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厭的同學或喜歡的同學?」
「沒有。」不能對人有特別喜好,必須客觀觀察。
「討厭的科目?」
「沒有。」特洛許家的次男不能失敗。
韓衣非每問一題,就覺得自己真像傻瓜。
「你一定從小到大都不用父母操心吧!」餐點早已一掃而空,韓衣非喝著附贈的紅茶。
安德魯仍然慢條斯理的吃著他的午餐,聞言答道:「是。」
她聽不出來他這聲「是」,代表的是自傲還是無奈,不過她開始覺得他至今的歲月實在無聊到可悲。
連一點點可供朋友一起哄笑的笨拙舉動都沒有過,年老的時候他要靠什麼過活?
「我猜,你也沒有所謂叛逆期吧?」
「把時間浪費在無謂的反抗上是一種奢侈。」他正經的答。
韓衣非直勾勾盯著他,那麼以前的她在他眼中肯定被歸類到不良少女那一群吧?功課能混就混,考試前才埋頭苦讀,有空寧願看電視、漫畫,從不會主動舉手發言,叛逆期更是明顯到爸媽都大喊吃不消,差點想把她送到警察局請警察伯伯好好管教。
她想,他的學生時代八成是那種若學校規定假日出入公共場合要穿制服的話,他也會乖乖穿起制服的好學生。
看著他優雅流暢的進食方式,韓衣非想——
兩人果真是天差地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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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敦
「特洛許先生跑去愛丁堡了?」維多利亞·阿倫比秀麗的黛眉微蹙。
她是一個標準的薩克遜人,高姚纖細的身材、白皙的皮膚及金髮碧眼,五官分明、鼻子高挺,子人一種清艷之感。
阿倫比的祖宅早已賣出,一家人現在住在一棟公寓裡,過著跟一般倫敦市民相同的生活。唯一的不同是,每年議會開議,阿倫比先生會去上議院領取那微薄的津貼。
這算是他額外的收入。
其實頂著貴族頭銜,銀行的貸款會比較寬鬆,稍微有點投資頭腦的貴族們還是可以過得不錯,只是沒有廣大的城堡、豪華的排場與生活罷了。
就跟一般的白領階級沒兩樣。
「特洛許先生為何會在這時候休假?」阿倫比子爵不解地自問。
自從特洛許的老奶奶與他聯繫以來,阿倫比一直沉醉在一種作夢般的恍惚裡。
真不敢相信那個巴魯家族會看上他小小一個子爵的女兒,這樣一來他也可以回復以前的奢華生活。
所以他一直鼓勵女兒要多多親近安德魯·特洛許,務必把他的心緊緊抓住。
但除了上次老瑪莉在麗池酒店安排的飯局之外,安德魯便再也沒有主動聯繫,才使他著急得頻叫女兒去找他。
維多利亞緩緩在貴賓室裡落坐,沉思地想著安德魯·特洛許是否曾因私人理由請假?
送茶進來的秘書不禁多打量了幾眼眼前有名模風範的女子,聽說她在櫃檯自稱是代理總裁的未婚妻?但是安德魯先生曾發表過婚約嗎?
可以想見八卦又要滿天流傳了。
代理安德魯的哈利,對兩人並無怠慢。
「特洛許先生只是想放鬆心情,所以去渡假。」
是嗎?在這種將跟哈洛斯簽訂近億英鎊合約的時候?
維多利亞美則美矣,卻不是個空有外表的草包。
阿倫比打著主意,想試著讓女兒也去愛丁堡與安德魯培養感情。
「那可以告訴我們,安德魯先生在哪個飯店落腳嗎?」阿倫比笑著問。
哈利微微一笑,「先生交代過,這一個星期他想過較私人的生活,不想有人去打擾。」
雖然阿倫比子爵千金是老瑪莉指定的曾孫媳婦,但是哈利並不會因此而給予特例。
「那現在怎麼辦?萬一安德魯真愛上那個東方人,你就沒有機會了!」
「放心,只要知道他在愛丁堡就好辦。再說,說不定安德魯真是單獨去渡假,爸爸你就不必擔心太多了。」維多利亞口頭上安撫父親,心裡卻不停轉主意。
該怎麼不讓自己的出現太突兀?還有,要怎麼在湧人大量觀光客的愛丁堡找一個人?
「維多利亞!」快到地鐵站入口時,一道聲音從後面傳來。
叫維多利亞的人不算少,這聲音一出,就好幾個女子回頭,但卻不包括維多利亞·阿倫比。
突然,一道拉力扯住維多利亞往前的腳步。「維多利亞!」
她回頭,「原來是你,艾德。」
男人蓬頭垢面,像個流浪漢。
「你想對我女兒做什麼?」阿倫比分開他們。開什麼玩笑,在這種時候可是一點差錯都不能出。上帝知道附近有沒有狗仔隊?
