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戲院後,小毛才走去打回CALL。
「喂。」小毛說出一個字後停頓,因為電話只響一聲,馬上傳來戰安樹的叫囂。
「死小毛,你把石芳帶哪兒去了?」
小毛使了一個白眼,不耐的說:「約會啦,怎樣?」
「你帶她去哪兒約會?」他又氣沖沖的問。
「你管我。」小毛故意這樣回答。
「你……叫石芳聽電話。」戰安樹真的生氣了,但究竟在氣什麼他也不清楚。
「喂,我們還有節目,你到底要幹嘛啦!」這傢伙,笨!小毛暗罵。
「你們還要玩下去?」戰安樹握著話筒,然後深呼吸後說:「好,你們在哪兒,我也要去。」
「喂!奇怪,我們約我們的會,你和林蔓如約你們的會,你插什麼ㄎㄚ。」
「我……我有事找石芳啦!」他耍賴的叫。
「奇怪,你找石芳她就要隨時為你騰出時間啊,大笑話,石芳是你的誰?你女朋友嗎?」小毛反擊。
在一旁的石芳聽得不知如何阻止小毛,而電話那端的戰安樹更是想拿膠帶貼小毛的嘴。
「他也不是你的女朋友。」安樹簡直在耍小孩子脾氣。
「那可難說,反正我現在是自由身,石芳也是,難保我們不會情投意合。」小毛故意訕笑,讓安樹更加光火。
「你……」
「好啦,我收線了,拜。」小毛不等安樹囉嗦,迅速掛上電話。
「小毛──」石芳略帶責備的說。
小毛攏攏肩,覺得自己沒錯。
「他到底怎麼了?」石芳頗擔心的問。
「說有事找你,我不讓他和你說話,他就發神經了。」小毛邊解釋邊笑。
「他找我有事?」說著,石芳就要折回去打電話。
「石芳,」小毛趕緊阻止,然後教導她說:「你別對他太好,讓他把你當空氣一樣。笨!你不是一向很酷很帥很不理人家嗎?把那一招拿出來對付他。」
「我……我對他做不到。」石芳勉強的承認。
「天哪!」小毛拍額頭,「我也真笨,到今天才知道你跌得這麼深,我早該發現的!」他想想又補充了一點,「我們不該叫「三劍客」,應該叫「三笨客」啦!老天,各有所笨嘛!」
「小毛──」
「好啦,回家,回家,你回家再打如何?至少拖段時間讓他急一急,好不好?」小毛像拿石芳沒轍的投降退讓。
這樣好嗎?他會不會有什麼急事?石芳很想問小毛電話中安樹急不急,但又怕被瞪被取笑,只得加緊步伐往捷運站走去。
☆ ☆ ☆
一回到家,石芳便衝進房內打電話。
「喂?我找──」話還沒說完,已經傳來安樹的大叫。
「石芳!」安樹有點激動,「你總算回來了,你和小毛去哪兒?」
「去……看電影。」石芳實在愧疚沒讓安樹跟來,所以口氣有點溫吞,「你有急事找我?」
一問至此,安樹的氣焰就低落,「唉,還不就是……是……」安樹搔搔頭,突然說不出口。
石芳的心情也霎時跌到谷底,是啊,她不用想也知道,只有林蔓如的事會讓他措手不及、焦慮不安。
他之於林蔓如,如同她之於戰安樹。
「林蔓如的事?」石芳體貼的代他說出。
「唉!」
「怎麼了?」他的聲音聽來很疲倦,石芳將電話夾住,著手換掉制服。
「你……可以出來嗎?!」不知為何,安樹煩躁的只想看石芳一面。
石芳看看手錶,十點整。
「好吧。」她只能答應,縱使會挨家人的罵。
「那我在捷運站門口等你。」安樹一下子精神大振。
「好。」
放下電話,石芳換上牛仔褲、T恤,突然看見桌上那瓶飲料,她一直沒喝,原因是利樂包上的字,像是安樹寫給她的信,她知道安樹從不寫信的,所以這段話雖不是什麼情話愛語,但她依然視為寶貝。
他何時才會知道她是如此愛他?
