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那麼飢不擇食?郝勁波差點失笑。
「對了,後天我要到日本參加國際商會,接著要去美國視察分公司業務,估計一整個月不在公司,這段期間的會議就……」麻煩你了!
「知道了!我會代你處理的!」齊維邦不耐煩地揮揮手,走了出去。
「嚴秘書!」表哥離開後,郝勁波馬上喚屬下進來,「後天有位溫小姐會來上班,我要你跟她簽下合約,不滿試用期一個月就想走人的話,得交違約金二十萬元!」
「總經理?」從未見過主子這麼想「留住」一個人的。
「但是在這段時間……」不過他後頭的補充可教嚴秘書不解了,「我要你操得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最好夜夜加班,累得她一個月後便自動請辭。」
第二章
這個星期以來,溫馨破天荒地無法起身為兒子做早餐。
原以為「茂遠」的工作會一帆風順的,豈知第一天上班開始,繁重的工作量、嚴稼興近乎雞蛋裡挑骨頭的「指導」,以及同仁們明顯的冷漠態度,時常令她興起辭職的念頭。但礙於試用合同的約束,溫馨只得咬緊牙關忍耐下去。
以前在「華美」時,總裁的女兒倪映珂即使老拿她出氣,至少有程予歡患難與共,而且同事們甚好相處,哪像「茂遠」一點人情味也沒有。雖然齊維邦常會問起她適應得如何,溫馨總不好意思向提攜人大吐苦水。
「溫馨,我看你最近精神不佳,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出國玩了一趟的朱阿姨,一回來即發現她明顯的憔悴。
「朱阿姨……」三明治半口未動的溫馨,忍不住眼眶一紅,「對不起,我想……我可能要辜負你的好意了。」
「是不是在『茂遠』做不習慣?」企劃部助理的工作應該很輕鬆呀!
溫馨無言地搖頭,濕熱的液體卻滴落下來。予歡去南部另謀發展了,而她在這裡除了晴姑姑,也沒什麼親戚能依靠,加上不敢向家人吐露都市生活的辛酸,以致遇到像朱阿姨這樣關心她的人,便難以控制飽受委屈的淚水了。
「好孩子,公司裡有人欺負你是不?」維邦不是說要好好照顧她嗎?「朱奶奶,媽媽每天上班到十一二點,我都快成為鑰匙兒童了。」溫潤忍不住抱怨,「我叫她乾脆別做了,大不了我去當童工還『違約金』嘛!」
「你每天上班到那麼晚?」朱阿姨臉色一凜,「什麼違約金?我怎麼沒聽過?」
「不關齊經理的事!」溫馨擔心他知道後,會為了自己而和嚴稼興鬧得不愉快,「其實我沒有在企劃部當助理,而是被調任到秘書室……」
她大略提了一下工作上遇到的挫折。
「咦?那倒是奇怪了。老嚴怎麼會這樣對待一個新人的?」
「朱阿姨?」溫馨聽不見她在咕噥什麼,擦了擦眼淚說,你別為我擔心了,反正只要挨過這個月,我重獲自由後就可以再找別的工作了。」
「這怎麼行?瞧你至少瘦三四公斤了,」朱阿姨拍拍她的肩,「如果你在公司的壓力還是這麼大,儘管告訴朱阿姨,放心,那二十萬塊我絕對出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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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了一口氣,溫馨在心中為自己默喊了幾遍「加油」,才有勇氣跨進秘書室。
「溫小姐,早!」不苟言笑的嚴秘書居然主動對她打招呼。
「您早……」瞥見他拿起桌上的一疊資料,溫馨趕緊衝過去,「嚴秘書!這份文件還沒整理妥當,我今天一定趕出來給……」
「這些原本是財務部該做的事,你幫他們完成一大半,已經算不錯了。」嚴稼興揮手拒絕,「對了,董事長找各部門主管開會,我得去做會議記錄,晚點才會進來。」
「董事長來公司了?」她嚇了一跳,「那……需不需要我幫什麼忙?」
雖然身為秘書室的一員,但她一進來就被成堆的稽核資料壓得喘不過氣,甚至從各部門主管到董事長的大名都不清楚,若是傳出去的話,不知內情的人還以為她混得多凶哩!
「不用了。你這陣子辛苦了,趁著這段空檔好好休息一下吧!」無視於她的一臉錯愕,嚴秘書已經推門出去了。
嚴稼興不僅對她笑,還要她好好休息?溫馨第一個反應便是捏捏臉頰以確定並非做夢,然後坐下來思考方纔的轉變背後所隱藏的「危機」--他不會是要自己提早滾蛋吧?
