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冷靜點!想想昊玥少主。"
婢女的提醒澆熄了媚香的怒火。
媚香突然露齒一笑,眼中儘是戲謔的諂媚。"我怎敢同你打架,你可是昊玥少主最疼愛的'妹妹',我討好你都來不及了。"她特意加重"妹妹"兩個字。
唐雲紗娥眉緊蹙,覺得她的話很刺耳。
"我可是昊玥少主的愛妾,也許是將來的少主夫人,算起來我們便是一家人,理應好好相處。"她得意地覷著她。
"昊玥不可能娶你為妻。"她不留情地戳破她的幻想。
她掩嘴媚笑。"世事難料,難保昊玥少主不會改變心意。"
唐雲紗還青乍白的臉色讓她嘗到勝利的滋味。
"其實認真地說起來,你也不過是運氣好,遇到心腸軟的昊天少主,否則一個叛賊之後怎有資格和王室貴族平起平坐,我肯紆尊降貴地和你說話,你就該感謝我,可別不識好歹,把尾巴翹得半天高。"她的諷刺句句命中唐雲紗的要害。"你這種人還不配替我提鞋……"媚香越講越順嘴,不顧一旁婢女們的制止。
唐雲紗倏地別過頭,眼寒如冰,瞪得媚香舌頭打結。
她一步步走向渾身發顫的媚香。"你說得沒錯,我是個該死卻沒死去的人,所以我很惜福,努力讓自己過得更好,和一般人一樣渴望擁有平凡的幸福,但你也別忘了,我體內流的是叛亂份子的血液,搞不好哪一天我會克制不住自己,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所以──"她故意停頓一下。"晚上睡覺時,記得把門窗鎖好。"
媚香聞言,身子一軟,昏過去了。
"小姐,小姐……"婢女們趕緊把她送回房間。
想和她鬥,練個十年再來吧!
躲在柱子後頭的任昊天終於忍不住,大笑出聲。雲紗實在太可愛了!什麼人都可以得罪,就是別得罪藏有利爪的小貓。
"昊天哥。"雲紗高興地跑到他的身旁。
"那個人準被你嚇得晚上作噩夢。"他摸摸她的頭。
她皺皺小鼻頭。"是她不好。"
"我知道。"從頭至尾,前因後果,他看得一清二楚,是對方自討苦吃。
"昊天哥,你是來找我的嗎?"
"是呀!你該不會忘了今天是上我那兒溫書的日子。"
喔噢!她真的忘掉了!"走吧!"她勾住他的手肘。
"雲紗,別把剛才的話放在心上。"瞭解她的倔強,明白她即使受了委屈也是默不作聲,頂多窩在昊玥的懷中哭哭就算了,從不把心事向人傾訴,他擔心她會悶出病來。
唐雲紗斂下眼簾,收好真正的情緒。"我明白。"
"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的懷抱也可以借你,讓你哭個痛快,不收錢的。"他故意這麼說,逼著唐雲紗眉開眼笑。
☆ ☆ ☆
"放我下來!你快放我下來!"唐雲紗手腳並用,捶打身下堅如鋼鐵的健碩軀體。
任昊玥像扛布袋般把唐雲紗扛在肩上。
"快放我下來!我快吐了!"她作勢乾嘔一聲,胃被他項得挺難過的。
任昊玥這才將她放下,幫她揉揉肚子。"舒服點了嗎?"
見她點頭,他才開罵!"你做什麼把剩下的雞頭掛在媚香的床頭,嚇得她幾天下不了床。"她的性子何時變得如此頑劣?
"不是我。"原來還有人比她惡劣,她不過口頭上稍稍的恫嚇,就把她嚇得屁滾尿流,她哪還需要這麼大費周章。不管那人是誰,她都要感謝他替她出了一口氣,真是大快人心。
任昊玥把她的竊笑誤認為得逞的奸笑。"你還不承認。"
"又不是我做的,我為何要承認?"想無中生有誣陷她,門兒都沒有!
"媚香說是你做的。"
"她說你就信?1"太令她失望了!
任昊玥的心動搖了下,難不成是他誤會了,可是媚香沒理由欺騙他。
"只要你乖乖地向媚香道歉,我可以既往不咎。"
"辦不到!"她斷然地拒絕,要她向那個女人低頭,免談!何況這事兒真的不是她做的,憑什麼要她對她鞠躬哈腰?
"你──"她的固執和不知悔改令他為之氣結,二話不說拉著她的臂膀,往媚香的房間走去。
唐雲紗得知他的企圖後,奮力掙扎。
任昊玥仍拖著她繼續走。他不要雲紗仗著他的寵溺而無法無天,胡作非為,他可以包容她的缺點,但別人沒有義務承受她的任性。
唐雲紗幾近瘋狂地扭動手臂,任昊天怕她傷了自己,只好暫時鬆手。
"我再問你一次,你真的非要我向她道歉不可?"他的專制獨裁令她心寒,不查清楚就把罪名硬扣在她的身上,到今天她才明白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絲毫比不上那個女人。
"是。"
她淒然一笑。如他所願!
