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提耶撥弄火堆,已經細心發現了他的情緒轉折。
「明天就回首都。」簡短拋下話,他便抱著冉綻青轉回帳篷。
「這個女人一定是阿拉派來折磨殿下的。」這麼難搞的女人他還是頭一回見到,還是他們阿拉伯的女人比較溫馴。
※ ※ ※
「提耶,我問你,為什麼那位叫什麼馬來著的王子要殺阿德拉?」冉綻青從隊伍中向後奔,與殿後的提耶並肩騎著。
她覺得自己和他投緣多了,像穆迪,一天說不了幾句話,悶死她了。
專心警戒的提耶不得不分神,「怎麼,你沒從殿下嘴裡套出話來?」他的話中帶著微微的嘲弄。
「說到這個就有氣,他啊!今天早上醒來以後不知道哪條神經不對勁,話也不跟我說一聲,好像我昨天晚上又做了什麼惹惱他的事。」終於找到人可以發洩,她又是一串抱怨。
「你哪一天沒惹他發火?」雖然搞不懂怎麼回事,不過他確信他們提早回首都和殿下的壞心情有關。
「提耶!你到底說不說?」
「我不該說殿下的事。」他一副抵死不從的模樣。
「我相信如果阿德拉心情好的話會對我說的。」冉綻青信譽旦旦的道,但是她自己明白得很,阿德拉根本不想告訴她。
「說謊的話要割舌頭的唷!」提耶警告她。
「割啊!反正我舌頭長,割短一點還能讓身旁的人耳根清靜些。」她一副不在乎的說。
提耶被她逗得笑壞了,卻忽略了在隊伍前頭的阿德拉頻頻回頭看著他們。
「快說啦!」
被她纏得受不了,提耶只得說了。
「我們阿拉伯人對自己的女人佔有慾非常的強。」他以這句話為開頭。
「我想全天下的男人都是這樣的……請繼續。」發現自己又打岔,她真想把自己的舌頭綁緊。
「殿下曾經有名非常要好的情婦,但是在一次宴會上伊瑪看見了那個女人,從此就百般勾引,最後殿下是在他的床上抓到那對……」
「姦夫淫婦!」冉綻青義憤填膺的罵著。
「總之阿聯中最富有的兩個國家中,最有權勢的兩位王子從此決裂,殿下甚至曾經在國宴上和伊瑪王子扭打過,這件事還上過國際新聞,蘇丹也氣得將殿下關在綠洲好幾個星期。」
「所以伊瑪就要殺阿德拉?」這些阿拉伯人也未免大衝動、太會記仇了吧?
「不,那是在殿下炸了伊瑪的油田之後才開始的。」
冉綻青傻眼了。「他……炸人家的油田?看不出他是這種人耶!」
「你不知道的事還多著呢!殿下對你很特別。」雖然不該涉入殿下的感情事,但他就是忍不住多嘴。
「你是說任我辱罵?」他是高貴的王子,她對他那麼不敬的確有點太過份了,可是誰叫他要欺負她。
「這是其中之一。」提耶連連點頭。
「他一定很喜歡那個女人。」不然怎麼會這麼生氣呢?唉,沒想到他也是多情種。
面子比女人重要嗎?這在回教世界是有可能的。
「可是……」她抬眼望著前方的俊挺身影,回想這些日子與他的相處,突然發現其實他對她挺好的。
雖然他常常冷言冷語,不過話後面總是包含著深深的關懷。
既然他真的關心人,為什麼不直接說非要躲躲藏藏的?這樣太辛苦了。
「殿下小時候曾經受過苦,所以他不再對人仁慈,他的手段陰狠到會把你嚇到,炸油田只不過是一個『小手段』罷了。」他不好再說其他的事,免得好事沒促成,反而把她給嚇跑了。
「既然他這麼恨,那乾脆把伊瑪給殺了算了,反正你們這些隨從都這麼盲目的跟著他,我想你們也願意為他賣命吧?」雖然她不太能夠接受這種為主人捨命的偉大情操,不過好像古代為主人賣命的死士喔。
「蘇丹不願意他這麼做,畢竟阿聯是由七個國家組成的,如果最富有的兩個國家翻臉,恐怕局勢就不穩了。」沒人擔得起這個責任,但是殿下的容忍力又能撐多久?
「所以他就委曲求全?這對他而言真是奇跡啊!」這樣霸道的男人,怎麼看都不像是單純為了國家利益就任人擺佈的人。
「原本殿下根本不接受的,後來是因為有個對殿下非常重要的女人向殿下求情。」提耶瞇眼望著前方,發現阿德拉向後頭看的頻率愈來愈高了。
難道殿下不為冉綻青和他在一起?為什麼?
