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傷,都是美麗的花朵帶給我的。」她神秘笑笑說:「一般人都覺得開花店很浪漫,卻沒想到花材買進來整理包裝的過程多累人!三天兩頭就會被刺到、刮到。」
「真的?我也以為開花店很輕鬆呢!」他小心翼翼撫摸滿是傷痕的手。
「賺錢討生活嘛!哪個行業不辛苦,做久了就習慣了。」
「如果太辛苦,乾脆收起來不要做了。」方澄灝愛憐地擁緊田倩柔。
「不要做?你開什麼玩笑?」田倩柔瞠大美目看著他。「我是平凡人,是要吃飯、要喝水的普通人,花店收起來我要吃什麼?」
「別擔心這個,我可以養你啊!」方澄灝毫不考慮地脫口而出。
「養我?」田倩柔不可思議盯住他的眼。「你的意思是想包養我?」
「別說得那麼難聽」方澄灝驚訝她會說出包養這種字眼,解釋道:「我是真心待你,不是把你當成玩物,怎麼能說是包養呢?」
「我有手有腳可以養活自己。」她嘟起嘴,堅毅地回絕。「俗話說: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我才不要!」
「話不是這麼說,本來我就該照顧你,因為你是我的情人,我的終身伴侶。」
「等到真的是丁那天再說吧!」
田倩柔社會歷練夠多,她知道理想和現實之間有段長長的差距。「你和你母親的戰爭,說實話,我沒興趣湊熱鬧……」
提到母親,他沉默了牛晌。「你怎麼又悲觀了?我說了會給你交代的。一定會的……」
田倩柔聽得出他語氣中浮著不確定的保留,再混雜自己內心的複雜情緒,感覺非常無力。「不能諱言,那是你脫不掉的噩夢。我都說不要勉強,你何苦硬扛?」
「為了你,我當然要扛——倩柔,我們慢慢來,沒問題的。」
他努力說服,想讓她安心。「再多一點點時間就好了。只是,這段過渡期我不想讓你吃苦,負責任的男人怎能讓自己愛的女人吃苦?」
「吃苦就吃苦。我已經吃習慣了……」
田倩柔展現二十二歲的早熟智慧。「別擔心我,這些年一個人也熬過去了——每個人有每個人該面對的命運,比起我三天兩頭受皮肉傷,你接下家族生意的重擔和母親的強大壓力,日子也未必比我好過……」
「這麼說是沒錯,可是——我看你捱苦,心裡真的捨不得啊!」
方澄灝似乎想一次補足五年來欠缺的愛,只要能給的,他都不顧一切拋出來。
「苦慣了就好,你自己要操心的事比我還多呢!先顧好你自己最重要——」
田倩柔的懂事貼心讓他感動不已,緊緊擁抱她的纖秀身軀,低低哀求道:「倩柔,接受我的建議好不好?提供你衣食飽足對我而言,只是很小的小事——」
「不要。我要有尊嚴的生活——澄灝,這是我的堅持。」
「唉!倩柔,你真的變太多了。你的堅強勇敢讓我吃驚——看起來,我才需要向你學習。」
「別說了……」田倩柔伸出手覆上他的唇。「難得出來,想些快樂的嘛!」
「好啊,你想聊什麼?還是想做什麼?」扣住她美麗的下顎,指尖調皮在她唇間輕點。「你說,我都陪你……」
「討厭!你幹嘛說得曖昧兮兮的!」她嬌嗔的推他一下。
「倩柔……」瞅住她嬌嫩欲滴的菱唇,方澄灝再也耐不住內心悸動,深深地吻住她柔軟的櫻口。
濃濃愛意從舌尖的纏繞,傳遞到她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
受不住他的綿綿情意,田倩柔也給予激烈的回吻,久藏五年的思念,釀造出濃烈的愛慾情焰,在他倆相纏緊繞的軀體,碰撞出劈啪猛烈竄燒的火花……
第四章
徹徹底底耗光用盡的嬌軀,似乎沒有恢復體力的跡象。
田倩柔醒來又沉沉睡去,凝脂白玉般的肌膚泛著誘人的粉紅,方澄灝輕柔細吻她每一寸細緻膚觸,像檢查自己珍愛的寶藏,深怕一夜的縱情傷害了她。
「唔……天亮了嗎?我該回去看店了——」她睡眼惺忪嘟嚷著。
「別管那麼多……累的話多睡一會兒,我交代櫃檯送早餐過來,記得要吃得飽飽的,知道嗎?」
「你不吃啊?」她坐起身,慵懶地靠在他強壯的胸瞠撒嬌。「陪我吃嘛!」
「不行,公司要開會,我必須出席——」
他不捨地輕推開她,吻她的額頭。「我是真的想留下來,可是沒辦法……倩柔,現在我扛在肩上的是員工數萬的企業——」
「好了,別再解釋啦,我明白。既然是公事就別耽擱了,快走吧!」
她利落下床幫他拿了衣物,也幫他著裝、打領帶,熟練得像是跟他生活多年的小妻子。「快點穿好——你昨夜都沒回家,怎麼跟『她』交代?」
窩心地攬緊田倩柔的肩,方澄灝感動撫慰道:「沒關係,我做她兒子二十幾年了,知道該怎麼應付她,反倒是你處處替我著想,自己怎麼辦?如果你姐姐們知道我們……」
「我不是小孩子了,她們不會干涉我交朋友啦!不過,倒是花店不能不管,魏若琦稍擋一下可以,長期交給她太危險了。等會兒吃完早餐我馬上回去,你呢!安心回公司彆扭心我了!」
「好吧!那我先走咯——」
臨別深深一吻,方澄灝依依不捨地走了。
拉開窗簾,讓活力十足的陽光灑人屋內,田倩柔一個人遙望蒼翠遠山,心中莫名惶惑,弄不清已深深陷落他柔情漩渦的自己,確實只想報復嗎?