想著想著,她不知不覺中趴在桌上睡著了。一醒來,嚴秘書已坐在位子上寫資料了。
「對不起!我睡著了……」牆上的指針剛滑過十一點,她想:完蛋了!嚴秘書不曉得又要用什麼話來挖苦我了。
「沒關係!」然而預期的撲克臉並未出現,嚴稼興依然掛著笑容,「我正在重新安排你的工作。相信以你的資質,應該不出一個月就能瞭解秘書室的運作情況了。」
安排?就說嘛!他的笑容準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的壞兆頭。溫馨壓下咋舌的衝動,硬著頭皮走到他身旁。
「身為茂遠人,你必須對公司的產品及經營方向有個概念……」不過嚴稼興倒是挺認真地為她解說,「其實當一個好秘書,秘訣無他,只是多觀察細瑣的事項,以備老闆不時之需。這些資料載明瞭各部門所司的職責、公司往來廠商的名單、每個月要稽核的事項等……你有空時再慢慢背。」
慢慢背?誰曉得他明天會不會來個「臨時抽考」?
「溫小姐,你放心吧!」見她仍苦著一張臉,嚴稼興解釋,「其實我之前對你那麼嚴苛是有原因的。由於歷任的助理大多徒有漂亮的外表,卻毫無認真的工作態度,所以我才用魔鬼般的訓練來考驗你的意志,無非想測試你的適應能力多強罷了!」
「測試?」溫馨推了推厚重的黑框眼鏡。
「事實證明你是個能吃苦耐勞的優秀員工,現在我可以鄭重向你宣佈--解嚴了!」嚴稼興自己也打從心底歡呼,他終於可以不用當「壞人」了,「等總經理一回國,我馬上向他提出加薪的提議。」
「謝謝您,嚴秘書!」溫馨如獲大赦般,高興得差點掉下眼淚。
「別謝我,這單位只有你跟我兩人,我不為你爭取,還有誰能幫你爭取?」嚴稼興看看手錶,「已經超過十二點了?走吧!我請你去樓下的餐廳吃飯。」
「不用麻煩了,我自己有帶便當。」溫馨豈敢讓人家破費。
「難得呀,現在會做便當的女孩子少羅!」他欣賞地點點頭,說:「不過我堅持請客,算是慰勞你半個月來的辛苦。況且身為秘書室的一員,你該多利用機會和其他同仁認識,才有助於日後工作上的協調。」
「您說得是。那……我就不客氣了。」溫馨終於綻出苦盡甘來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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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著桌上那個被紅筆圈起來的日期,溫馨的嘴角不自覺泛出笑意。嚴稼興找她懇談的那天起,千斤 壓力消失了,而他逢人一句「請多關照溫秘書」的口頭禪,更令那些態度冷漠的同仁們爭相與溫馨攀起關係來。
「溫秘書,麻煩這份公文幫我擺放在最上層。」連一級主管也開始有求於她了。
「這對表是廠商送的,你和嚴秘書一人一隻剛剛好……」甚至有人偶爾送上薄禮。
「我騙他們說,你是我一位遠房表妹。」齊維邦事後曾向她解釋,「免得大家對你我之間的關係胡亂猜測,同時也不敢再欺負你。」
「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溫馨一直以為同事的轉變全靠他背後「罩」著。
「請別這麼說,往後若在公事上遇到困難,記得要跟我說哦!我想他們應該不敢不買我『靠山』的賬吧!」若非那天姨媽突然召集主管開會,並當面質問嚴秘書是如何照顧「人」的,大夥兒哪曉得原來溫馨的「來頭」不小?
「其實嚴秘書對我很好,真的!」她以為齊維邦的「靠山」是指他的總經理表弟,「對了!最近都沒看到朱阿姨去公園,她的身體還好吧?我一直想跟她說工作很順得,請她別擔心……」
「她很好,可能太忙而沒時間運動,我會代為傳達你的話的。」
齊維邦始終想不透姨媽怎會如此大力幫一個在公園認識的陌生人,甚至不准洩露她與公司的關係。不過憑著這一個月來對溫馨的觀察,發現她除了長相比較吃虧,其實她滿有親和力的,處事、接物也相當稱職,連嚴稼興都誇讚不已,足見姨媽的眼光獨到。聽說--她還獨立撫養了個私生子?嗯!關於這點,他倒是有些好奇了。
「嚴秘書說,總經理可能會晚點回國?」齊維邦倒想看看當表弟得知他要逼走的人居然還留在公司時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