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回家。」安樹對著她吼,便掉頭往小路奔去,灰濛濛的樹蔭使得小路看來詭異而灰暗。
他一路搜尋,撿起地上長棍沿路揮打草叢,深怕歹徒……
他幾乎不敢往下想。
不出三分鐘,小毛趕至安樹身後,「她不在學校,她走了。」
安樹突然往地上一蹲,抬起一個小型娃娃,那是他夾給石芳的。
「快──」安樹火速趕往眼前的空屋。
「上鎖了。」小毛驚慌的喊道。
屋內沒有一絲燈光,小路上也已昏暗,但卻從屋內傳出了碰撞的聲響。
「該死!她一定在裡面。」小毛咬著牙,從牙縫中迸出話來。
安樹使力的往木門上撞,無暇出聲,那種恐懼淹至頭頂,他絕對要打死那個人──他敢碰石芳的話。
「安──樹──」石芳摔開魔掌,艱難的喊叫出來。
「石芳!」安樹再次後退往前衝撞,總算將木門撞開,一絲微弱光線照進空屋。
「SHIT」小毛怒斥。
眼前一個半裸的男人正壓著衣衫破裂幾不蔽體的石芳。
安樹邁步將那男體揪離石芳,一記左勾拳朝他猙獰可憎的臉上擊去。
「啊──」那男子的身體如拋物線飛去。
安樹再次跨步,揪著他的頭髮不斷往石頭地板上敲撞,發狠的將這色魔如沙包般捶打。
小毛第一次看見安樹如此發狂,匆匆將襯衫脫下給石芳後,趕緊往前制止。
「夠了!安樹,夠了!你會打死他的。」
「我就是要打死他。」安樹咬牙又要沖去揍那個奄奄一息、趴躺在地上的垃圾。
「安樹──」小毛死命拉回他,「去看石芳。」
一語驚醒狂怒的安樹,他一邊脫下襯衫一邊走近石芳。
「不要碰我──」石芳尖叫的退至牆角。
「芳……是我,安樹。」他跟著顫抖起來,不知如何靠近。
石芳開始啜泣,拉緊小毛的襯衫,遮住赤裸的身軀。
她就快崩潰了,安樹心碎的衝上前去,再也不管石芳的抗拒,溫暖結實的環抱住她的纖軀。
「沒事了,沒事了,芳!」他揉著她汗濕的發,可以想見剛才她是如何的強力反抗,安樹又是一陣揪心扯肺的痛。
石芳總算大聲哭了出來,緊抱著安樹,身子仍嚴重顫抖著無法停止。
「乖──乖──」安樹拍著她的背安慰著。
小毛將歹徒捆綁好後,走到安樹身邊。
「小毛,打電話給我媽,叫她帶套衣服來接我,你去帶她來這兒。」他給了小毛一個行動電話的號碼。
石芳哭了一陣子才停止啜泣,十分安靜的偎在安樹胸前,瞪視著那個倒在地上的可怕男子。
「傻瓜,別看了!」安樹發現石芳又抖了起來。
她撥開他阻止的手,勇敢而固執的瞪著那醜陋又噁心的赤裸男體。
「他沒有得逞。」石芳冷靜的陳述。
「別說了──別說了──」安樹不希望石再冉回想起任何一個細節,「你這傻子!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收到那種信,為什麼?」安樹又是氣惱又是自疚,要是剛才他來晚了一步呢?
石芳突然哀怨又氣怒的直瞪向安樹,淒楚的大吼,「你要我怎麼說,要我用同樣的方式從林蔓如手中把你搶回來,我不要!」她邊吼邊推開安樹,將頭埋進發抖的膝蓋中。
安樹這才看見石芳內心的怨,她在恨他,她總算表現出來了。
「石芳……」他伸手想再攬她回來。
「不要……不要碰我,不要理我!」石芳再次歇斯底里的撞開安樹的手,「去找你的林蔓如。」她大叫。
這話震碎了安樹的心。他條地呆愣住,手臂停留在空中如停格般。
他今天才知道自己多傷石芳的心,他以為她會快樂,他以為她是堅強的,他以為……
他錯了!