男人不理他,逕對冷艷的維多利亞道:「為什麼突然分手?」
「我已經不愛你了。」維多利亞挑眉直言。她挽住父親的手臂,姿態高傲地說:「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不!我不答應!」男人大吼,維多利亞卻頭也不回地進入地鐵站。
現在她的腦海裡全是如何擄獲安德魯·待洛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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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丁堡建造在死火山岩頂上,是蘇格蘭的精神象徵,與安德魯的城堡比起來大上許多,多了兩、三座建築群,偏向莊嚴肅穆的格調。
越過每年舉行軍樂隊分列式的城堡外大道,沿坡旋繞而上,分為低區、中區、上區等幾十個觀光點,包含軍營、地牢及炮台等軍事設施。
今天剛好週一,上午十一點到下午三點有真人演出被詹姆士五世斬頭的葛來美斯夫人其一生,整齣劇充滿了魔法,及政治鬥爭,配合真實的城堡舞台,著實不是劇場版可以比擬。
韓衣非很快便在圍觀表演的人群裡找到史密斯與瑪歌一群人,拉著安德魯便跑過去。
「瑪歌!」
「噓,別吵,正精采呢!」瑪歌頭也不回地揮揮手。
演員正在望天高呼,看來是高潮沒錯。
韓衣非有些無聊地踢著小石子,半路插進根本看不懂啊!
「葛來美斯夫人出生日期不詳,十六世紀初被處死。」安德魯看著眼前的表演,忽然開口,「她因為使用魔法而被詹姆士五世處死,但實際原因應該是政治鬥爭的失敗。據說是在她十六歲時……」
周圍有些吵雜,演員高亢的聲音蓋住了輕輕的嘈嚷,他的聲音卻清楚傳到她的耳中。有時為了伯她聽不懂,還用好幾個簡單單字解釋,好像在對待牙牙學語的小孩子。
風吹過這個人群聚集的巖頂,吹過十二世紀便矗立至今的瑪格利特教堂,直到節目終了。
曼儂第一個發現姍姍而來的兩人,靈機一動忽然歎了好大一口氣。
護女友心切的歐文連忙問道:「怎麼了?哪裡不對?」
「不是。」好像演技誇張的女演員,曼儂又歎了一口氣,「只是看到這裡就想到我們沒買到的那場票,看到這場地的廣大,就可以知道晚上的表演會多麼有趣了說。
「我們是臨時說要來的嘛!」歐文連忙哄著女友。
去年十二月開始售票耶!買得到其他票就應該偷笑了。
隨著這一連串的節日越來越受歡迎,售票日便一年比一年提早,其中最誇張的就是軍樂隊的分列式門票,這次竟然遠從去年十二月就開始售票。
順帶一提,最不用搶的就是書展的票,當場買就可以。
「可是我們大老遠跑來,卻……唉!」
湯想到也有點不甘心了,「我也想看。」
「買不到就是買不到嘛!」瑪歌雙手擦腰,「難不成買黃牛票?」
看到曼儂向她擠眉弄眼,韓衣非會意過來,忙跟著歎氣道:「可是那要花好多錢,我好想跟大家一起來看,不知道下次再見到你們是什麼時候?」
最後一句,韓衣非是出自真心。
一想到這次遊學結束,下次再見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就覺得有點感傷。
「下次換我們去台灣找你嘛!你要帶我們去紫禁城玩喔!」瑪歌忙安慰她。
「紫禁城是在大陸。」韓衣非解釋。
安德魯不由得望向正與瑪歌、曼儂一搭一唱的韓衣非,說不出心中是什麼感覺,只是一想到她終究會離開這裡,就感到心中湧起一陣失落。
但最感在意的是她感傷的對象並不包括他。
「晚上我帶你們來吧!」
就等這句話!
曼儂眸裡精光一現,「你說真的?」
「可是怎麼進來?」湯不解地問。
「我會眼管理局的人說一聲,他們通常都會準備貴賓席。」安德魯頗不自在地接受他們的注目禮。
說來好笑,習慣各精英主管、媒體注視的他,卻反而對這群女人、小孩欣喜的目光感到有些……靦腆?
「哇嗚!」湯歡呼一聲,「酷!我現在才知道艾蓮為什麼要死死巴住你了!」
這麼好的靠山,害他好想不顧道義推韓衣非下火坑喔!
「艾蓮?!他這才想到他們都姓史密靳。
「艾蓮,史密斯是湯的姊姊。」韓衣非偏頭笑道,「你沒發現嗎?」
難怪狄肯先生要說他的僱主是個失禮又健忘的人了。