這種報復成本未免太高了?
她賠上感情、身體,甚至名譽,至於能不能真正達到報復的目的卻不得而知!
方澄灝是二十七歲成熟幹練的強盛男子,他的感情恐怕不是那麼脆弱、不堪一擊,倘若沒擊倒他,那麼倒下來的應該就是自己了。
飯店送來豐盛的早餐,她嚼在嘴裡並沒有吃出食物的真滋味,反倒吃出沒有嘗過的矛盾酸楚……
※ ※ ※ ※ ※ ※ ※ ※ ※
琉星花坊裡難得的火藥味兒濃厚。
「魏若琦,你算哪門子的好朋友啊?」
粗獷身材的林繼武張牙舞爪地囂叫。「你們兩個不是情同姐妹嗎?怎麼連倩柔到哪裡去都不知道?我昨天晚上打電話打到半夜都沒人接,看!現在幾點了?人還下落不明,你說怎麼辦?」
「林繼武!你有點良心好不好?倩柔為了你們這個店,忙到一點兒自己的時間都沒有,難得有對象陪她出去玩玩,你鬼叫什麼?」
「我不是阻止她交朋友,問題是——她不能交了朋友家也不回,店也不顧,這不太像倩柔的作風啊!」
「再等等嘛,搞不好,她等一下就回來了。」魏若琦知道田倩柔和方澄灝在一起,並不太擔心。
「你倒是挺悠哉的嘛!告訴你,萬一倩柔出了什麼事,我惟你是問。」
林繼武黝黑的皮膚因焦急憤怒而發著紅光。
他是出身中部的花農,和田倩柔因買賣花卉成為好朋友,之後更因理念相同合夥開了琉星花坊,他通常負責外部業務的工作,較少過問店裡的事。
這天,剛從中部批了花材回來的林繼武,一進店就沒看到倩柔,反而是不太熟的魏若琦在招呼客人,加上他已經一個晚上都找不到倩柔,心裡當然緊張
「喂!姓林的!你嚷什麼…人也不是我搞丟的,不然你去報警嘛!」
「報警?你不是應該知道她是跟誰出去,昨天你們不是一起在店裡嗎?」
林繼武實在拿魏若琦沒轍,出口的話更不客氣了。「我懷疑你這女人有沒有長大腦?好好一個人在你面前丟了也不知道?」
「啥?你敢罵我!」這下魏若琦再也忍不住跳腳,她最恨人家罵她笨。
「你罵我什麼,誰沒大腦啊?我看你才是豺狼虎豹咧!事情不弄清楚就隨便亂罵人,不要以為你長得像流氓我就怕你——」
「你——你這瘋婆子,敢說我是流氓?」林繼武又氣又急,不由得舉起手來。「不要以為你是女人我就下敢動你——」
「噢,你想動粗啊?」魏若琦扯開嗓門罵。「好啊!有膽來打啊!」
魏若琦眼眶紅了,女人纖細的情感受到強烈傷害,林繼武擔心倩柔的安危而喪失理智的樣子,讓她覺得自己同為女人卻受冷落的悲哀——
為什麼所有的男人都只在意倩柔?只擔心她累,心疼她苦,就沒有男人會多關心自己一點,明明自己長得也算美麗動人哪!
「喂!你們兩個在幹什麼?」劍拔弩張的當兒,田倩柔回來了。「大白天的為什麼門上掛的是『休息』的牌子?」
「哼!你問你的好夥伴啊!」魏若琦狠狠瞪了林繼武一眼。「你的好夥伴剛才還想動手打我呢!」
「什麼?繼武你——你是怎麼了?吃炸藥啦?有話好好說啊!」
「倩柔,我先問你,昨天一整天上哪去了?我打了幾百通電話都找不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