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蘇擎光早就看到他們,所以他才沒直接回到「閻王府」,但是後面跟車的人技術實在不錯,讓蘇擎光怎麼甩也甩不掉,彼此的車速愈來愈快,後方跟著的人也沒想到蘇擎光駕駛技術如此精良,著急了,甚至想用車來撞蘇擎光他們。
「太囂張了,車來車往的大馬路上 」藍新晴話還沒說完。
吱嗄 刺耳的金屬磨擦聲表示兩輛車在跳三貼舞。
蘇擎光無暇理會嚇得滿臉蒼白,突然安靜無聲的新晴,他雙手握緊方向盤,速度不減,全神專注看著前面車輛,利用極短的距離加速竄前,閃進兩輛貨櫃車中間,再竄出超過前面一輛連結車。他罔顧交通安全,已經引起貨櫃車司機嚴重的不滿,不過貨櫃車司機萬沒想到後面又有活得不耐煩的人也想如法超車,幾位司機火氣煩躁地同時大鳴喇叭,高分貝的瞬間警告齊鳴,嚇壞了本來在追趕蘇擎光他們的壞人,開車的壞人趕快回轉方向盤,才慶幸自己反應快,逃過死劫,而後面的車子又連續沒命地向他們按喇叭警告。
「快閃,我們什麼時候上了高速公路!〕坐駕駛座旁的壞人抬起手臂擋在臉上放聲大喊。
「不知道。〕吱嘎的輪胎磨擦聲和車殼磨刮撞護欄的聲音,就算是無惡不作的壞人也嚇得差點尿失禁。
無奈老大下令,不能把藍新晴捉回去就將她輾死,老大說出口的話向來不容許底下人打折扣的,任務失敗回去一定受罰,所以這兩個壞人連下車檢查車子的時間都給省了,不要命地繼續追下去。
「擎光,是誰教你開車子的?」藍新晴驚魂不定,吞嚥一口口水後才發得出顫抖不全的五音。
「阿達。〕蘇擎光回答,伸手轉動車上的鏡子然後說:「他們竟然沒有飛下高速公路。新晴,一路上保持警覺,我隨時會像剛才那樣超車。」
藍新晴回頭看,那部前後保險桿都掉了的車子竟然還對他們緊追不捨。藍新晴說:〔我詛咒他們出車禍。」
可惜藍新晴的嘴沒那麼神准,就這樣,車速忽快忽慢,藍新晴一路體驗電影裡飛車追逐的情景,膽子變大時發覺他們已經「逃」到嘉義,而後面的跟屁蟲一點也沒有放棄的意思。
「想飆速度,我們就走南三局,讓那部車火燒車。」蘇擎光的車速加快,一百一,一百二,一百三‥‥轉下替代道路時,替代道路車少路寬,這下,他開得更盡興了。
藍新晴已經決定不去擔心這一路下來,擎光會接到多少張罰單,誰叫他要逞強拼車,到時想找她分攤,那是絕對免談。
車子開上南三局,藍新晴突然聽到蘇擎光興奮地叫她:
「新晴,你看後面!」藍新晴回頭看。那部從孤兒院門口一路緊追著他們屁股的爛車,車頭前方正好笑地冒著白煙,藍新晴忍不住拍手。
「好耶!果然火燒車了。欸,他們沒準備停車!〕藍新晴接著尖叫。「好像想追撞我們。」
蘇擎光穩穩地增加速度。後面那部車於真的不行了,車子匆匆停下,人狠狽地從車門滾下跑開,那部車子就壯烈地燒了起來。蘇擎光遠遠將車子慢了下來,看那兩個固執又愚笨的壞人氣得跳腳大罵真是心情舒暢。
第六章
飛車追逐終於結束,藍新晴歡呼一聲,繃緊的神經在剎那間全部放鬆,接著,就想趕快去上廁所。
「擎光,今天太刺激了,我憋到膀胱快漲破了,現在離休息站還有多遠?」
蘇擎光正好看到離服務站兩公里的告示牌。「前面就有一個。〕
謝天謝地,車子開進休息站才停妥,藍新晴已經顧不得維護淑女形象,開了車門立刻衝向廁所,過了許久,她才悠閒地從裡面走出來。
當這麼久的記者,就屬這次經驗最驚險刺激,想到自己現在能安全站在這裡,全多虧擎光捨命相救,抬頭看到擎光等在外面向她露出笑容,她回以甜美的微笑,慢慢朝向高瘦挺拔,斯文瀟灑的擎光走去。
在外面等了很久的蘇擎光剛才還擔心新晴不出來是被人塞進馬桶裡滅屍,看到她安然無事,才真正放心笑了。等新晴走到他面前時,他說:「我等你一起去買些吃的喝的。」
藍新晴手按在肚皮上面說:「被你一提醒,才感到肚子有點餓了。」
