為舒適,一如婁宇衡書齋給人的感覺。
"瞧你呆的,喜歡這兒?"扶她坐下,所有桌椅櫥櫃也均是青竹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