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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往常,歐慕華準時七點整出現在餐廳。
「早安。」只是聲音不若平日的朝氣。
「早啊!愛德華。」伊莎夫人愉快地和他打招呼。
亨利隨後送上飲料,「少爺請用……」
「噗——」歐慕華一喝,又立即噴出來,「這什麼東西呀?好怪的味道喔!」
管家還正經八百地回答:「這是用海馬鞭、虎鞭以及十幾種中藥泡製而成,據說能讓男人活精益氣。」
「你們幹嘛給我喝補藥?」他猛以餐巾拭嘴。
「呃……」伊莎夫人解釋道:「我怕你因加班過度而影響『體力』,所以快把它拿走,否則我要吐了。」
「我的體力一直很好,根本不需要啊!」歐慕華嫌憎地捏著鼻子,催道:「才請享利弄的。」
「可惜了!這麼齊全的藥材……」亨利只得換回主人習慣的咖啡。
「對了!你說服小簽下那份文件沒?」伊莎夫人接著問。
「沒有!」歐慕華臉色一沉,「不過……分配財產這件事,你還是重新考慮好了。」
「莫非你也覺得我分給她太少?」她笑了下,「真是的!戒指還沒套上,心就全向著她了。」
「戒指?」
亨利忙插嘴道:「夫人是說,她連小姐將來『再婚』的戒指都準備好了。」
「伊莎,你不用對她這麼好的,像她那種——」
「那種什麼?」他的頓然住口,同時惹來兩雙好奇的眼睛。
「沒什麼!」恨自己硬不下心腸揭穿那女人醜陋的一面,歐慕華洩氣地起身,「我吃飽了!你們慢用。」
「可是……」這孩子根本沒吃呀!「瞧瞧愛德華嚴重的熊貓眼,他不會有事吧?」伊莎夫人擔心的問。
亨利了然一笑,「放心!我想少爺只是『操勞過度』而已。聽瑪麗說,小姐一直到早上才去她那兒帶孫少爺回房呢!」
突然,背後又一聲道安。
「大家早!」是夏。
儘管她圍著一條絲巾,頸端茂盛的「草莓」仍然可見。
「難怪愛德華提不起勁了,」伊莎夫人不禁同管家竊笑道:「原來昨晚全被『吸』干了!」
若非亨利上回經過三樓時聽見愛德華的痛叫聲,他們也不會知道這兩個孩子已發生「不可告人」的關係。伊莎雖沒機會親眼目睹,但從夏發腫而破皮的唇來判斷,昨夜的「戰況」必定相當激烈。
「怎麼了?」兩人曖昧的神色令夏起疑。
「聽說愛德華昨晚喝得爛醉,是你照顧他的?」伊莎夫人仍徉裝不知情。
「唉……」她坐下來,瞪著眼前的早餐,「咦?為什麼有兩顆蛋?」
「『應付』醉鬼最累人了,乾媽當然要好好幫你補一補!」
奇怪!歐慕華不是嚷嚷著要送她進監牢嗎?但看大家平靜如常的模樣,顯然他並未四處宣揚她的「陽謀」。
「慕……愛德華去上班了?」
「你有事情找他?那我叫他馬上回來!」
「不用了!我只是順口問問。」夏突然放下筷子,「對不起!我胃有點不舒服,先失陪了……」
又一個不吃早餐的人!
「怎麼連小也怪怪的,他們會不會是……吵架了?」
「少爺把工作看得比自己還重要,我要是小姐的話,也一定會不高興的。」亨利評論道。
「嗯!你說得沒錯。」伊莎夫人頗為贊同,「愛德華始終沒有固定的女友,就是因為時間都被繁重的工作給剝奪了。」
她托腮想了想,突然,一個靈感閃過她腦際。
「那麼就由我來安排,讓他們去度個『蜜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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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有時間陪小?想玩的話,她不會自己去嗎?好了好了,客人正等著看貨,回去再說吧!」
煩躁地掛上話筒,歐慕華自工作中得到的平靜,全教他繼母的一通電話給攪亂掉了。
哼!一定又是夏出的餿主意,否則伊莎不會心血來潮叫他們去度假,而且還選定了那處偏僻的地點。
那個女人的目的是什麼?難道是……因為他的遲遲未採取法律行動,而讓她以為自己的肉體對他仍有蠱惑的作用?
「做夢!」歐慕華啪地將鉛筆折成兩半,「我不會再跟你上床了!」
但,一想到那晚的纏綿和夏散發的香味,他的下體又繃硬了。
「噢!該死的!」這是怎麼一回事?
