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看她,不知道為什麼,她的笑臉微微抽動他的胸口,帶來莫名的窒悶,但腦中立刻湧現過往不好的回憶,阻止他去細聽來自心底的聲音,「我上班來不及了。」
女人不可信,他才不被生小孩的工具所影響。
聞言,盛粥的手停在半空中,殷巧巧好想哭,在他快踏出大門的那一刻,她不放棄的喊道:「晚餐呢?我做好晚餐等你回來」
回答她的,仍是關門的聲音。
「哇哇哇,有個有錢的未婚夫果然就是不一樣。」
「是呀,平日小氣得要命,月底就要到處找人周轉的巧巧今天怎度對我們這麼大方啊?清粥小菜外加果汁、咖啡、火腿蛋三明治,花了不少錢吧?」
「嗯,好吃、好吃。」
「巧巧,董氏企業的董事長對你好不好啊?」
「你很笨噯,當然好啊,要巧巧辭掉工作專心做少奶奶,怎麼會不好咧?」
「對喔!」
「巧巧真好命,終於遇到一個有錢的男人羅!」
同事你一言我一語的明虧暗虧起殷巧巧,殷巧巧反常的靜讓梁沐而發覺事有蹊蹺,「喂,你們是不是有被虐待狂啊?巧巧對你們好,你們很不習慣是不是?」好想搬面鏡子來給她們照一照,女人妒忌的嘴臉真難看。
「呵,呵呵。」殷巧巧此刻的心中猶如啞巴吃黃連,「沐雨,她們說笑的啦,你別理她們就好啦。」
「巧巧,」梁沐雨拉她到茶水間。〔發生什麼事了?」朋友一場,她瞭解朋友在強顏歡笑。
「沒事。」殷巧巧笑道,避開朋友咄咄逼人的詢問眼神。
「騙我。是不是董文烈欺負你了?」如果是,她梁沐雨絕對不會放過他。
「沒有啦。」殷巧巧仍是笑,「其實只是文烈沒吃我做的早餐——啊,你先不要生文烈的氣聽我說啦,他說他沒吃早餐的習慣,那我只不過是為了文烈不懂我的心而有那麼一點點的難過。只有一點點而已啦。」
或許文烈的全副精力都放在工作上,無暇顧及她的感受,也或許文烈的冷酷是因為不懂得如何跟女人相處的緣故。
「你喔。」梁沐雨戳點朋友的額頭,「自討苦吃。」
「才不。」殷巧巧不苟同,搖頭笑道:「不曉得是誰說過,在幸福來臨之前,要先吃一點苦頭,才更懂得珍惜幸福的可貴。」
若是這樣,她就當現在是幸福來臨前的考驗。
不負責任的鬼話,她也信?「如果董文烈根本就是一棵朽木呢?那我問你,你打算怎麼辦?」難道把一生的幸福都給賠上嗎?
殷巧巧臉色一暗,「盡量羅,我盡量三餐定時,外加消夜去雕雕那塊朽木,小心不碰壞它,或許可以雕出一件令人讚歎的作品喔!」如果說文烈是長年冰封的雪山,那麼,她願意以火融化他,要雪山慢慢化成甘甜的水。
昏倒!「女人啊總是傻傻的以為自己可以用愛來改變她的男人……」唉!梁沐雨不想再挑戰朋友的堅決,「算了,我說不過你啦。」
殷巧巧感激的一笑後,突然叫道:「啊,我要走了啦。」她記起自己除了拿早餐給朋友吃之外,還要去市場買晚餐的菜。「我趕著去市場買菜,你知道的,某市場晚一點去的話,比較好的菜會被挑光的。」
好手藝要配上好的食材,佐以愛的調味,加上親愛的吃飯時滿足的神情,便是女人的幸福。
「喂,當朋友這麼久,我怎麼不知道你有被虐待狂啊?」梁沐雨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你做早餐他都不吃了,你還替他做晚餐?做個屁啊!」
別怪她粗魯,是朋友太自討沒趣。
垂下眼,「他不吃,我自己也要吃啊!」殷巧巧不以為意的苦笑道。自從她決定把那間豪宅當作自己的家那一刻起,她就要自己努力去做未婚妻該做的事。
她認定的幸福就是煮好一桌熱騰騰的舨菜,等待親愛的回家享用。
「是喔。」梁沐雨一翻白眼,「我寧願你是真的勤快到要替自己做飯吃。」就算朋友再樂觀,但經過幾次的挫折也會受傷的。
「沐雨,」殷巧巧一笑,突然認真說道;「不管文烈要不要吃,我還是會每天、每天都做飯給他吃。你不要罵我,我知道我這樣做很傻,呵,誰教我喜歡上他了呢?」
「愛丟卡慘死。」這句話說得一點也不假。
「好啦好啦。」或許被朋友的真情打動,梁沐雨也懶得再說些什麼,「你不是要買菜?還站在這裡幹嘛。」
「對喔。」殷巧巧知道朋友完全支持她了,「我現在就去。」
晚上七點。
