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君也不在意,反正一切正如他所料……且老實說來,朝俸的批評也沒有錯,只可惜他惹錯人了,這字不巧真是乾隆皇御筆親書,若有心想證明也不是難事……不過機會難得,還是多玩一會兒好了!
「你真是個有趣的傢伙,但……你可知我是誰?」黑眸閃了閃,洛君臉上的微笑燦爛得有些詭異。
「你是誰?不會剛好是個落第舉人吧!哈哈哈……」朝俸自以為機敏的哈哈大笑,嘲弄之情溢於言語間。
「不不不,這回老哥你猜錯了,我是宗人府的宗令洛君貝勒。」伸出一根長指在朝俸面前搖了搖,他很慎重地介紹自己。
「啊哈哈……貝勒爺?你說你是個貝勒爺?那我不就是親王了嗎?哈哈……」朝俸笑得更大聲,只差沒跌在地上翻滾。
搖搖頭,洛君從腰帶內層掏出一個印信,隨手一揪朝俸衣領拉他過來看,差點沒勒死人。
「喏,這是我的印信,看見了嗎?」這可是最有利的證據之一!有點眼光的人都該看得出來是真貨——不過基本上洛君是很懷疑這小地方的朝俸的眼光。
隨意瞄了下,朝俸嗤哼聲。「笑死人了,這種印章我家裡一抓有一大把,去去去!拿了銀子滾蛋!」
洛君口中發出嘖嘖嘖的聲音,修長指頭還配合地左右搖了搖。「不識貨,這可是貨真價實的烏金鑄成,你看不出來嗎?」
再瞥去一眼……吱!烏蒙抹黑的什麼東西!朝俸不屑的翻起白眼。「烏金?你還知道烏金啊!可惜這謊話說的太過,要知道烏金可是外番進貢的絕品,不是一般人隨隨便便拿得到的,我會被你誆去嗎?」
「所以我說啦!我是個貝勒爺。」洛君笑容不變,且似乎越來越開心。
若是深知洛君脾氣的小六子在這兒,免不了要為這有眼不識泰山的朝俸哀悼,肯定不會有好下場了,竟然勾起洛君想玩死人的心理。
「呸!老子給你三分顏色,你就不知好歹的開起染坊來了!你自個兒說說,那個貝勒會同你一般穿這一身破爛,身上連個飾物也沒佩帶,還一臉窮酸樣!哼!要是你是個貝勒,我老早當上皇帝了!」「你真不相信?」劍眉一挑,洛君抿了下唇,裝出苦惱狀。「要怎麼做你才會相信?」適時的,他又做出一臉懊惱的神情,還故意點綴上一絲絲心虛。
眼尖的朝俸哪會疏忽掉那一點點心虛呢?壞心眼的詭計立刻冒出來了。
於是他溫溫吞吞的開出條件。「這樣吧!要是你能將咱濟南府尹叫過來證明你是個貝勒爺,我就任你開價。」
「你說的!五百兩成不成?」老實說這柄扇子對他來說也沒啥貴重的。
和闐玉怵王府倉房中有一大箱、「天織坊」的布匹他身上就穿一件了,至於乾隆皇御筆親書,他每上一次朝就要見一次、外加時常陪皇上寫詩作樂、處理公務什麼的,他看都看膩了。要不是容可需要錢還債,他願意無條件將扇子送給這當鋪。
「一萬兩都沒問題!」朝俸瞧不起人的猛笑,他到要看看眼前這衣著樸素的窮酸讀書人能變出啥把戲來。
輕頷首,洛君同朝俸討來紙筆,大筆一揮寫著:
我,洛君,西方當鋪
速到
古大人
信尾用印信蓋了個章,便好整以暇的請人送往濟南府衙,衝著朝俸咧嘴直笑,笑的朝俸心裡直發毛。
不到一炷香時刻,一大群人瘋馬一般衝進當鋪中,為首的赫然是濟南府尹——古思道。
「嘿!古大人。」洛君開開心心的朝故人一揚手,順道眼明手快將因好奇而跟進屋裡的容可往懷中一帶。
「你說清楚!為何你會在這兒?」古思道咬牙切齒不已,他正想找洛君這渾蛋算清楚一些帳呢!「因為我閒、我悶、我無聊。」聳肩似真似假答完,他笑容可掬的望向癱軟在櫃檯裡的朝俸。「噯!五百兩別忘了。」
傻傻點著頭,朝俸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他剛剛是不是說了什麼大不敬的話?像是「詩寫得很糟」或「字寫的很差」之類的……他該不會見不到明早的太陽了吧!
可憐他,嚇得幾乎要失禁。
「你嚇壞人了。」掙出洛君不合時宜的懷抱,容可故意替朝俸說話。
這死人!現在整條大街的人都湊過來看熱鬧了!他竟然還敢動手動腳,存心害她無法做人嗎?傳出去多難聽!