雖說他是一個高壯挺拔的大男孩,但她卻用純然女孩的方式在疼他寵他,而他竟渾然未知。
沮喪的拿起飲料,忿然的刺入吸管一口仰盡,微酸的味道沁得她眼淚快要奪眶,狠狠將空的利樂包丟入垃圾桶後,她才推出房門。
「芳──」甫走出書房的石繼端叫住一身外出服的女兒。
「爸。」
「又要出去?」頭髮微白的石繼端溫和的問。
「呃,去買個東西。」石芳不擅對父親說謊,因為她一直深愛著亦師亦友的父親。
「這次畫展你準備得如何?」
「呃,快完成了,爸。」她有點心虛,其實她現在根本無心作畫。
「是書房內那一幅嗎?」石繼端想打探女兒最近心煩意亂的原因,若沒猜錯,畫裡的大男孩恐怕就是癥結了。
「爸,您不怕媽又生氣你鼓勵我畫畫?」當初就是媽媽堅持不讓她念美術學校的。
「你呀!老爸為了你不知和你媽革斗多少次了,所以千萬要爭氣,念好書,以後畫畫就自由了。」他摸摸女兒的頭,寵溺的說。
「是!」石芳行童子軍禮,然後往大門口走去,「爸,您早點睡,我一會兒就回來。」
「小心點。」
「嗯,晚安。」
石芳一出門便快步往捷運站奔去。
站口路燈下,戰安樹伸直長腿坐在花圃邊緣的石欄上。
一件長袖薄襯衫,袖口捲至手肘處,配著泛白的牛仔褲,沒有笑容的臉上表情酷醋的,正低頭踢弄腳邊的石頭。
「安樹。」石芳依然心動他穿襯衫的模樣──陽剛。
他抬一下頭,又回到原來的姿勢,石芳只得沉默的坐到他身側。
兩人穿同樣的Rockport休閒式涼鞋。石芳小了幾號。
石芳察覺出來他的沮喪,「怎麼了?」
「她說我根本不瞭解她。」安樹似乎平靜許多,像在陳訴一件別人的事情。
「慢慢來,才幾個禮拜的相處,當然還沒瞭解透徹。」石芳安慰道。
「但我覺得好累,一點勁都沒有。」或者應該說得更明白,他竟沒有戀愛相知的感覺。
「安樹,蔓如是那種比較文靜成熟的女孩子,或許你該用另一種方式對待她。」這是石芳的看法。
「我覺得她很「冷」。」安樹說得有點無力。
石芳倒嚇了一跳,安樹也有這種感覺?
「不是的,安樹,在未充分瞭解前,每個人都會保護自己,也許就是這樣你才覺得她冷淡,其實她會接受你,應該就是對你有感覺,她不是那種隨便答應男孩追求的人。」石芳實在不忍他難過,只好為林蔓如解釋,縱使不曉得這樣對不對。
「真的嗎?你也會這樣嗎?」安樹突然起精提神反問。
「嗯,每個女孩應該都會這樣。」石芳肯定的點頭。
「你呢?」安樹突然偏頭認真的問。
這讓石芳有點失措。
「我……我又沒人追,我怎麼知道我會不會?而且我又不像一般女孩子。」石芳掩飾不安的踢踢腳邊的石子。
「你真的沒人追?」安樹一臉認真的問石芳。
「真的啦。」石芳趕緊站起來逃離他,她實在無力承受安樹這樣的凝視。
「小毛說要追你。」他像小孩耍賴般,不甘願的說。
石芳將手掌插入牛仔褲位於臀部的口袋,轉身回答:「你信他呀?神經!他根本在胡扯。」
突然,石芳一驚,她看見……她看見安樹眼中流露著妒意。
她有沒有看錯?
而戰安樹則不自知,仍像小孩霸佔母親般耍賴道:「那死小毛是摧花大盜,你千萬別被他騙了。」
「你發神經病啦?」話雖如此,石芳卻有些失笑,她搞不清楚他的心態,要為林蔓如煩惱又要吃小毛的醋,她真覺得安樹發神經了。
「反正我們是兄弟,哪有兄弟談戀愛的?」
這是哪門子的歪理,石芳突然大笑起來,「戰安樹,我再次聲明,你聽好,我們是兄弟沒錯,但你搞清楚,我、是、女、生。」石芳很無奈。
這話像棒子打在安樹的腦袋。
「那代表你會談戀愛?」他像突然清醒的夢中人。
「對!」石芳堅決的回答。
「那我怎麼辦?!」安樹問得既快又理所當然。
「哪有怎麼辦?你有林蔓如啊!」老天,他到底有沒有認知到他現在的狀況?
「喔。」對哦,安樹突然釐清了事實,有點失望的回答,「那如果小毛也有女朋友的話,我們不就各自分飛了?」
石芬知道他又不捨他們三人的這種「家庭」友誼了,這也是石芳喜歡他的原因之一,雖然他看來既醋又冷淡,但在石芳和小毛面前,其實不過是一隻重感情又戀「家」的蟹。
「哪會,我們可以變成「六人行」,人多熱鬧嘛!」她眨眨眼安慰的說。
其實她自己知道,要她去接受另一個人或將另一個人帶入他們的團體中,她也不太願意。
安樹抬頭望著夜空,多愁善感的說:「那以後也不能隨便把你叫出來囉?」
「笨蛋!你想太多了啦!追我的人連個影子都沒有,你只要擔心自已就好了。」石芳走近,敲敲他微仰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