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麼?」她緊張地問。
「我知道我該知道的。」姜逸林對她揮揮手,笑著開溜,「有一些不該知道的……好像也知道了一點。」
「喂,你說清楚……」
她迅速追過去,想把衝上樓的弟弟抓過來好好拷問,然而卻在客廳與剛進門的人撞個滿懷。對方的個子還滿高大的,姜逸寒哀叫一聲,跌倒在地,屁股疼得再也叫不出聲音來。
她這是流年不利還是走霉運?反正自從沒了工作之後,什麼事都不順利。
姜逸寒揉著跌疼了的屁股,另一隻手則按著額頭,硬是將眼淚擠了回去。
突然有隻手出現在面前。
姜逸寒如在急流中見到了浮木,趕緊將手伸了過去。
「謝——」
另一個謝字還沒說出口,當她看見對方的臉,震驚得啞口無言。
為什麼?她在咖啡廳裡見到的那個男人怎麼會在她家出現?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啊,她就快昏過去了!
一雙強而有力的手臂牢牢地接住了她。
姜逸寒的臉和他距離不到十公分,幾乎可以聽見他的呼吸聲。
這個時候,她的老弟再次出現在樓梯頂端,用著看戲的眼神注視著他們。
「喂,這是我跟你說過的天下無敵超級大美女,我老姐姜逸寒。對了,老姐,這是凌青,我朋友,剛剛忘了告訴你,他會和我們一起過春節,我的房間會暫時讓他住,請你把剛才丟在浴室裡的內衣褲收一收吧!」
???
「喂,那個人是什麼來歷?該不會是你的新歡吧?逸林,你這樣太過分了,才和Tony結婚一個月就另結新歡,然後還把他帶到家裡來,也沒有事先知會一下,把我嚇死沒有關係,你有沒有想過老爸和老媽的感受?」
姜逸寒趁凌青坐在屋外的躺椅上享受冬天的陽光時,趕緊將老弟抓過來盤問一番。
「老姐,你緊張個什麼勁?該不會是見到男人都會這個樣子吧?」姜逸林狐疑地盯著她。
「哪樣?」
「慾求不滿的恐男神經質。」他瞄了窗外的凌青一眼,「是不是很久沒有跟男人那個……」
「姜、逸、林,別以為你到美國讀幾年書,就可以用這種態度跟你姐姐說話!」她漲紅了臉大吼著。
「嘿,都兩千年了,你還在裝什麼處女情結?現在的男人都不吃這一套,瞧你見到男人就一副武裝,神經兮兮的,不是恐男神經質是什麼?男人見到你都被你的緊張嚇跑了,更別說想更近一步。天啊,老姐,是不是做研究把你的頭腦給硬化了,還是大腦都成了化石?趕快去找個男人好好把你的女性賀爾蒙激發出來吧!」
姜逸林意說愈過分,她氣得七竅生煙,圓滾的雙眼瞪得如銅鈴般大。
「你才要好好管管自己的女性賀爾蒙,不要隨便對陌生人亂放電,萬一這個凌青是個通緝犯,還是逃犯、殺人犯——」
瞧她氣得臉頰鼓鼓的,姜逸林心裡頭忍不住偷笑,「老姐,你該不會是在吃醋吧?」
「我吃哪門子的醋?」
姜逸林指指屋外的凌青,「嘿,別否認你嫉妒我,能有這麼好的艷遇,遇上一個帥哥,還能邀請他到家裡來。」
「我才不希罕呢!老弟,你未免也太抬舉他了吧?那傢伙我才看不上眼呢,就算丟一千萬聘金過來,都不見得會選他。」
兩個人在凌青的背後指指點點,爭執不下,姜逸林認定自己的老姐八成是對凌青有好感,但姜逸寒偏偏嘴硬不肯承認。正當兩人吵翻了天,原本在屋外戴著耳機聽音樂、蹺著二郎腿享受優閒時光的凌青忽然起身,彷彿具有透視能力般地轉過頭來,瞧著窗內的他們。
姜逸寒一緊張,火速地蹲下。看見姜逸林若無其事地準備對凌青揮手打招呼,趕緊用力一抓他的衣角,硬是將他拉下。
「喂,幹嘛?」
「噓,別讓他瞧見了。」
姜逸林索性坐在地上,盤起腿。「老姐,你在心虛什麼?」
「我哪有,只是不想被他誤會。」
「誤會什麼啊?」他故意問道。
她敲了下弟弟的頭。「你心知肚明,我才不想被你的新歡誤以為我對他有意思,好被你們譏笑。」
雖然姜逸寒表面上如是說,但只和她相差一歲、從小感情就很好的姜逸林早就猜出了她的心意。老姐從不在嘴巴上說喜歡哪個男人,但眼神可隱藏不住,瞧她盯著凌青的發燙眼神,說沒有動心才有鬼咧!
