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肯亦步亦趨跟上,邊定邊好奇地把兩張紙並排看,想看出安德魯突然發笑的原因。
「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這小女孩不笨嘛!」
留給安德魯的紙條上寫著——
我要跟你提出分手。
比老瑪莉還狠,來個人財兩得啊!
☆☆☆☆☆☆☆☆☆☆ ☆☆☆☆☆☆☆☆☆☆
「哈啾!」
「冷氣太強了嗎?」范姊關心的問。
「不是,說不定有人偷罵我。」揉揉鼻子,韓衣非繼續她的工作。「老闆想把事業推行到外國是很好啦!可是我看我慘了,下一個被裁的八成是我。」
「不會啦!老闆不會裁人。」范姊安慰她。
「是啊!只是不會調薪。等我兩年後薪水還是五萬二時,我就會羞愧得用豆腐寫辭呈了,根本不用老闆裁。」
只看能力的公司實在很有挑戰性,當初她怎麼會進來呢?混了兩年,薪水只調到五萬二,但是范姊他們卻是進公司九個月就調薪了,從三萬眺四萬二,再跳六萬——當周圍的人調薪迅速,你卻還是慢慢熬,那種挫折可真不是蓋的。
還好她耐壓力夠、臉皮厚,才能死皮賴臉待下來。
阿輝聞言笑說:「放心,公司總是需要一個小妹嘛!」
「謝謝喔!」哼,死阿輝。「好啦!差不多該出發了,淑玲、嘉良,走了。」
短短一星期她就到英國貿易文化辦事處溝通了三次,幾乎可以把人家大廳當庭院,不過這是必要的,若要忠實呈現出主辦單位要的感覺,就得多溝通。
而且老闆很看重這次的英詩展,還特別編寫展場手冊,可不是兩光小本子,而是要出版販售用的,若反應好,老闆還打算把它拿到國外出版。
真是好重的壓力。
抱怨歸抱怨,也還足到了辦事處門口。
「韓小姐。」門口的警衛看到她笑著打招呼。
韓衣非也微笑回應,「你好。」
「處長正在等你呢!」警衛說道。
「等我?」以往都是另一個人跟她會商呀!怎麼今天的層級一跳跳到這麼高?
「韓姊,你沒說要跟處長見面的。」淑玲與嘉良是新進的約聘人員,特別為這次英詩展找的英文系人才,若是表現良好,老闆可能會直接留人下來。
「不用伯,馬德睿處長會講中文的。」
「不是這問題啦!」韓姊真是老鳥不知怕耶!一點都不怕跟高層見面。
「放心。」韓衣非給他們一個笑容,「有我在。」
其實她心裡也怕怕的,不知道今天幹麼突然蹦出一個處長來,是對之前商討的結果不滿意嗎?
「好啦!抬頭挺胸,不要畏畏縮縮的。」韓衣非打氣完畢,率先走了進去。
走到先前開會的會議室,韓衣非敲了敲門才進去。
「啊啊,這位就是韓小姐吧?幸會幸會,我是馬德睿。」一個嘴上有兩撇鬍子的人起身歡迎道。
「處長你好,我是韓衣非,請多指教。」韓衣非僵硬地扯開笑容,「這是我們公司的新人,都是很優秀的人才,與我一同負責這次的英詩展。」
「都很年輕、有活力,很好很好。」馬德睿笑說,「請坐。」
「我們上次與白楨德先生討論到……」
「這個先不急,其實是我們本上來的代表想見你,也是這次展覽最大的贊叻商。」馬德睿和善的笑容在此時看來竟覺得有些奸險。「來,讓我引薦一下,亞斯特公爵——安德魯·特洛許閣下。」
☆☆☆☆☆☆☆☆☆☆ ☆☆☆☆☆☆☆☆☆☆
「親愛的韓衣非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一手拎住轉身想逃的韓衣非衣領的不是別人,正是安德魯的貼身保鑣——狄肯。
安德魯則從角落站起,冷峻的氣質似乎把整個北極圈帶過來了,或許只是會議室冷氣開太強?
「安德魯。」看見他一臉冷冰冰,韓衣非只能心虛地笑,「好、好久不見。」
馬德睿看到眼前狀況,「原來韓小姐和公爵閣下認識?」
安德魯瞇起眼,「我們認識得不夠久。」
對她拿走老瑪莉的支票,他仍很介意。
「那個……那個錢還好好的存在銀行,我可沒動半毛喔!」她連忙申訴。
雖然她很想動,但是父母說什麼也不讓她動這筆「來路不明」的錢。
他聞言只是冷笑,輕柔道:「馬德睿處長,可以麻煩你讓我們獨處嗎?」
「當然可以。」馬德睿毫無異議地把閒雜人等——包括韓衣非帶來的人,趕出會議室。
「等等、等等……狄肯。」韓衣非可憐兮兮地望著不再抓著她的狄肯,她寧願讓人像拎小貓一樣拎著啊!