「我沒有,是他死不肯相信我是貝勒,還說如果我真是貝勒的話,他就是天皇老子了。」刻意將朝俸說過的話拿來加油添醋,害死人不償命的意圖十足十,薄唇邊還是那抹無賴淺笑。
「我……沒有啊……」害死人了!朝俸欲哭無淚,他竟然會有眼無珠到這種地步,如今一瞧他才發現,洛君身上的衣裳素歸素,可是「天織坊」的高級品啊!
「來來來!你跟他說清楚,我是個不折不扣的貝勒吧!」對仍對他一臉殺意的古思道招招手,他很執意要證實自個兒的「清白」。
「對!你這痞子!偏偏是怵親王的長子,一個渾蛋貝勒爺!」古思道咬牙切齒嘶吼道,聰明如他當然明白洛君還是順便提醒他這個府尹別忘了身份,對個貝勒爺大呼小叫,最後還動用私刑……該死的!
「乖!可兒,拿五百兩走吧!我餓了。」心滿意足的朝古思道擺擺手,洛君又黏回容可纖細身軀上。
「餓了?」眨眨眼,容可這才想到兩人都還沒吃午飯,肚子是有些不爭氣了。「那……我們去路邊吃麵好嗎?順便給姐姐帶一份回去。」
手中有了五百兩,容可的心從來不容此踏實過……就算還了債,也還剩下三百兩,再加上她替人渡船的微薄補貼,足夠兩姐妹衣食無缺一輩子了!
「好。」洛君乖得像只小貓,舒服的摟著懷中嬌小柔軟的軀體,眼睛己半瞇起……這種時候就是叫他去死也絕無異議……真好!容可這回沒推開他了……
「等等!你還沒說清楚來濟南的目的!」古思道連忙叫住好友,他雖然不想打擾人家「恩愛」,可是有些私仇還是得算清楚。
他上任前洛君奉召代替他一個月,而這一個月竟只辦了一件案子,還是四個月前的舊案,新案堆積如山,讓他剛就任就忙得不可開交,若非公事纏身走不開,他絕對會殺到北京,給洛君一個痛快!現在這傢伙自投羅網,他當然不會輕易放過。
回首忘了古思道一眼,容可立刻明白他也是被洛君氣得抱壇狂吐血的人之一。心中有些舒坦了……至少她不孤獨……唉!這煞星!
再次「穿」上容可纖軀,洛君一點回話的慾望也沒有。
他很餓,不只是肚子,還有心理……或許不用太久就會將容可吃干抹淨了吧!
眼光微掃過她平坦的胸口,他哀怨的歎口氣。事上畢竟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難得他會如此迫不及待要吞掉一個女人,偏偏她卻缺少了那麼一點他所喜歡的特質……罷罷罷!大不了從後頭來,眼不見為淨吧!
「你喔!古大人在叫你耶!」用手肘頂頂他硬梆梆的腹部,很不滿意被他摟著招搖過市的感覺。
「管他去死,我在想一件事。」撇撇唇,他難得在她面前一臉嚴肅認真。
發覺不對,容可不自覺放柔聲音問:「怎麼啦?心情不好?」
悶悶頷首,他將她拉進小巷,虛脫了般將頭枕在她纖肩上,歎了好大一口氣。
「喂!心裡不舒坦就同我說,別悶在心裡不快活。」莫名為他的歎息心疼,容可很誠懇的說道。
「我在想……如果從背後來,會不會有點麻煩。」他回答的更嚴肅,聲音苦苦的說明他真的很煩惱。
聽得懵懵懂懂,容可只好先問清楚。「什麼東西從後面來?」
「抱你的時候。」洛君答得很迅速,一點遲疑也沒有。
畢竟是在市井中長大,也聽聞過不少男女韻事,容可這下聽明白了,小臉立刻脹成豬肝色——這色胚!虧她還誠心想為他分勞解憂,結果他淨在想這些下流事!
「我不會讓你抱!一輩子不會!」不顧一切的吼起來,奮力扭動身軀想掙出他鐵籠一般的懷抱。
輕易一攏手,化解她所有掙扎,將她更牢的按在胸膛上——不讓他抱是嗎?只怕從兩人頭一回見面開始,她就失去所有拒絕的機會吧!
第五章
開封城內最大最豪華的一棟宅邸,是眾人心中永遠的痛,代表了方家在鄉里間的惡勢力。
方家的產業遍佈全開封城,最有名也最令人傷心的是:西方當鋪、東方賭場、南方酒樓及北方窯館,騙盡了不少的銀兩,黑心的程度令人咋舌不已,卻只能暗自傷心,根本不敢去討回公道,也從沒想過報官——方家在開
勢力比官府還可怕。
深夜,萬物俱寂,方府中最偏僻的一間房裡突然點起一簇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