到了這個年紀還沒有對象,看來做弟弟的可得幫她一把。
姜逸林立刻站起身,朝準備走進門的凌青喊道:「喂,凌青,我老姐說她對你一點意思也沒有,叫你不要誤會,她老盯著你看只是因為你長得還可以,絕對沒有別的含意。」
啊……啊……啊……這個逸林!
姜逸寒狠狠地朝他的小腿踢了好幾下。
「死逸林!」
「哎喲,好痛地,老姐!我只是把你心裡的話說出來,你害羞什麼?」
姜逸寒又補上幾拳。「閉嘴!」
「喂,凌青,快來救我!」
不玩了!真是丟人現眼!
趁凌青還沒進門前,姜逸寒趕緊跑回房間躲起來。天啊!這一家子的人非得把她逼瘋才肯罷手是嗎?!
???
凌青很久沒有感覺到「家」的味道。
雖然這一家子的人不是他的家人,但卻聞到一股濃濃的家人氣味,姜逸林和他的父母對他很好,就當他是自己人一樣;但那個什麼宇宙超級大美女例外,她對他的態度不太友善,甚至常常不給他好臉色看。
他得說,這女人是他所見過最奇怪的一個。
第一次在咖啡廳,凌青在她踏進門的那一瞬間就注意到她了,在她淳樸的衣著下竟有張令人印象深刻的臉。或許是看慣了明星的濃妝艷抹,當姜逸寒胭脂未施仍然容光煥發地展現女人光彩時,吸引住他的目光。
凌青不知道有多久沒被女人吸引,那些搔首弄姿往他身上貼的女人讓他反胃,有好長一陣子,只要是女人他都懶得多看一眼。然而姜逸寒的出現讓他有些改觀,原來這個世界上還存在如學生般清純的女人。
她輕裝打扮,舉止間流露出不拘小節但眼神卻很膽怯,時時撥弄額前劉海掩飾不安,披在肩上翹起的凌亂髮尾在她轉身間輕快地彈跳,讓人覺得她很可愛。
姜逸寒稱不上絕色美人,也沒有艷冠四方的容貌,但有股說不上來的氣質,讓凌青覺得順眼。尤其是那雙眼睛,靈活地眨啊眨,彷彿從瞳孔中可以放射出驚人的電力,小小的眼珠子裡蘊藏著神秘的力量,讓人想一探究竟。
還有……纖弱的身材竟有著豐滿的胸部……凌青忽然想起了那天發生的糗事,嘴角不禁掛起一抹微笑。
所以他說,她是奇特的怪女人。
明明眼睛在對他放電,卻又偏偏故作矜持,對他不理不睬。
不過,這些凌青都不在意。在這裡待上兩天,他已經開始喜歡上這個地方,然而其中還有一個很大的原因,就是沒有人認出他來。
雖然自己炙手可熱、身價不凡,但還是有人不認識他。
這個小鎮彷彿是被世界所遺忘,每個人都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有一度他還以為自己掉進了香格里拉。但後來才發現,因為人口稀少且大量外流,使得這個僅供自己自足的小村鎮平靜得無風也無浪。
還真是誤打誤撞找對了地方!凌青就是想找一個這樣的地方好好休息,並思考自己的未來。
流行音樂對他已經沒有吸引力,那些夢幻的戀愛歌詞讓他乏力,他遇上了創作瓶頸,偏偏經紀人就是不願意放過他,不肯給他喘息的空間。
凌青知道自己的實力,更知道當一切都接近飽和,他必須再次全部掏空自己,才能重新得到泉源。他不像其他音樂製作人,或許多談幾次戀愛就能把情歌搞定。
對他而言,那是一種羞辱。
還好上天待他不薄,讓他找到了「香格里拉」。
凌青拿出隨身攜帶的吉他,坐在房間內,隨意地彈了幾個音符,眼光飄向窗外樓下,剛好與正注視著他房間窗口的姜逸寒對個正著。他沒有迴避,但姜逸寒尷尬地將眼光移開,原本捧在手上的鍋碗瓢盆乒乒乓乓地掉滿地。
只聽見走在前方的姜母大聲嚷嚷:「小寒,拜託你,專心一點!」
她生氣焦急的拙樣滑稽又好笑,凌青忍不住笑出聲來。
忽然間,他腦海閃過一串音符,手指輕快地在琴弦間撥,一次又一次。
姜逸寒可不像凌青那樣優閒輕鬆,還有心情彈琴作樂,她都快被自己氣死了,為什麼老是在凌青面前出糗?他就像她的剋星一樣。
更糟糕的是,她的老媽似乎有將凌青納人未來女婿候選人的準備。
天,這是什麼混亂場面?!她還得淪落到和弟弟共搶一個男人。
真是可悲哇!保守的老爸和老媽已經無法接受女兒準備一輩子不嫁人的事實,萬一被他們知道唯一的兒子還有同性戀傾向,結果真是不敢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