最近的荷爾蒙似乎分泌得很旺盛,尤其是早上,害他屢受「升旗典禮」的困擾,後來他乾脆不穿內褲睡覺。
「一定是伊莎逼我喝的『鬼補帖』使然。」他推測。
雖然那些中藥的確能讓人上班時精神百倍,但也令他的精力充沛到想狠狠發洩一頓……
「咚!咚!」秘書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對不起!這位小姐請求打擾您幾分鐘。」
抬頭一看是林瑜慈,歐慕華便請她進來。
坐定後,他單刀直入地問:「林小姐是為了夏而來找我的吧?」
「是的。」林瑜慈一臉愁容說:「因為小最近都無法集中精神上課,而且體重掉得很厲害,我擔心……」
「哦?」雙方刻意避不見面才幾天,他實在很難想像,夏的體重掉得有多厲害?「她有告訴你原因嗎?」
「小向來就是這樣,寧可強顏歡笑,也不願讓別人分擔她的憂愁。」
「向來?」他眉頭一擰,「聽你的口氣,好像認識她很深了。」
「呃……」而她遲疑的口氣,則令人更加懷疑。
「林小姐,你不會是夏詐騙的共犯吧?」
林瑜慈的表相雖然老實,但是,上當的次數多了,歐慕華已不會輕易相信別人。
「詐騙的共犯?」她愣了幾秒,而後道:「我想,我知道小情緒糟糕透頂的緣故了……非常抱歉!歐先生,我欺騙了您。」
但她平靜的神色,絲毫看不出作賊的心虛。
「很好!只要你願意坦白,我可以……」從寬!
「其實,小是我失去聯絡已久的同窗好友。國一時,我倆還坐前後座呢!」
她推了推眼鏡,兀自述說起自己與夏結識的經過。
剛開始,林瑜慈對這個家教甚差的同學是避之惟恐不及,直到某天她在校外遭到一群惡棍欺負,被恰好經過的夏捨命相救,「叛逆少女」才翻身為「救命菩薩」,林瑜慈對她可謂崇拜到了極點。
由於夏媽媽是童養媳,與混黑道的丈夫並無感情,所以夏爸爸一等病鬼老婆歸西,立即把外頭的女人和私生子迎回家。
身上經常瘀痕纍纍的夏,除了一半是同別人打架而掛綵,另一半則拜她的繼母和流氓哥哥所賜。
或許在師長眼中,這個平常很安靜、真要說起話來卻有張「氣煞人」的利嘴的學生,被視為問題十足的「麻煩精」,同學們可十分擁戴這位專替人家背黑鍋的「大過女王」呢!
有一回,夏陪同學去墮胎,哪知被訓導主任瞥見她從婦產科走出來,「無恥淫婦」的指控,最後竟然演變為退學風波。
「反正已經被貼上標籤了,多添一筆紀錄算不了什麼!」
這也是夏的處事原則——寧可犧牲自己,絕不拖人下水。
「自從小退學後,我們便慢慢失去聯絡了。從斷續的傳言中,我只知道她轉了好幾所學校,而且課業都不怎麼順利,直到她逃家,再也沒有同學聽說過小的消息了。」
到歐瑞家上課的第一天,重逢的兩人互吐這幾年的過往,她才曉得好友遭繼母陷害而在中途之家留下紀錄。當夏聊及獨立生活的那段辛酸,更讓林瑜慈哭腫了眼睛。
「沒想到我會在英國遇見最懷念的朋友,緣分這東西真是奇妙啊!」
從傷感中回神,她的唇角已添了抹安慰。
「是呀!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歐慕華亦有同感。
原來夏的故事如此富戲劇性。如果沒有林瑜慈的出現,他在她身上貼的「惡女」標籤,恐怕一輩子也撕不下來。
「比起我們,小的人生真是太不順遂了。經過那麼多風浪,我從來都沒見她哭過,可是今天早上我卻看到她對著窗外偷偷拭淚……」抬起頭,林瑜慈肅然道:「雖然我不曉得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誤會,可是依小倔強的個性,我猜,她並不會替自己辯解。」
你以為我圖的是那些?人家把寶貴的第一次都給了你耶!
夏含淚的控訴,再度迴盪於歐慕華的胸口。
「無論你如何看待小,我願意用性命擔保,她對歐瑞家的財產絕無非份之想,而且她深深愛著你……你們每個人!」
經過短暫的考慮,林瑜慈決定「那句話」還是由夏自己說。
「對不起!打擾你許多寶貴的時間,我告辭了。」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事。」
送客後,歐慕華才靜下心來分析她所言的真假。
如果夏真是貪圖榮華富貴之徒,她早在Lily死後就甩棄掉瑋瑋這只拖油瓶了,又豈會為了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孩子而跟他拚命?
再回想那個粗魯的女孩乍到英國時,雖然鬧了很多笑話,但她的開朗和風趣,也同時為古板而傳統的歐瑞家族注入不少生氣。而他之所以被夏吸引,不正是因為她難得的自然率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