她快速走過他的身旁,直往目的地。
"沒關係!沒關係!我相信雲紗妹子是好玩,我不會同她介意的。"媚香故意"寬宏大量"地說,眸中卻閃爍著得意的光芒。
哼!雲紗翻了翻白眼,受不了她的惺惺作態。
"我可以走了嗎?"她不客氣地問著,臉上寫滿不耐。
"雲紗,道歉要有誠意。"任昊玥沉聲斥道。
她肯來就很有誠意了,難不成要她下跪賠罪,才叫有誠意?
雲紗置若罔聞的態度令任昊玥十分不悅。"你──"他真的太寵她了!
"少主,雲紗她不是故意的,您別同她生氣。"媚香假意替雲紗求情。
誰要她多事?她可不領她這個情!驀地靈光一閃,她也許能扳回一城。
硬是擠出和善的笑容,她緩緩地說:"沒想到媚香姑娘如此寬大為懷,大人不計小人過。"她的謙卑卻叫媚香冷汗直冒,不寒而慄。
這小妮子又在打什麼壞主意?任昊玥注視著朝媚香走去的雲紗,總覺得她的笑別具心機。
"你要做什麼?"她又開始發抖了,一個小她好幾歲的女孩卻有著令她膽戰心驚的本事。
雲紗突地收起笑,湊近她的耳邊,以僅能讓兩人聽清楚的音量說:"有一就有二,無三不成禮。你最好把膽子訓練得大一點!"
媚香瞠目結舌,倒抽一口氣,又昏過去了!
"唐雲紗──"任昊玥怒不可遏地吼著。
她早腳底抹油,溜得老遠。
☆ ☆ ☆
雲紗動動右腕,一陣刺痛令她眉頭糾結。
應該是和昊玥拉扯時受的傷。
她端起擱在一旁的瓷杯,突來的劇痛讓她手滑了下,瓷杯和地板碰撞後,頓時成了碎片。
無奈地盯著右手歎氣,這傷比她想像的還嚴重,看來有好一陣子無法使劍練武了。
"你的手怎麼了?"任昊玥町著她的手直瞧。
"沒事。"她避重就輕地把手藏至身後。
"沒事怎會連個杯子都拿不住?"他對她的隱瞞感到不悅。
"不小心的!"她倔強地答道。
終於察覺到她的刻意疏遠。"你還在生氣嗎?"
"沒有。"她只是發現自己的渺小和微不足道,有些落寞罷了。
媚香說得對,她只是他的"妹妹",一旦跳脫這兩個字,她就什麼都不是。
"我是為你好。"
好到是非不分,聽信他人的挑撥離間?"我知道。"她微牽嘴角,滿是嘲諷。
"如果沒事,我要去練功房了。"雲紗淡淡地回了一句,轉身就要走。
"慢著!。"她根本不明白他的用心。
他正好握住她的傷處,她疼得倒抽一口氣,額上滲出汗。
任昊玥翻起她的袖子,紅腫的手腕令他怒氣頓生,她居然想瞞他。
"怎麼弄的?"
她咬牙不語。
他打橫抱起她,引起她一陣驚呼。
"放我下來。"以前的她會很高興他對她的珍惜,可是現在已成了一種諷刺,這只是習慣,他對每個女人都這麼做。
任昊玥火速傳喚御醫進宮檢視唐雲紗的傷勢。
"雲主兒的手腕嚴重扭傷,暫時無法使力,必須休養一至兩個月。"太醫診斷上藥後,如是說道。
雲紗甚是無奈地町著裹著白布的手腕,無聊的日子又要開始了!要她靜靜的休養,簡直比殺了她還令她難過。
"把藥喝下去。"任昊玥將碗端至她的嘴邊。
唐雲紗倔強地別開臉,不領他的情。
"聽話。"任昊玥哄著,她硬是不理會。
"你的傷一天不好,我便要多擔憂一日,你忍心嗎?"以前雲紗只要聽到他近似請求的口氣,通常都會乖乖地張口把湯藥喝下,可是今天卻不管用。
他當然清楚雲紗是在和他鬧彆扭,但他不准她用自己的身體來賭氣。
"不管你高興與否,你都得喝。"任昊玥的語氣因擔心而不自覺地硬了幾分。
"不喝、我就是不喝!"她還任性地把藥打翻。
"你……"任昊玥氣紅了眼,手一揚……卻見她叛逆地仰起頭,臉上儘是視死如歸的倔強。
他打不下手……
"隨你。"他丟下兩個字後,甩袖離開。
強忍著即將潰堤的淚水,從今以後,她不再是那個躲在任昊玥懷中,備受呵護的小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