狄肯一笑,拍拍她的肩,「小女孩,保重。還有,你今天穿這樣真有職業婦女的架式,跟在英國時完全不同。」
長髮綰起,插了一支蝴蝶簪,臉上淡妝輕抹,俐落的套裝將溫柔與強悍結合在一起,一點也不顯得突兀。
安德魯注視著她,這一面的她他從未見過。
狄肯把空間留給兩人,讓安德魯去秋後算帳,他可不想留下當炮灰。
「嗨……嗨!」哎呀!反正本來就是要他追來嘛!怕什麼怕?
安德魯一把將她拉進懷裡,帶點懲罰性的壓上她的唇。
她竟然收下老瑪莉的支票玩兩手策略!他該放棄她,另尋一個溫順不會玩手段的女人!
但是他卻管不住自己得知她消息時的雀躍,只想好好擁她入懷。
他的吻,吻痛了她的唇,使她報復性地輕咬一口他的下唇,卻只換來他更激烈的熱情,讓她幾乎喘不過氣,只能用力捶打他的胸膛。
安德魯將她抱得緊緊的,直到她漲紅了臉,下手力道越來越輕為止。
「安……唔!」她的頭被緊壓在他的胸膛裡,只能發出模糊不清的抗議。
這男人太暴力了—點吧!
「你真可惡!」惡言惡語他說不出口,只能恨恨地說出這句話。
「唔唔唔……」你也是,半斤八兩!
「可是我為什麼還是非你不可?」他的話語充滿自我懷疑,讓韓衣非瞇起眼,用力捏了一下他腰側。
說得好像很慘似地……
他忽然拉開她,她終於得以大口大口呼吸新鮮空氣。
「說,為什麼要收老瑪莉的支票?難道我不值得你回絕那張支票?」她若愛他,就該拒收那張支票,要多少個三百萬他都會給她!
「呼……」韓衣非頭有些暈,但還是無辜地回答,「因為我覺得老瑪莉說得也有道理……」
「什麼道理?」他低柔而陰沈的嗓音帶些危險的味道,韓衣非若聰明,就該謹慎回答。
「都很有道理。」韓衣非瞄了他一眼,「萬一你真的只是一時新鮮,我總該拿點精神補償嘛!」
「精神補償?!」安德魯火山爆發!「你對我就這麼沒信心?!還是你只是想找個英國有錢人玩玩,順便賺一點錢?你把自己的感情想得這麼廉價?」
她是理虧,他又何必這麼大聲吼她?
韓衣非有些生氣,「我自己一個人在異鄉談戀愛,我為什麼不能有點不安全感?你總是那副冷冷的調調,我怎麼知道我在你心底究竟有多特別?你要我四個月就賭一輩子嗎?」
氣死人了!
「追根究底都是你的錯!」她用力指控,眼眶不知是氣紅的還是傷心。「拿支票又怎麼樣?有人要給我就拿嘛!老瑪莉當我可以用錢打發,我敬老尊賢不讓她失望不可以啊?」
「你……」明知她說的是歪理,安德魯卻不知如何反駁。
或許在他動身上飛機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注定在這場甜蜜戰爭中永遠當輸家了。
良久,他歎了一口氣,動作輕柔地擁她入懷,「別哭了。」
「我就是要哭!」韓衣非才不管他的西裝多貴,眼淚鼻涕照樣抹他一身。「我討厭有外國男朋友……」
「來不及了。」他拍拍她的頭,不小心把簪子扯掉,長髮霎時如瀑布般披散下來。
「我們之間有好多問題……」他低聲說,玩著她的頭髮,髮絲柔順地在他手間穿梭。「可是那都可以慢慢解決,只要你愛我,我也愛你……」
「嗚……」韓衣非聞言放聲大哭,雙手用力抱緊他。「其實我很想你來的。」
「我知道。所以我不是來了?」安德魯歎氣,終於明白兄長的心情。
面對自己心愛的女人,男人寧願做永遠的輸家。
☆☆☆☆☆☆☆☆☆☆ ☆☆☆☆☆☆☆☆☆☆
會議室外,四個人貼在門上偷聽兼偷看,其中一人還做臨時口譯給狄肯聽。
兩個新人看得臉紅心跳,另兩個英國人卻老神在在,還偷笑。
「原來……」馬德睿瞇起眼,看得津津有味。「想不到亞斯特公爵會有這一面。」
「你不知道的事還鄉著。」狄肯滿意地點頭,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安德魯怒聲大吼呢!好可惜,他沒帶V8。
「馬德睿,你們這裡有沒有攝影機?」他忽然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