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可君的綜跡就此斷了線,昱偉一顆心好著急。
「也許我可以幫你問問看……」杜敏又鬼靈精地補充,令昱偉重新燃起一絲希望。
可君疲倦地將行李、包包丟置角落,和衣一躺,頓時舒適不少。
「再不回來呀!房子都被佔領了。」可君想起可瀚的警告。
每當到達一處時,她都會主動地跟弟弟連絡。弟弟每每接起電話便威脅利誘要她好好保重自己,又說自己已佔據房子,好代為照顧,再不回來,就永久佔領。還是弟弟無怨無悔地陪著走過,否則,真不知道如何度過呢!
「好!我接受,接受道歉。不過……」可瀚欲言又止。
「說吧!我心甘情願任你要求,聽候差遣。」
「那倒不必,我待會過去你那老窩,咱們共進晚餐,如何?」可瀚陰謀地先預約。
「好!我馬上『洗手做羹湯』,等你來共進晚餐。」可君豪爽地一口承諾。
雖然不在家已有一些時日,弟弟仍把冰箱的菜蔬、水果補足,難得他的細心。可君心中備感溫馨。
季節蔬菜、鮮魚湯、煎豆腐、宮保雞丁、茄香肉醬……可君一向巧手,不出多久,便將菜色烹調得色香味俱全,並換上家居服等候弟弟的到來。
望著桌上的菜餚,可君其實頗自負自己的烹飪技術,好似已有足夠條件成為賢妻了;可是卻總等不到心儀的人,這算是缺憾嗎?可君不禁又自怨自艾起來。望著壁鍾--八時正。弟弟怎麼遲遲不來?菜都涼了,寒風冷天的,待會恐怕又要熱菜了。
電鈐終於響了!這個弟弟呀,真是懂得進退,主人一回來,便自動淪為客人,不用備用鑰匙,登門拜訪儀式毫不含糊。
可君起身開門。
乍見那人佇立燈火闌珊處,可君一驚,直覺地又把門大力合上。
她害怕剛剛那一剎那!四目交望,沒有預警,一種坦蕩蕩的對望!這不是期待已久的嗎?為什麼唾手可得時竟不敢相近?
他來做什麼?示威嗎?婚前的期待與甜蜜?還是他懸崖勒馬?
傻瓜!還在做最後的掙扎,可君哭笑不得。可是人生不正是如此嗎?柳暗花明又一村!萬一他是負荊請罪,力挽狂瀾的愛情實踐者--那麼,自己如此莽撞豈不是讓生命白白錯失?他那麼自負,他肯前來已是委曲求全了,為什麼還拒他於千里之外……
可君心一驚!萬一、萬一……假如他已走了,我也要不顧後果告訴他,要告訴他:我愛他。
可君打開門驚昱偉未曾離開,仍靜靜佇立原地。
「Alex!」
可君感動地驚呼,只見昱偉一擁而上,緊緊抱住她,「我不會再讓你逃走了……」
一頓燭光晚餐,溫馨而感動。
「我一直希望能有這樣的感覺!」昱偉有感而發。
「什麼樣的感覺?」
「家的感覺。」昱偉不假思索:「和你一起組成小家庭的感覺。」
「為什麼不早說呢?」可君嗔怪。
「你大小姐向來陰晴不定,有時看你好似芳心大悅,才想行動,你隨即彷如暴雨肆虐,喜怒無常,弄得我小生怕怕的;又愛又怕。」昱偉誠心地表達內心的感受。
可君聽在耳裡,甜在心裡自己真是太率性了,恃寵而驕,終於付出代價。
「那你又為什麼閃電式地和德敏訂婚?」可君想到當初彷徨無依的心情。
「我先聲明,那已是過去式了,縱使我對德敏有任何情愫的成分存在,都僅限於兄妹情。」昱偉又補充:「我原先對德敏和她男友東昇的愛情並不知情,後來德敏在父母反對婚事的壓抑下自殺……」
「所以你那天下午忽然失綜……」可君補充。在可君遺失文宣檔案之際,他棄她於不顧,頗令可君不滿,至今她仍記憶猶新。
「德敏的雙親與家父母是世交,人不親土親,我只好承諾照顧德敏。」
「所以你們就順理成章山盟海警,互訂終生?」可君語氣酸酸地。
昱偉不顧可君的醋勁,逕自道:「那時你與羅丹瑞尚處於不明朗狀況;想愛的人愛不到,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其實該怪自己的,自己當初的確未曾允諾,現在何苦來哉降罪他人呢?可君微笑表示抱歉。
「後來呢?」
「德敏和東昇舊情難了,我當然要成金他們啦!」
「完璧歸趙。」可君著實是個好聽眾。
「而我鼓足了勇氣要追你,你卻芳綜杳渺。」昱偉故作無辜狀。
可君促狹說:「現在呢?」