兩人一起走進販賣部,藍新晴看到大瓶礦泉水特價,竟然一口氣拿了半打。然後兩個人提著水和食物先找張桌子。坐下來享受填飽肚子的舒暢感。
藍新晴一口氣先喝掉二分之一瓶的水。
〔小姐,你在澆花啊!」蘇擎光看了,忍不住取笑藍新晴。
藍新晴笑著解釋:「是澆花還好。這是為了健康著想,醫生交代患膀胱炎的人要多喝水,多上廁所。」
「嚴不嚴重?」蘇擎光將數種熱呼呼的食物推到新晴面前,讓她挑選。
藍新晴拿了一串花枝丸,放到嘴裡前先說:「不嚴重。你怎麼知道那輛車子會燒起來?」
「抱著希望。〕
「啊?」嘴裡正有顆花枝丸,只能這樣發問。
〔我猜想他們的車頭擦撞成那樣,車子裡面的線路或管路必定會有些損壞,當然禁不起過熱或變化過快的操勞,果然被我料對了。〕
「嗯,果然厲害。〕藍新晴點頭讚賞。
「這幾年我從閻王、阿達他們身上學到許多和醫學不同的知識。」蘇擎光突然改變話題。「新晴,你還記得幾年前我們曾經在甲仙吃過芋頭冰嗎?等下我們從六甲下去,然後再到甲仙吃芋頭冰好嗎?〕
藍新晴看著手上的花枝丸發呆。每次她吃到別處的芋頭冰就會想起在甲仙吃的那回。那時候的芋頭冰吃起來甜甜蜜蜜,熱熱鬧鬧的,只是誰也沒有想到,行程還沒走完,他們連架都沒吵到半句,就莫名其妙地分開了。
當擎光不相信她的時候,她只感覺她的心正在淌血,當時如果有一個人肯開口說出真相,或許她和擎光早有幸福的結局。
院長勸她說——一個人如果決意讓恨來左右他的心智,那他一輩子跳脫不出自我折磨的牢籠中,結果,最痛苦的不是被恨的人,而是恨人的那個人。
這幾年,她學著不去回顧過去,忘掉心中的怨恨努力工作。但或許創傷太深,所以她不願勉強自己和她不再視為朋友的人聯絡。
今日再度和擎光柑遇,老天爺賣的是什麼玄機呢?
「新晴。」蘇擎光輕喚發呆的新晴。
藍新晴凝神看著擎光,仔細看,他似乎比以前壯碩了些,眼鏡換了,眼神變了,不再是那個以前成天憂慮天會掉下來的男孩。哎呀!不過吃個芋頭冰而已,何必庸人自擾,盡想一些沒營養的事來煩呢!
藍新晴說:「好啊。不過先說好,你請客。」
〔那有什麼問題。」蘇擎光因為她的話覺得好笑。「我還記得當年你連吃三份,要叫第四份時被我阻止了。」
沒想到擎光對那時候的事記得比她清楚,藍新晴想起甲仙芋頭冰的滋味,或許有這種甜蜜的回憶,所以它才會比任何地方的芋頭冰美味。
他是堂堂立委,權大氣粗的立委哪!連生病看醫生都不用掛號排隊,現在竟然在這裡枯坐半個小時。
偌大的客廳肅靜而清冷,寒天仍穿著黑色短袖上衣的四位保鏢分立四方,露出鼓起的三頭肌,個個站得像總統府前的憲兵一樣,除了眼睛會轉,全身幾乎都沒動過,若非接受過非常嚴格的訓練,絕對沒有這種能耐。
到底還要讓他等多久?邱立委愈坐愈不安心,但是只要他稍微動一下,那八顆恐怖的眼睛立刻朝他看來。
那扇門終於被用力推開,快步走進一位面貌冷艷的女人,凹凸有致的身材被緊身皮衣皮褲包得密不透風,平日甚好女色的邱立委見到她卻不敢造次,趕快必恭必敬站起來。因為他曾被珍妮修理得灰頭土臉,最後還只能摸摸鼻子向她賠罪。
〔你有什麼事非要急著見我?」這位剛進門的女人一口不很流暢的中文,斜睨一眼搓著雙手的男人,伸手帥氣地將棕色的秀髮往後撥去。
「珍妮,事情進行得很不順,我來找你商量應對的方法。」
「哦?怎個不順。」珍妮的臉色和聲音同樣寒冷。
〔我雖然叫人去取那個小記者的姓命,但她的報導已經引起高階官員,媒體的注意,所以現在我們行動應該盡量低調,最好停止一切交易。〕
「膽小做不了大事。我相信菲律賓方面不會接受你的理由。」珍妮姿勢優美地挾起一根香菸,最靠近她的,邱立委覺得站得像憲兵的男人馬上拿出打火機替她點燃,然後站回原位。珍妮不敬地對著邱立委吐出煙霧。〔據我所知,你的人任務失敗,火燒車的新聞是則笑話。你們的手法粗糙幼稚的叫我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