「紅燒獅子頭、三杯小卷、熱炒空心菜、鳳凰蛋卷、芥藍炒牛肉、香菇雞湯,嘿嘿嘿,肚子好餓喔!」今天又是掃地又是洗衣,一整日忙碌下來,殷巧巧早已經餓到前胸貼後背。「文烈可能塞車了吧?」
一切就緒,獨缺親愛的。
打開電視,殷巧巧盤起腿舒服的坐在沙發上,手中的遙控器一個數字挨過一個數字,螢幕就像她等待的心情般,跳來跳去。
八點。
「好餓喔!」實在餓得受不了,殷巧巧起身翻來一堆的零食先止饑再說。
九點、十點、十一點……兩點。
「喔……」略帶睡意的呢喃嗓音響起,再伸個懶腰,她已經不顧形象到整個人側躺在沙發上。
等啊等、盼啊盼,晚了、累了,殷巧巧由原本的盤坐改成靠坐、再改成斜靠,最後是躺在沙發上,想說等文烈一回家便立刻坐好,畢竟不算挺熱,形象要顧好。結果連打幾個阿欠之後,便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兩點半,董文烈回到家。
由屋內透出的明亮讓他猜想到她還沒睡的可能性,一踏入玄關,他冷漠的眼立刻尋到躺在沙發上的她,走近一看,她僅秀著一件超短的熱褲,勻稱修長的美腿亳不遮掩的納入他的眼中……好歹他是個正常的男人,她穿成這樣再加上毫無防備的睡顏,令他起大野狼之心。
「可惡!」低咒一聲,董文烈很君子的將視線自她的睡顏以及誘人犯罪的美腿移開,來到茶几,因茶几上的零食堆皺起眉頭來。
如果他沒記錯,早上她不是說過要做好飯菜等他回來吃的嗎?哼!光看桌上那一堆的零食,就可猜想出她晚餐吃的是什麼。哼哼!
他最討厭說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的女人。
對她有鄙夷的看法後,董文烈冷冷的旋身準備回房,但在經過餐桌時,桌上的四菜一湯勾起他複雜的情緒。
他……錯怪她了。
餐桌上的飯菜沒有動過的跡象,她是真的做好飯菜等他回家吃。這麼說,茶几上那些零食是因為等他才先用來止饑的嗎?
她難道邊看電視邊等他回家吃飯嗎?天底下有這磨傻的女人嗎?
第一次,當他疲憊的回到家,屋裡有盞燈、還有個女人在等他,讓他不再被空虛逼到無處可逃;第一次,他覺得回家不再令他難受……
他的心潮微微發熱,是好久不曾有過的溫暖。
董文烈胸口悶熱,只能愣愣的站在原地看著她的睡顏。
同時,殷巧巧迷迷糊糊的醒來,揉揉眼,眼睛餘光看到發愣的董文烈,立刻眉開眼笑的喊道:「你回來了。」
一句「你回來了」,重重的撼動董文烈的胸口,他渾身一震,喉頭似被一塊硬骨梗住。他想謝謝她,但說不出口。
「怎麼站在那裡呢?」見他像木頭人,殷巧巧來到他的身邊,關心的問道:「文烈,你吃飯了沒有?啊,菜都冷掉了,我去熱一熱,很快的。」
「我吃過了。」董文烈神色複雜的看著還帶有睏意的她,聲音是偽裝的冷。
「喔。」殷巧巧揉揉眼再看看掛在牆上的時鐘,這才恍悟的笑道:「對喔,都半夜三點多了,現在才問你吃飯了沒有,好像有點蠢。」是很蠢。
「你……」董文烈想說些什度。
殷巧巧笑顏以對,「什麼?」
「我通常都很晚才回家,以後你可以不用等我,也不用為我做晚飯……」只要為我留盞燈……重要的話,臨了,董文烈硬是吞下。
他不完整的表達令殷巧巧誤以為他在責怪她的雞婆,澎湃的心冷掉一些,有點難過,但她說過不放棄的,所以她努力笑道:「那怎麼行呢?你忘了我是你的未婚妻了嗎?照顧你的生活起居是我這個未婚妻的責任。」
未婚妻。
宋文奈同樣是他的未婚妻,到頭來一樣背叛他!一想到這輩子的污點恥辱,董文烈的語氣轉為僵冷,「我說不用!」
哼!他差一點點就為她營造出來的溫暖所收買。女人不可信,今天、明天她或許會為他等門、替他煮飯,但後天、大後天呢?
他不認為她有這樣的恆心。
他很感謝她今天所做的,說不感動是騙人,但他一向理性,在工作上、在感情上、在緊要關頭上,所以她騙不了他!
他突來的變臉令殷巧巧感到錯愕,但仍維持臉上的笑容,「呵,我喜歡做菜,我不會強迫你吃,只要……只要你在用餐的時候偶爾……偶爾想到家中永遠都有熱騰騰的飯菜等你,這樣我就很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