雙手插入發內,他萬分懊惱、後悔,卻無法拉近一點和石芳之間的距離。
☆ ☆ ☆
「來,披上。」戰媽要兩個男生先將歹徒架上計程車,才著手處理傷痕纍纍的石芳,為不引人注意,戰媽堅持要石芳換好裝,整齊乾淨的走出去。
「要通知你父母嗎?」戰媽扶著石芳進入車內。
「不要──」
「那先到戰媽媽家好不好?」
「嗯。」石芳點頭,看著玻璃窗外夜色,以及跟在後面的計程車。
「但是,我們要先去警察局。」戰媽先讓石芳有點心理準備。
石芳攏緊薄外套,石芳低頭有著自已,不言不語。
「戰媽不會讓警察直接質問你,我們只是要將他法辦,免得他又再犯,你留在車上,我讓警察出來問一下就好,好不好?」戰媽騰出一隻手拍撫這嚇壞了的女孩。
「嗯……」
直到辦完所有的手續,都由戰媽將石芳保護得妥妥當當,沒有二次傷害就將歹徒的罪行交由警方處理,然後安全的回到戰家。
一到達舒適安全的戰家,戰媽馬上安排石芳洗澡,就連換洗衣物戰媽都在回程購買妥當,讓安樹不得不敬佩媽媽事事周到,不像他仍一片混沌,而且石芳一句話都不願和他說。
「兒子,告訴媽,這是怎麼回事?為何石芳一個人回家?為何沒有人知道她收到那種信件。」戰媽氣極的低吼,「還好這色狼性無能,要不然你想像得到後果嗎?」
那歹徒竟是小他們一屆的學弟,由於性無能,只能寫一些猥褻信件滿足自已,而且故意留下線索以利受害者親友可尋找到,圖的是刺激,看是否能在刺激下真的得逞。
十足十的變態!
見兒子握緊拳頭不話,戰媽不打算輕饒他,「最近你都和誰在一起?林蔓如?」
安樹還是低頭不語。
「不准你再和她在一起,最近你給我好好照顧石芳,否則小心我剝掉你的皮。」戰媽這次是真的發飆。
「戰媽。」石芳來到客廳,聽到的就是這句話。
「戰媽,我想回家了。」
「來,我看看,安樹,去幫我拿那瓶推傷藥來。」戰媽一邊指揮,一邊開始仔細審視石芳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淤青及傷口。
「不用了,戰媽媽。」她不想在安樹前露出這些醜陋的撞傷。
「不行!戰媽這傷藥很有效,你明天就恢復了,放心!」
看著媽媽撩起石芳的袖子,現出一道道撞痕,安樹一顆心刺痛得無法克制。
「石芳,以後讓安樹載你上下課,安全便捷些。」戰媽一面推傷一面說。
「不用了,戰媽,小毛可以送我,而且……」而且安樹也有責任在身,林蔓如也需要他護送。
「而且什麼?」戰媽固執得不容石芳反駁。
「而且……我有男朋友了。」沒別的選擇,石芳只好如此說。
安樹一聽,咬著牙根,往廚房走去。
「那他今天怎麼沒送你。」
「他今天去比賽,沒來學校。」石芳咬著下唇,在心中大喊:李見傑不是我男朋友!但她不後悔說出的話,因為她不要用這種狀況逼安樹回來她身邊。
而且她放棄了,經過今天,她真的累了。
戰媽眼角瞟向廚房,那兒不斷有器皿碰撞的聲響傳來,「安樹……」
「他有女朋友了!別為難他。」她搶著說。
為難?!情況不像啊,倒像是為娘的若沒為這兒子爭得護送石芳回家的任務,就活該廚房被這個做兒子的毀了似的。
這兩個小娃之間到底有什麼錯綜複雜的心結啊?!
「戰媽媽,我真的要回家了。」石芳揉揉手腕,那種不適已減少許多。
「好吧。」蓋上藥盒,戰媽往廚房喊:「安樹──送石芳回家──」
「戰媽……」已來不及阻止,無可避免的,她得再一次和安樹單獨相處。
☆ ☆ ☆
安樹沒有去牽機車,他打算走路送石芳回家,石芳默默走在他身側,她也不想坐上那個已經不屬於她的位子。
安樹沉默得像顆石頭。
以前兩人沿路笑罵的日子是很久遠的事了嗎?
沉默之中,兩人已走到石芳的家門口。
「要我送你上去嗎?」
「呃,不用。」石芳心中條地一緊,她現在才發現自己不想一個人,她害怕……
「開門,我陪你上去。」安樹氣憤的命令。
門一關上,他低啞的吼:「你就是這樣子,害怕也不講是不是?!」
電梯打開,石芳無言的踏入,電梯門一關,安樹便將她鎖在他兩臂和牆壁之中,痛苦的低吟:「石芳……」
石芳將臉一側,不敢正視安樹。
安樹再也忍不住的欺上她的唇,絕望的吻進她心靈深處。
但是遲了,他們都知道──遲了。
石芳掙開他衝出電梯,慌亂的掏鑰匙打開大門,然後才倚著關上的大門低泣起來,誰來告訴她怎麼辦。
電梯內的安樹看著石芳進屋後才進入電梯,這才發現兩頰因空調吹拂突地一陣冰涼──是兩行淚痕。
第九章
石芳請了將近一個星期的假,直到淤青不再明顯易見,而李見傑也能接送她上下課之後,她才回到學校。
校方為免石芳受到二次傷害,低調處理這次事件,將那名學生不動聲色的退了學,還給校園一個安全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