「我們兩人都無債一身輕了呀!」昱偉聳聳肩。
「什麼債呀?」可君不解。
「感情債呀,你已和羅丹瑞之間早畫下句點,我也把德敏還給吳東昇,現在我們都是自由身了……」
「是嗎?」可君不作正面答覆。
昱偉不再多說,輕輕湊了過去,深情地將唇放在可君唇上。
週末下午,暖暖的冬陽曬得人喜孜孜。街景年節氣氛十分濃厚,商店時而放出「新年快樂」進行曲,奏得人心也感染了那份熱鬧氣氛。
昱偉、可君手牽手漫遊台北街頭。
「牽手的感覺真好!」昱偉籍機道:「下個星期有個黃道吉日……」
可君已聽出端倪並甩開昱偉的手,逕自往前走去。
「大小姐,又怎麼了?」昱偉趨前而來,一臉無辜。
昱偉見可君不作聲又道:「有錢沒錢討個老婆好過年,你認為好不好?」
「你這是在求婚嗎?」可君終於按捺不住。
「是!我是在向你求婚。」只見昱偉誠懇、肯定地請求。
可君望著街頭人來人往,如此洶湧、熱鬧,卻怎樣也沒想到自己的終身大事竟在台北街頭訂了下來,一點都不浪漫。
「等一下,」可君嚴肅地道,昱偉直感不妙。「下星期的黃道吉日不正是原先你和德敏預訂的結婚大日嗎?」
「大小姐,那都是過去式了!雖然日期不變,但主角是你呀……」昱偉緊張地又道:「求求你,不要再讓我等了,年紀大了,不勝負荷呀!」昱偉拿手壓住心臟,誇張地說。
「不行!我對你還有兩個疑問。」可君不放心地道。
「好!你有兩個疑問,我有三個答案。」昱偉信心十足等候質詢。
「你是不是要我以後自甘黯淡,在家專心做個全職的家庭主婦?」可君坦率地問。
昱偉拍額喊冤:「那多不具生產力呀!內舉不避親,我還考慮升你為創意總監呢!」
可君滿意地點點頭,又說:「那你是不是以後就拿老闆兼老公的頭銜來壓我,妨礙我的創意發展?」
「呀!你真是未雨綢繆。」昱偉微笑欣賞道:「我從你身上體會到『人無遠憂必有近慮』的真意!」
連可君亦覺得不好意思,不過卻滿心歡喜。
「你不是說你對我的疑問有三個答案嗎?」可君又起疑心了。
「對!」昱偉又牽住可君的手,在耳畔輕輕說:「我永遠愛你。」
可君覺得自己彷彿置身快樂天堂,既甜蜜又溫馨!
昱偉忽然道:「我要先打個電話!」
「通知印刷應趕印我們的喜帖,並告訴家人我們的喜訊……」
尾聲
年假後,「常綠」又恢復往日的熱絡氣氛。
可君和昱偉也赴夏威夷度了長長的蜜月兼年假。兩人被驕陽曬得一身古銅色皮膚才回到工作崗位。
可君再度回到「常綠」,並升任創意總監,外號「董娘」,指的是董事長老闆娘,雙重身份,駕馭總鋰理之上。
同事們對可君和昱偉戲劇化的婚禮莫不稱奇,卻也投以祝福眼光。
可君神采飛揚地拿著『卡卡咖啡」的文案步人昱偉辦公室,她滿懷信心,昱偉應當沒意見。
昱偉坐在寫字抬後面專心審視文案;
「停車暫借問,濃濃咖啡情。」他復誦著句子……
「創意很好,可是界於隱喻與意識型態中,曖昧不明,我不太認同。」
「我們是配合畫面演出,兜上文案;現在你沒看見畫面,當然無法體會文字意境,硬說是界於隱喻與意識型態中,太主觀了。」可君據理力爭。
「還有時間嘛!可以再思考、再改。」昱偉緩和道。
又是以偏概全,把自己的意思做全天下人的主張,毫不體諒創意小組背後絞盡腦汁的辛酸,居然一口否定。
可君將不悅寫在臉上。
一陣音樂響起!
「對了!下班了,收拾一下,一齊走吧!」昱偉看看腕表,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回家的路上,可君一言不發;昱偉專心開著車子,思考著如何開口。
「生氣了?」
「沒有。」可君口是心非。
「下班了,實在不該談論公司的事……」昱偉試探道:「不過,我得聲明在先,我是對事不對人;所有的案子我們都是為了追求完美……」
「我知道。」可君有點心虛。
「下班時,我們是甜甜蜜蜜的小夫妻,但上了工,一切公事公辦,否則人家會說我私心。」
「好凶哦!」可君撒嬌道:「不過,我是真金不怕火煉,經得起考驗,而且我勇於接受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