吃醋嗎?他很難相信,殿下向來不會為了女人多費心思的。
「他的情婦?」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酸酸的。
「不,殿下對他的情婦根本沒有感情,那只是發洩的工具。」他的話自然得到冉綻青不滿的瞪視。
「那麼她是誰?」
「殿下的母親,蘇丹的妻子。」
「噢。」原來女人還是那只沙豬的罩門所在啊!
她瞇眼望著從陽光處奔來的阿德拉,他如此耀眼、如此英挺,就像是千百年來馳騁沙漠的英挺騎士,有著無數的傳奇歌詠者……
「這麼不甘沉寞,就連我的隨從都不放過?」阿德拉冷冰的話語敲醒了她的感動。
「什麼?」她歪頭瞪他。
「原來你看上的是他,難道我比不上他?」阿德拉利眼掃看著相談甚歡的兩人,受夠了他們的笑聲,在隊伍前頭都聽得見。
「見鬼的,你在說什麼?提耶是你忠心耿耿的隨從耶!」這個男人又哪條神經不對勁了?
「那又如何?相交十幾年的朋友都可以為了一個女人背叛我,這算什麼?」女人,哼!一個個都是水性楊花、見一個愛一個!
「殿下……」提耶怕他一時的火氣會壞了他和冉綻青之前的薄弱感情,無助的想介入其間。
「你別插嘴!」阿德拉冷冷呻過。
冉統青最受不了的就是他這種用鼻孔和人說話的傲慢模樣。「你把他當駒在使喚嗎?他是為你賣命的人啊!」
阿德拉趨前一把將她拉向自己,「那你呢?你又算什麼?」
這個女人一再的冒犯他,她真的以為他不會生氣嗎?
「哦,你巴不得我死?」他的眼神變黯了,冉綻青此時才發現他的眼眸不是一般阿拉伯人的墨黑,而是帶著淺淺的綠。
他不是純阿拉伯人?
「我怎麼敢,你是這裡的地頭蛇耶!」她抬手推著他的胸膛,「快把我放開啦,我連聞到你的味道都覺得想吐。」
「是嗎?那我更應該讓你嘗個夠!」
說完,他狠狠蹂躪她的嘴唇,然後又把她推下駱駝,自己則回到隊伍裡。
「王八蛋!」冉綻青傻傻的坐在沙地上,嘗到了血腥味,他居然咬破她的嘴唇,就只為了懲罰她?
瘋子!
提耶沉默的扶她坐回駱駝背上,「我看我還是少和你說話吧!免得你受殿下的怒氣。」
「莫名其妙的男人,我什麼也沒做啊!他為什麼這樣對我……」她嚶嚶的哭了起來,讓原本想和她撤清關係的提耶無奈的陪在她身邊,自然免不了阿德拉的利眼相待。
一路上氣氛詭譎低沉,不僅阿德拉火氣大得嚇人,就連一向最聒噪的冉綻青也變得沉默。
第五章
「是,我知道了……嗯,我會盡快回去的,我想他們應該不會為難我,嗯,再見。」
冉綻青放下話筒,鬆了口氣倒在床上。
她剛才正是打電話回家報平安,父母這些日子裡為她擔心得廢寢忘食,聽到她的聲音時,兩老都在電話另一頭哭了起來,她也跟著落淚。
幾番安慰之後,大家的情緒總算平復了,她的父母又告訴她另一個讓她放心的消息——教授和在敘利亞被打劫的一群人都平安無事,現在已經回到美國,只可惜他們挖掘出來的寶物全都被識貨的搶匪搶走了。
不過好險所有人都逃過一劫,這是不幸中的大幸。
冉綻青仰望著華麗的雕刻天花板,右手無意識的撫摸著掛在頸間的小布袋,這裡頭是這次行動中唯一的寶物了。
那麼她得趕快交給教授,起碼讓他沒有空手而返。
所以她得趕緊離開了。不過,她來到阿布達比已經三天,別說阿德拉,就連提耶和穆迪都沒見到人影。
說不定那個在沙漠裡羞辱她的阿德拉在回到這裡之後就沉溺在溫柔鄉里,早就忘了她的存在。
她嫌惡的撇撇嘴角,他一定是去找他的情婦了。
總要找個人幫她安排回美國,既然她能住到皇宮裡,她就應該算是客人,問問看吧。
冉綻青重新打起精神,跳下床套上當地的長袍晃出房間。
她早就聽聞此處有「沙漠的鑽石」之名,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在這皇宮裡,她只要隨便敲下牆壁的一塊金飾就發了……
不過回教人好像對偷竊這個罪名十分重視,她可不想被剁手。
她漫無目的的在皇宮閒逛,一直都沒有人阻止她,直到她走到一處僻靜的別院,終於被外頭的侍衛攔住了。
「回去,這裡不是你可以來的。」侍衛不客氣的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